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六)(1/1)
铮!
剑影瞬闪,斑驳交织,白光略过,剑响铮铮。
一交手,且墨就感受到了差距,使出去的剑无论何种角度,都被对面的杜蛏轻轻拨开,杜蛏手中的剑再一翻飞旋绕,直指且墨的要害。
且墨一惊,慌忙回剑做挡,谁料杜蛏只是虚晃一枪,手中的剑又换了个要害。
几招下来立见高下,杜蛏抽回剑,微微颔首,微笑说道:“承让了!”
靠!
以前且墨看电视,看到那些高手轻描淡写的赢下比试,再极有风度的说一句“承认”,实在是装逼又拉风,想想都开心。
但如今自己成了那个被承认的,成了比试失败的那个人,看着那友好的微笑是那么的讨厌,且墨内心还真是滋味莫名。
虽然且墨只是试探,手中的剑法很简单,但他也看出来杜蛏也是简简单单的赢下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杜蛏之前说他在郭翊府上是个无关紧要的打手,不过是个自谦,杜蛏的实力在整个秦国都能排进前十的水平。
在郭翊府上更是实力最高的存在,当然他不是唯一,还有一两人和他实力大抵相仿,难分高下。
郭翊自然不愿轻易放走杜蛏,这样的高手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平日里没少许诺金银钱财,待遇也是极高,毕竟这也代表着他郭翊郭家的实力,不过若是杜蛏执意要走,郭翊也拦不住,唯有交好。
不过杜蛏这一自谦可不要紧,几番交手下来,打的且墨有些怀疑人生,难道自己的水平不过下上水平?
人有三六九等,水平实力自然也会有所区分,根据总体实力分出九个水平,按照实力高下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杜蛏现在的实力大约为上下实力,这个水平就已经弥足珍贵了,大体上顶尖高手都拥挤在这个行列,只有排名靠前的几位才堪堪到达了上中水平。
现在且墨的水平在中中的瓶颈,差中上也就临门一脚,所以面对杜蛏这样的高手,力不从心倒也不必幽怨,说到底还是杜蛏谦虚惹的祸。
而纵观整个七国,上上水准几乎没有,一方面是大争之世,在乱世之中哪有安心练武的,说不定第二天自己的头颅就被抛起,谁不是能过一天过一天,哪敢想以后的事情。
虽说在生死搏斗中最能提升自己,但是随着军功的累积,职位越来越高,很难再亲自拼杀去身临其境的感受生死,越有权力便越惜命,减少了提升的机会,又没有自主的提升自己想法。
另一方面,争乱不休的时代,哪有什么健全的门路供人修习,一个个的都是野路子出身,慢慢体悟,自己摸索,就像在黑暗中寻光,这一下子就延长了武艺增长的时间。
而那些有门路的多是传承,避世不出,不在七国之内,超脱乱世之中,这些人自然也不屑于争夺这些排名,因此上上的高手林林总总也是有的,但却又不在统计之内,所以便造就了上中水平为首的状态。
“将军,还打吗?”杜蛏恭敬地问道。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看着这诚恳的面容,且墨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你厉害,你厉害,明天来找我报到吧。”说完且墨晃了晃胳膊和脑袋,杜蛏让归让,必要的疼痛还是免不了的。
“什么?什么是报到?”杜蛏有点摸不着头脑。
“额。”且墨一拍脑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明天!明天来找我。”
“喏!”杜蛏行一礼,躬身离开,走进夜色。
秦国还是有希望的,杜蛏如此想着,从刚才的比试来看,且墨的武力,力量皆是不弱,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水准,假以时日超越自己也是指日可待。即使在战场上,一人之力并不能起到多大用处,但,有武力一方面可以服众,另一方面可以自保,习武还真是必不可少的。
且墨不知道杜蛏对他还有这么高的评价,满心沉浸痛苦中,自己好歹也是将门出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连一个无关紧要的打手都打不过,呜呜,他娘的!狗作者给的新号怎么这么拉胯。
那以后郭翊要搞自己那不是轻而易举吗?这样想着,且墨有点小慌,随后手掌摸到腰下的宝贝这才堪堪安心下来,于是朝着且府走去,边走边哼唱起来打靶归来。
……
“啊!”一声愤怒的吼叫发泄着不满,随后屋内桌子上堆放的竹简,物品都被清扫在地上,屋子的主人似乎还觉得不够,抄起手中的刚刚喝过酒的觞,朝着一个下人扔了过去。
觞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那下人的额头上,用力很猛,觞是青铜做的,坚硬且棱角分明,只听得那下人惨叫一声,便被砸的昏死过去,额头流出了血。
旁边的下人连忙走上前把那人拖走,在这里要是没有眼力见,下一个觞砸向的可是自己。
“该杀!该杀啊!这混蛋真该杀啊!”说这话的正是刚刚仓皇逃回郭府的郭飞,一回来便将视野中的东西尽皆毁坏,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随后更是对着下人发泄并不断咒骂着,奈何现在这个时候,骂人的话语还没有丰富和发展,将且墨骂做混蛋,在郭飞认为便已是狠毒的极限了,再加个该杀实在是将内心的愤怒表现出了极点。
如果且墨此刻得知郭公子内心想法的后,肯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傻叉!”
