第14章 自由（1/1）

其实别看中央土位的那块阴沉木是阵眼，但只要月事带一到管教它四分五裂。

可就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玉娘却改主意了。

鬼再不是人，它也是人化的，是人化的就一定会有情感。

江涵从昨天到现在这一系列的操作不可能不让她有所触动，玉娘无以为报，只得下定决心护着江涵北上。

“江公子！实不相瞒，姐妹们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都因我而起，今日得您相助脱困实在感激不尽，我无以为报，只得随您一路北上，暗地里护您周全，还望您不要嫌弃！”

江涵闻言瞬间就蒙圈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肉体凡胎，如果暗中真的有玉娘护着，那这趟上京告御状的成功率一定会直线飙升，更何况玉娘和自己本就有着一样的目标。

“钟小…”

江涵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刚一张嘴又被牡丹出言打断。

玉娘的话她肯定也听到了，不过与江涵的心思不同，牡丹的心里更在意的是玉娘的将来。

对于她们这些女鬼来说，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去转世投胎，可玉娘这一去，天知道又会遇到什么事情？

玉娘这十年够苦了，万一把转世投胎都耽误了，这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妹妹！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又何须你去护送呢？”

牡丹毕竟是见过世面懂规矩的，当着江涵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只是旁敲侧击了一句，希望这句话能让玉娘多想想，同时也希望江涵自己能识趣一些。

但玉娘要真的能听牡丹的就不是玉娘了。

“你的心思我都懂，可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按说平时玉娘给这么一句，牡丹肯定就不说话了，但今天不一样，眼看大家伙都要脱离苦海，自己这做姐姐的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拦着她做傻事！

“妹妹！我这么多年也没逆过你的意，但今天你必须得听我的！你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再有闪失了！”

一旁的江涵见牡丹的口吻有些冷便知这里面儿有事儿，不由得也就多想了想。

确实，自己好不容易把她们救出来，要是因为自己的一点儿私心再让玉娘冒险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江涵皱了皱眉，赶在玉娘反驳之前抢先说道：“钟小姐，其实小生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一个人去京师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昨晚从这儿拿出去了不少银子，有银子傍身，该不会有什么大困难的！”

话音刚落，还没等牡丹松口气，玉娘便斩钉截铁的道：“我意已决！”

牡丹闻言也是有些急了，张口便要继续劝说，但话还未出口，便又被玉娘堵了回去。

“姐姐！我知你待我一片赤诚，可我钟玉娘十年前就死了，现如今又有何惧？我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让那畜生下地狱，而今江公子肯为我出头，我又怎可让他只身犯险，自己作壁上观呢？”

玉娘的话厉害就厉害在占着一个“理”字上，这话句句在理，堵得牡丹哑口无言，然而玉娘的话还没说完，此时此刻，她也终于准备把自己刚刚的猜想说给牡丹听了。

“姐姐！今日一别恐怕咱们日后再见就难了，临别之际我有一事相告，不过这也是我刚刚猜到的，信与不信你自己拿捏！”

“就在江公子刚刚破阵的时候，我偶然感知到，原来这阵须得有缘之人方可破之，如是无缘之人，即便强行破除也定会被它迷了心智啊！”

牡丹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番话真真是只有她才能听得明白！

要照这么说，当初那初任的守夜人突然性情大变有可能就是被这阵法迷了心智，只是不知道他当初是不是真的去尝试过破阵。

“哈哈…哈哈哈……”

牡丹放肆的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自己这些年始终不能释怀的就是那人。

她恨那人，恨那人违背承诺，恨那人抛弃自己，让自己这些年为了报复他甘当诱饵诱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守夜人。

可现在，玉娘却告诉自己，他有可能是被这法阵迷了心智，那这些年自己做的又算什么呢？这和当初自己在青楼又有什么区别？自己生前是婊子，死后还要做婊子吗？

“玉娘！我要去找他，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

牡丹一边流着泪，一边咆哮着，周身的鬼气犹如气浪一般，猛烈而阴寒，吹得不远处的江涵直拉衣襟。

站在她对面的玉娘却叹了口气，劝道：“姐姐！我就知道，这些年了，你也没有释怀过，但我同你讲这些话，却实实在在是为了让你放下！”

“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自幼出身贱籍，只有他一个人待我情真意切，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玉娘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都明白，可都这么多年了，他怕是早就入轮回了，即便是他没入轮回，这阴阳两界，人海茫茫，你又到哪里去找他呢？”

牡丹抬起头，伸出两只手来，轻轻的握住了玉娘的双手，然后坚定的说道：“妹妹！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拦着你和江公子上京，但你也不要劝我去找他，你看看，时候不早了，别让姐妹们因为咱俩的事情耽误了，咱们合力冲开这阵眼，而那阴沉木咱们一人一半！”

其实牡丹自己也知道，凭她自己的几句话根本不可能拦住玉娘，所以这番话根本就是告诉玉娘别拦着自己的，而且这话说的时机刚好，因为再不出去，天真的就要亮了。

玉娘不再劝阻，召集了众女鬼围着那阵眼站了一圈，然后齐齐的一发力，一道绿光直冲九霄，连江涵这肉眼凡胎的都看了个真照。

打两个响指的工夫，冲天绿光消失，再看地上那一块阴沉木，就像被锯子从中间锯开一样，齐齐整整的变成了两半！

法阵彻底被破掉，众女鬼终于获得了自由，然而此时，正在温柔乡里的杨稷却做着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