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二节（1/1）

罪犯有序地走进餐厅，一张桌子上有一到两个人负责分菜分饭，其他人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警察就餐的指令。罪犯的餐厅一般在一楼，里面除了过道密密麻麻的摆满就餐的桌子。桌子和学校食堂的桌子差不多，长方形的，大约能坐十几个人，而整个餐厅大约能容纳几百号人。在夏天时，虽然餐厅里有风扇，但因为人多，里面的温度往往要比其他房间的要高。无论是警察还是罪犯都是汗流浃背。这时如果你从门外进入到餐厅里，就能体验到混杂着菜味和汗味的闷热空气。值班的警察在确定饭菜都分发好后随即下达就餐的指令。这时罪犯们才能用勺子而不是筷子吃饭。监狱里面不允许使用筷子，这也是通过惨痛的教训总结出来的。筷子一般比较细长，很容易被用做武器对其他人造成较大的伤害，因此监狱里一般都禁止使用筷子，长柄的牙刷也是如此。罪犯们吃完饭后列队走到操场集合点名。

林义辉第一次拿着文件在几百号罪犯面前讲话。他一字一句地念完文件，台下的罪犯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像深夜的空地。有几个坐在后面年纪较大的罪犯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林义辉思考了片刻说，“这次比赛是我们监狱第一次心理剧比赛，整个监狱都比较重视，我们监区也很重视这次比赛。李大已经说了，我们的目标就是第一名。”听到李大这两个字，台下的罪犯都竖起了耳朵，“你们是了解李大一贯的要求的，如果没拿第一名，不仅我没好果子吃，你们也一样。李大也说了，凡是参加心理剧的都有奖励，如果得奖了就有重奖，大家要积极报名。想参加的这两天可以报名到我这里，后天开始面试。”林义辉说完后罪犯开始议论纷纷。

动员完罪犯后，林义辉开始制作面试的标准，他想让谭斌到时一起跟他面试报名的罪犯。

“放心吧。”谭斌说，“黄股说了，全力协助你。到时候再忙也要优先协助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义辉递了张表格过去，“这是我制定的标准，你看还能改改吗？”

“我对表演这些一窍不通。”

“我不也一样，也是在网上搜的。”

“要不我给张欣雅看看？”

“教育科的小雅？”

“是啊，她是个热心肠，你的忙她肯定帮。”

“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科里的人。”

第二天林义辉拿着名单站在活动室里，现场只来了三个人。这三个是林义辉上次组织春节文艺汇演时的三个人。那次演出他们匆匆忙忙排练，没想到最后竟得了个三等奖。虽然当初他们三个人并不怎么积极参加表演，但既然得奖了，林义辉正在帮他们申报奖励。这三个人看到奖励即将到手，这时自然要参加林义辉组织的心理剧排练。

“这样还有什么必要面试？都没有人报名。”林义辉把面试标准的表格撕掉。

“我们不是来了吗？”王毅武小声说，他壮实的身体把短袖囚服撑得鼓鼓的，黝黑的脸庞在室内显得更黑，让他格外显眼。黄宗成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服。王毅武当初也是误打误撞进入到表演组的。他身体壮实，浑身的力气，可就是协调性不行。队列训练的时候总出错，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也是没办法才投靠了表演组。

“你们是不是也不想来？”林义辉严肃地说。

“我们想着如果不来你肯定要找我们。”周一丁说，“没想到来了也要被批评。”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周一丁的背像骆驼的驼峰凸起来，瘦小的身体让背显得更驼了。周一丁是监区里最不受欢迎的人物，他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他经常犯错，然后被处罚，然后又继续犯错。警察和罪犯都拿他没办法。不过别看大家都讨厌周一丁，他自有自己一套生存法则，有时在监区里混得还不错。林义辉当初也是实在找不到人才让他进了表演组。周一丁做什么事都不靠谱，但上台演滑稽的角色还是有一套，把台下的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是监区的文艺骨干，你们就只顾着自己，就不会动员周围的人？”

“我们也想啊，可是一聊这个话题别人就躲得远远地。”周一丁说。

“上次文艺演出完你们不是说成了监区的明星了吗？”

“林警官，我们是比以前受欢迎了一点，但是还没到达明星的标准。”

“你们自己吹出去牛，就这样放飞啦？”林义辉眼前的三名罪犯坐得笔直，一言不发。林义辉望向黄宗成，他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鼻子不偏不倚在脸中央，让人看着舒服。黄宗成身子晃了一下，“报告林警官，是这样的，主要是您说李大要求拿第一名。您也知道李大的脾气。参加心理剧是有奖励，可是如果拿不到第一名……”黄宗成是他们这三人里唯一一个算是改造表现好的。他入狱前在一家公司当领导，有过留学的经历，见过不少世面。

“上次我们也只拿了三等奖而已，这次就要第一名……”王毅武接着说。

“这就是……”周一丁紧闭嘴巴。

“说。”林义辉有些不耐烦。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周一丁旁边的两个人瞪大眼睛。

“哼，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啊。”

“不……不是，”周一丁辩解说，“这是其他人说的，我只是跟您汇报。”

“知道了。”林义辉深吸了口气，“现在大家都躲得远远的。”沉默了许久，林义辉说，“找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你们每个人必须找一个人过来，我只要结果。你们的奖励还没批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可是……”黄宗成打断周一丁，“你别说话。林警官，我们一定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