骂人的话也是有历史的,据说骂人的话术发展,种类的丰富便是一个语言最具生命力的体现,世界上有两千多个民族,五千六百五十一种语言,在小日子还在以笨蛋为主题,漂亮国人以大便为武器的时候,华夏脏话早就以妈为圆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生殖器官为主武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辐射。(刷视频看的,权当看个乐子,也可和人打嘴炮装逼。)
其实现在的人们心眼都不坏,骂人也比较含蓄,脏话的程度也不过是以动物为比喻,如:贪得无厌的猪,狠心的狼,贪污腐败的大耗子。
孟子云: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不过如此。
真正的发展还得是到汉朝汉高祖,那可真是把脏话发展的淋漓尽致。自此之后华夏民众的口味便越来越重,开始攻击起来别人的父母,在骂人的时候自称爸爸,既体现了父爱的深沉,又暗示了和对方母亲亲密关系,简直是一举多得。
可惜的是,自从汉高祖死后,脏话的发展便停滞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沉淀,各个朝代也有了新的发展,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告一段落。
……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胆敢如此?”郭飞发泄了一番,心中的火气反而更大了,当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郭飞大着眼睛,眼球几乎要撑破眼眶。
“杜蛏先生呢?先生!”随即郭飞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呼喊着杜蛏的名字,可是杜蛏刚刚同且墨停留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听到郭飞的呼喊。
之前同行的随从上前说道:“回公子,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杜蛏先生留了下来。”
郭飞愣了愣,朝那人问道:“留下来了?做什么?”
“小人不知。”
“今日之事,那人可打听清楚了?”郭飞再问,有仇不报不是他的风格。
“小人不知。”
“杜蛏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小人不知。”
“……”
郭飞没有问下去的想法了,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有要发泄于随从,下人和随从他还是分得清的,前者不过是做些下等活,死了大不了再换,后者那可是心腹为自己办事的,少一个是真的少了,短时间是补不上来的。
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加紧去查,此外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先生回来了告知我。”
“喏。”
郭飞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随后盘坐着歪着脑袋思考着,也在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今日之事有些诡异,自己的名号在整个咸阳城那是相当的响亮,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那人得知自己的名字后,了解自己背景后竟怡然不惧,要么真是一个愣头青,要么是家中背景无惧于他们郭家。不过细细回想起来,那人对自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贴近时身上带着腥味,血腥味!
那人摸样有些狼狈,蓬头垢面,昏暗中脸看不怎么分明?不过,郭公子向来不是看人下菜的,别管你是谁,就算是当今的秦公主赵曼姝,我郭公子都敢摸两把,就算自己调戏了,那秦王又能耐何?把公主许给自己?哈哈!
更不要说这个像乞丐的人了?不过乞丐怎么会佩剑?而且眼神和神色中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杀意。
郭父郭翊说过:“儿啊!这秦国上下,你惹了谁我都能给你摆平,闯了多大的祸也无需害怕,因为这些人都有牵挂,身上有负担,纵然他们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他们还有家人,就必然有所负累,忍气吞声。”
“但是军队之人不要招惹,他们可都是见过血,脾气也大,杀人都是不眨眼的,有的一家都上了战场,没了家人,这些人便无所顾忌了,了无牵挂之人,最难处理。”
无所畏惧的,莫不是军队之人?细细回忆起来,那脸上一块一块的,莫不是血污?
这样想着,郭飞不由得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中回想起不由得后怕着,自己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得罪那种刀尖嗜血之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这样折腾?如此想着,身体逐渐发软,不由得脚底一滑,瘫坐在了地上。
郭飞几次想扶着周遭的物品爬起来,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周围的物品之类也不免遭受无妄之灾,被撞翻在地,哗啦啦的,砸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外面的下人突然听到异响,下意识的想要推门进去查看情况,但是一想到郭飞的脾气和手段,不免内心发憷,职责所在,还是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询问,遇到这样的主子,伴君如伴虎啊!
“我没事~”郭公子虽然平时无恶不作,但多少还是要脸的,让自己手下看到自己这样狼狈,传出去以后还出去混不混了?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下人听到郭飞的回应莫名有点不适应,感觉郭飞突然变得异常的温柔,说话声音软软的,还带点些许的颤音。错觉,一定是错觉,不敢多想,随后这人依旧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
好半天,郭飞终于恢过劲来了,随后不由得嗅到空中弥漫着一股骚味,尿骚味!
