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别（1/1）

不说大爷一瘸一拐的直奔村大队，就说方长这一路惊天动地哭声早就惊动了在山上修剪果树的方爸，还没跑到自家的果园呢，就看见方爸拎着一把铁锹就从山上冲了下来，这特么的老远就听见自家孩子的哭声，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自己儿子了呢！

两人一碰头，听完方长哭咧咧的复述村里大爷的话，方爸那火气蹭蹭的就冒起来了，扔了铁锹扛起方长就往家跑，方华那小子从小跟方长在一块玩，在方爸心里也跟半个儿子差不多了，这一下被人偷走了，方爸也是急得心里直冒火。

回到家方爸推着摩托车就准备出门，到了门口犹豫一下，又把方长也拎了上去，他心里想的是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有人来偷走了咋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在身边，谁特么敢动我儿子，老子就把他剁吧碎了给山上的果树当肥料。

方爸摇人不是方华他爸那种一条直路喊到底的方法，他是喊出几个人以后，几人又分头去叫人，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很快就看见一群大老爷们骑着摩托车浩浩荡荡的从村里杀出来，手里拎的家伙什也是五花八门，铁锹斧头这种烂大街的装备不提了，草叉镰刀这玩意也多的是，最离谱的是方爸的另一个发小令甫叔，方爸去喊他的时候令甫叔正在摆弄刚买的船锚，听到方爸喊他后扛着一百多斤的船锚就跨上方爸的摩托车，可怜的小方长一边得忍受摩托车高速疾驰的不适，还得忍着令甫叔那比摩托车还大的咋咋呼呼喊打喊杀的大嗓门。

当这一群如同疯魔般的渔家汉子冲出村口后，隔壁大爷气喘吁吁的声音才从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村里人注意啊！有人贩子进村偷孩子了方华那孩子被偷了，老少爷们都出去找去，在家的老娘们不要出门，看好自家孩子也照望一下村中家里没大人的孩子，重复一遍……”

这场出动全村男人的大追杀，最终的结果就是人贩子在某条出镇的小路被堵住了，一共两男两女四个人贩子外加一个同镇被迷晕的小女孩，都被愤怒的村民给截了下来，过程不必多讲，就说要不是民警来的及时，四个人贩子估计连最后一口气都留不下来。

但是方华不见了！一开始不管村里人怎么拳打脚踢威逼利诱，四个人贩子都是一个说辞“那孩子突然消失了，就跟西游记里面的神仙施法一样，四个人眨了一下眼，那孩子就没了。”

听了这话的众多村民更是愤怒，很多人都觉得方华是不是被这四个人害死了，尸体随便丢在哪个沟里了。所以下手也就更狠了，幸好大家都还存有一点理智，没朝着心脏脑袋这种要害下手，不然民警来的时候估计只能给几个人贩子收尸了。

当民警赶到的不久，另外一个村的一群人也赶到了，这是那个昏迷的小女孩家人喊来的帮手，这群人暴躁的情绪跟方长他们村里人差不多，但是看到小女孩没事以后，纷纷长出一口气，火气很快就消了，孩子找到了就好。

看着小女孩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抱着女孩坐上警车走了，方长扯着方爸的衣服不肯撒手，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自己的好朋友方华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就算人贩子被抓住了，方长他们村里的人也没有回家，几十上百号汉子挨个村的找人，隔壁几个村一看带头的是方爸，还以为方爸又带人出村打群架了呢，个个关门闭户议论纷纷。

这种一无所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当天傍晚，村里的汉子才陆陆续续回到家里，孩子当然是没找到，活的死的都没找到。

那天的鱼获卖的不好，当方华的妈妈晚上八九点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听村里人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一遍当即就两眼一翻晕倒了家门口。

方妈抹着眼泪把方华的妈妈拖进屋，又是掐人中又是拿湿毛巾擦脸，过来许久方华的妈妈才醒来过来，醒过来后整个人都愣愣的坐在那，嘴里反复念叨：“我在做梦，醒来小华就回来了，我在做梦醒了小华就回来了！”

方爸那天晚上让方妈不要回家叫上几个相熟的妇女几个人轮番守夜，生怕方华的妈妈想不开，万一再寻了短见，等方华的爸爸回来那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那天晚上方爸破天荒把已经分房睡的方长抱到自己房间，一只大手一晚上都紧紧握着方长的手腕，在他的心里想的是平时他再怎么打怎么骂自家儿子都没事，但别人要是敢来打方长的主意，那就得做好被他挫骨扬灰的准备。

那一晚方长同样没睡好，只要睡着就会梦见一群穿着各种不同衣服的方华跟他说话。

“方长我走了，以后咱俩不能一块玩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啊！”

一次次醒来，一次次被方爸安抚着睡去，但只要睡着就会有一群方华出现在他面前，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个衣饰跟方长印象里白天一样方华出现在他面前。

小男孩眼里有着晶莹的泪光，但是却灿烂的笑着，如同阳光般的笑容。

小男孩抓起方长的手，泪水吧嗒吧嗒的掉，嘴里却笑嘻嘻的道：“方丈我要走了，你以后把我忘了吧，不然我担心你老是哭鼻子，你以后自己要勇敢点，不要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谁敢欺负你，你就上去揍他，一边哭一边揍也行，反正就是不能不还手，还有啊上次我在海边捡的那颗漂亮的小石头，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我当时不是说我把它藏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了吗，你醒了以后去扣一下你家大门右边最下面那块砖头，我就把它藏在那里了，你个果然没有我聪明，整天就知道在我家院子里掏，老母鸡都被你烦的不肯下蛋了呢！”

梦里的方长一边大哭一边死死拉住方华：“他们说你没了，说你死了，你不要死，你回来陪我玩，你喜欢踢球，那我把我的足球送你，你不要走！”

“谁说我死了？”小方华气鼓鼓的说道：“天一亮我爸就会带另一个我回家了，气死他们，我就不死。”

说着小方华冲做了一个鬼脸，正在哭泣的小方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喔噢喔！”

隔壁大爷家的大公鸡又开始吊嗓子了。

小方长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一双满是血丝的大眼在他面前瞪着。

“啊！”

“小兔崽子你叫什么！”方爸这一晚上是真没怎么睡着，一会是儿子嗷嗷的哭醒了还得拍着儿子轻声安慰，一会是一打盹就梦见自己儿子跟小方华一起没了，当场就吓醒了，到最后两只眼又酸又疼还睡不着。

吼完小方长，方爸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挥掀开了盖在父子俩身上的毯子，就见褥子上一摊大大的水渍还隐约泛着黄色的印记，还是个世界地图的形状哩！

“五岁了你还尿床，你丢不丢人啊！”方爸的一声惊天大吼，把隔壁正准备再来两嗓子的大公鸡吓得缩起了脖子。

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