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过去如沙，遮住了眼眸（1/1）

我站不起来，就继续坐在地上，低声问王佳慧:“你哥被谁砍伤的?”

她摇了摇头，一脸凝重:

“哥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砍伤，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子泽，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哥，让他别再干偏门了?”

“不能!”我果断回答，“佳慧，我想过了，我和你哥不但要继续混这行，还要混出一个名堂!”

“你混蛋，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你想有权有势，你去考公务员，去做贪官呀，干嘛要做黑社会?”

我冷冷一笑:“我也想，可我天生就是黑暗中的产物。我是一坨烂泥，你要是让我当警察，当医生，只会侮辱那份职业。”

我说着，默默回想过去。

过去是一道疤痕，只要一想起曾经的卑微、苦难，我就更加想成为一个黑社会老大。

我不相信什么法律能够公平公正，也不相信警察能够捍卫正义。

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你为什么要看不起自己?”王佳慧淡淡问道。

“我以前的确看不起自己，但是自从认识了你哥，我就变得自信了。”

我说着，撑着茶台借力站了起来。

余光见杰哥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接着，杰哥整只手攥起了拳头。

麻药过了，杰哥也醒了。

他一脸痛苦，嘴唇依旧没有血色。

麻药过后，他后背的伤口会变得很痛。

但他没有痛叫一声，只是缓缓坐起来抽了一根烟。

“哥，你醒了?”

王佳慧激动去扶着杰哥。

我朝门外走去，王佳慧呼道:“小霸王，你去哪里?”

“买葡萄糖，和牛奶!”

我打开房门，去小卖部买了一盒葡萄糖，和一箱牛奶。

再次返回杰哥租房，见杰哥气色好了许多。

我把牛奶递给杰哥，然后又开了几支葡萄糖加白开水让杰哥喝。

杰哥流了太多血，喝牛奶和葡萄糖能补充能量。

“哥，你这兄弟能处!”王佳慧忽然向我竖起大拇指。

杰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哥，你知不知道，小霸王刚刚帮你缝好伤口，吓得腿软了!”

杰哥咳了一声:“他刚帮我缝伤口，已经实属胆大了。换作其他人，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看到那么多血，恐怕连针都拿不稳!”

王佳慧点头承认杰哥的说法。

这时，她才问杰哥道:“哥，你被谁砍伤的?还有你为什么不能去医院?”

杰哥避开话题说:“这件事你不要问，更不能传出去，知道吗？”

“哦!”王佳慧一脸不开心。

看着天色进入了傍晚，王佳慧去冰箱拿菜出来煮饭。

我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她绝对不会煮饭。

我不想等会吃黑暗料理，就主动去了厨房帮忙。

见我动手，她笑了笑，拍拍屁股跑去看电视。

我忙碌一个多小时，做了三菜一汤。

一个炖排骨，一条红烧鱼，一个炒菜心，和鸡蛋西红柿汤。

当杰哥和王佳慧尝了我的菜，直呼奇迹。

“阿泽，你炒的菜比大排档的还好吃!”

杰哥边吃边赞扬道。

“小霸王，你跟谁学的厨艺?”

我心酸一笑，说道:“我七岁那年就要学煮饭了，小时候炒菜不好吃，我爷爷会骂!我爸会往死里揍!”

我不是开玩笑，这是真事。

我记得八岁那年，有次把饭煮焦了，炒菜放多了一点盐，被我爷爷臭骂完，又被我爸拖出外面拿皮带抽了五六下大腿。

小时候家里穷，容不得浪费一点食物，我爷爷才骂我。

我爸打我，原因是他嘴刁。爱喝醉的人，嘴特别刁。菜不合他口味，他无法下酒，自然会抽我。

杰哥和王佳慧听了我的话，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小霸王，你小时候过得很惨吗？”

我依旧是苦笑，却没有说话。

杰哥指着冰箱道:“里面有啤酒，要不喝一点？”

我点了点头。

我不太喜欢喝酒，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喝酒。

也许我和杰哥吃一顿家常饭的原因。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温馨的家常饭。

小时候，家里的饭局不是在吵闹，就是在唉声叹气。

甚至，我们吃饭一半的时候，我爸会把饭桌都翻了。

杰哥为我不停倒酒，但他没有喝，他刚刚打过麻药，不敢喝酒!

“喝多点、喝多点……”

我知道，他想灌醉我，听我过去的故事。

果然是这回事!

在我喝了半醉时候，他就开始问我家庭。

我或许也想找个人倾诉，还有一个原因，我当杰哥是兄弟。

所以我毫无保留把过去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当我说完，杰哥和王佳慧愣住许久。

“小霸王，你编故事吧？”

我心酸朝窗外看去，但我没有流泪!

自七岁起，我这辈子只哭过一次，就是我姐出事那次。

只有背后依靠的人，才有资格哭。

我没有资格哭!

我七岁时候，我妈就去了外地打工，我和我妈也没什么感情。

没有人知道，一个家庭悲哀的留守儿童会经历什么!

亲人看不起我，外人欺负我。

那时候，我活着好像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我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多吃一块肉，就要挨打挨骂。

直到读初中，我从来都没有一分零花钱。

上完体育课口渴要死，别的同学去小卖部买饮料，我却偷偷去喝自来水。

也许有人会问我为什么不打开水喝。

我说我连水杯都没有，很多人绝对不会相信，但这就是真事。

见我没有说话，王佳慧就尴尬笑了笑说:“你好歹你还有个妈疼你，而我……”

她说着，既然不顾杰哥反对，去冰箱拿酒喝。

喝了两瓶，借着酒力，不要面子哇哇大哭。

她连哭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我实在看呆了。

杰哥咳了一下:“王佳慧，你给我成熟一点成不成?”

“哦!”

很快，王佳慧就拿纸巾擦眼泪，然后又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笑。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乐观的女孩。

不像我，我是一个悲观的人。

我很少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更不会像她笑的那么开朗。

我记得，笑得最激动的时候，是我爸死的那天!

王佳慧笑完，朝我看了一眼，安慰道:“小霸王，想哭就哭，我保证不笑你!”

我怎么可能哭?

我就算得了癌症，我保证也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