这时郭飞猛然感觉到自己的下体还在湿着,自己被吓尿的事情,一时间竟在愤怒和恐惧中忽略了,这时一想到自己被且墨搞得那样狼狈,恐吓,挟持,甚至吓得失禁,不由得再次愤怒涌上大脑,横行咸阳多年我郭公子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委屈?如此想着,郭飞不由得重新怒火中烧,凭借愤怒的力量勇敢的爬了起来。
今日之事,断不可能就此忍下!但也万万不可再次将自己置于生死危险中了,小命只有一条,以后还要留着享乐呢!想到如此,郭飞叫来了一名随从,贴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如果觉得郭飞只是一个没有脑子,只会胡作非为且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郭翊曾经这样评价道:“吾膝下有两子,长子名腾,进虽身居官位,然仅有稳重,不足以胜居高位;唯小儿飞最得我意,聪颖,灵活善变,可堪大任!”
简单来说,就是郭腾平庸,郭飞聪明,但在郭翊这里的可堪大任,并不是说为秦国做多少事,而是在这些官位方面,郭飞可以走得更高,因为他有脑子,有心机。
所以郭腾掌管大司农,负责军中的粮草,这样的职位,对于他这样的水平来讲已经足矣,而郭飞年纪尚小,加上其性子贪玩,所以任由其再戏耍两年也无妨,这也足以看出郭翊对自己小儿子的溺爱。
不过,郭飞的聪明不过是小聪明,手段也终究是小手段,顽劣的根本终究会惹下祸根。
……
杜蛏此刻刚刚回来,进入郭府后便朝着郭飞房间的位置走去,他想再告诫一番郭飞,不要找且墨的麻烦,先不说他能不能斗得过且墨,就是斗不过,光恶心且墨,就足以让且墨头疼不已,再加上还有战事,那便更不能影响且墨了。
不过郭飞今晚被吓得不轻,应该会长点记性,自己再加一把火,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最最重要的是,郭飞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看今晚的样子,且墨是真的敢杀郭飞,不过是尚有理智,克制住了。可杀一个郭飞容易,郭飞背后的郭翊那可是要疯的,这个秦国丞相的手段可比郭飞要狠厉的多!
此刻他看到,从郭飞的房间里走出了个下人,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随后找了根绳子悬起来挂在门口旁边!
“这是?”杜蛏拉住那个小人询问道。
“杜蛏大人。”下人自然认得杜蛏,立刻行礼。
下人也不明白郭飞的用意,只是让他将郭飞脱下的衣服挂起来,方便郭飞进出的时候看到,还说什么要效仿越王立志,卧薪尝胆,不忘耻辱!
杜蛏听完后脸一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听这意思,终究还是要不死不休到底了。
见到郭飞以后,郭飞已经沐浴更衣完了。郭飞看到杜蛏回来以后很是高兴,关切的询问杜蛏去了哪里,杜蛏随意搪塞了几句,郭飞不疑有他,反而笑呵呵的和杜蛏聊了起来,似乎今晚的事情从未发生。
杜蛏的心更沉了,他明白,此刻的郭飞就是一条阴毒的蛇,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已经狠狠盯上了且墨,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他,也不再开口了。
杜蛏与郭飞聊了两句正准备告退时,郭飞却笑吟吟地说:“杜蛏先生可认识今晚那人?”
杜蛏职业的假笑僵住了,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
“是不认识?还是不想说?”郭飞看到杜蛏的反应,倒是笑容不减,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如此反问道。
看来郭飞是知道了且墨的身份,以郭飞的聪明和手段,不难。杜蛏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好半天看向郭飞,开口说道:“公子,可否听我一句,今晚的事情就过去吧。”
“也对!我都能认出来,先生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宝剑阙邪,且武的武器,不过今天,且武死了,那出现在咸阳的,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且墨了!军中之人,确实棘手的很啊!”郭飞像是没有听到杜蛏的话,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听到且墨的名字,杜蛏眼神一凝,气势幡然改变,全身紧绷,屋内的温度像是瞬间冷了下来,颇有一种剑拔弩张之势,不过,杜蛏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看着郭飞。
郭飞倒是毫不在意杜蛏的变化,也不害怕,反而笑了笑,说道:“先生,无需紧张,至少现在,我还不会动他,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整个咸阳城有无数想杀我的人,但就是不包括先生,呵呵!”
杜蛏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郭飞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我这般作为,但奈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先生的追求和志向,所以,先生,尽管去吧,父亲那边我来说。至少,我能跟你保证的是,在有战事时,我不会动且墨……”
……
杜蛏出来时,已经能看到远处天际开始透白,尚且蕴有些许金光!他内心有点堵,而今迎着远处的刚刚送来的微风让他吐了口气,这下倒是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