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黑云压城城欲摧（四）（1/1）
咸阳城内。
秦王赵玉衡在咸阳宫内来来回回的踱步，双手紧紧攥着，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着担忧和不安，头上的冕旒在疯狂晃动。
咸阳宫内空无一人，偌大的宫殿只有赵玉衡一人，秦王时不时望向宫殿外，朝着更远的东方望去，似乎想要透过光亮，看到咸阳城墙上的搏杀景象。
“报！”一名士兵传来战报。
“韩军的进攻不过半个时辰便被且墨大将击退，韩军死伤约有两千余人，我军伤亡百人，后续具体的伤亡还在统计与扫荡。”
“彩！彩！彩！”亲王赵玉衡连说了三个彩字，他的心不由得像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他不是很懂战事，他哪里会知道，这不过是韩军的一次试探性进攻。
下一次的伤亡，可就要大了！
但并不妨碍秦王高兴，秦军高兴，整个秦国上下高兴。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且墨大将军真乃我大秦之柱石！”打了胜仗后，秦王赵玉衡由衷的夸奖起来，此刻，原本颓势的赵玉衡，不由得腰板硬了，底气也足了起来。
“传寡人王命，因且墨大将军退敌有功，赏千邑，守城将士们皆……”秦王赵玉衡不由得激动起来，不过是刚刚结束第一轮的战斗，便已经开始封赏起来……
秦公主赵曼姝则是在咸阳城内的高处，紧张的观看着局势，当她看到硕大的巨石砸向咸阳城墙上，不由得颤抖恐惧，当她看到数不清的韩军登上咸阳城墙上，不由得脸色煞白起来。
秦国要沦陷了吗？
但好在，且墨立刻带着众人将韩军打退了，咸阳还在。
秦国赢了？
她不由得想起来且墨那时对她说的话。
“为国死？好一个为国死，那我们就算死，是不是也要笑着死？那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不是也要追上敌军，由他们杀戮完成这份大义？”
望着结束战斗后，秦军虽然赢了，但欣喜之后便是蔓延起了悲伤，打仗终究是要死人的，他们的兄弟家人，死了！
而他们也清楚，这也不过是韩军的第一次冲锋，韩军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远远望去，韩军的人马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外面尽是韩军。
他们召集了将近二十万人的军队，难道是来咸阳旅游的吗？
他们有多少人？打完以后，我们活下去的还有多少人？
谁又想死亡呢？
“公主，你身居这个位置，你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敌人会听你的命令退兵吗？难道就凭你说一句知晓家国大义就能够终止战争吗？公主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公主这个称呼是由我们这些将士守护的，可是我们这么拼命，公主又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趁着我们还活着，好好享受你的公主之位吧！”
公主又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呢？
什么呢？
赵曼姝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眼前不由得有些恍惚，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我能做些什么呢？赵曼姝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了。
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
咸阳城墙上，且墨正指挥着手下打扫着战场，这里一片狼藉，巨石，尸体，刀剑，还有着不断哀嚎的伤员。
有的士兵倒在那里，捂着胳膊，扶着腿，这时就有人上前将他们搀扶走，把他们带到后方休养。
且墨远远的瞧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纤细的身影，此刻正在费力的搀扶着伤员。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且墨走近后，双手作揖行礼，疑惑地询问道。
这突如其来靠近的声音吓了赵曼姝一跳，旁边的伤员看见了且墨大将军，又听到公主，不由得慌了。
原本他还在心里嘀咕一句，怎么这位兄弟这么瘦弱，力气这般小，没想到竟然是公主亲自搀扶自己。
这自己如何承受得住？于是干嘛就要跪，公主赶忙去搀扶制止，但奈何力量太小，不过好在且墨眼疾手快，扶住了那名伤兵，使其不再做这等无用的礼仪。
随后给旁边的人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会意，上前接手，将那名士兵给带了下去。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为要做的事情。”赵曼姝不甘示弱的看着且墨，针锋相对的说道。
且墨有些烦躁，这女人怎么这么蠢？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在这战场上能帮什么忙？不帮倒忙就好了！
想到这里，且墨也有些生气了，随即心直口快的就回怼过去：“敢问公主是来作秀吗？”
听到这番话，赵曼姝怔住了，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说自己，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上次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也是他，为什么？
难道自己这个公主当的真的很差劲？
看到赵曼姝待在原地，且墨也意识到说的有点过了，无论是尊卑方面，她是公主，还是言语方面，他也不该说的如此过分。
此刻且墨也有些慌了。
一时间不由得软下语气，诚恳又尊敬地开口劝道：“公主恕罪，在下一介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宽恕。”
“只是，这战场之地，尽是些血腥污秽，待在这里会是公主不适，还是烦请公主移驾到后方，等待我大秦将士的捷报即可。”
一番话说下来，赵曼姝眼眶里有些晶莹，她有些委屈，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旁边的杜蛏感受到且墨使得眼色，于是赶忙迎上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强行带着赵曼姝离开了。
赵曼姝狠狠地瞪了且墨和杜蛏一眼，离开了。
唉！
且墨不由得叹了口气，秦国公主，何苦如斯？
日后不过是作为联姻的工具，联系起秦魏之间，以此使秦国有保全自己和重新兴盛起来的实力。
至于公主，此后世间，还有多少人能记住你呢？
一个大秦公主，换回日后的秦王，有可能是天下王的赵承睿，怎么看都是赚的，所以，为了秦国，为了赵承睿，为了秦国子民，也为了你自己。
……
而秦王那边，早就委托左相顾守之操办准备了，只待战事结束，拨开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