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中央车站（1/1）

远远就看见大中央车站那标志性的雕像时钟，罗马神话的商业之神墨丘利站的最高，在他左边是智慧女神密涅瓦，右边则是海格力斯，代表力量。

在远处看见大中央车站的时候，钟敬尧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告诉自己，鲁芮不在里面是好事，只要找到她留下的信息就好了。知道她在哪，再去找就可以了。

但在大中央车站里三层外三层翻找了数个小时后，他颓然的坐在台阶上，已经把每级台阶、每个座椅、每个柜台，能找的能看的地方都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鲁芮留下的信息，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

因为没有电，头顶的黄道十二宫也暗淡了，一如钟敬尧暗淡的希望。

全世界他只有鲁芮了，可他自暴自弃的浪费时间，也让他又一次错过了鲁芮。散落满地的纸片曾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让他失望。

大壮和铁拳站在四面钟前盯着看个不停，爱弥儿和小霍华德坐在钟敬尧身旁，杜萨拉则不远不近的坐在更高处的台阶。

爱弥儿把修长洁白的手抚在钟敬尧肩头，轻柔的反复摩挲，她的语气也很轻柔：“别灰心。你没在这里看见她不是更好嘛，这就说明她一定跟着其他人安全撤离了这里。”

温度，透过一层衣物传递到皮肤，那是他已经许久未感受过的温度。他忽然害怕自己也变成丧尸，或者身边只有丧尸，再没人能给他这样有温度的触感。

钟敬尧想说其实自己也清楚，但看看铁拳和大壮，他需要的又何尝不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安慰，即便是有人说些他明知道的道理。将来，等爱弥儿和小霍华德去了人类基地，他就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了。

话到嘴边，每次又咽了下去，钟敬尧只得把本就耷拉的脑袋点了点，让爱弥儿知道自己对她的关心有所回应。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爱弥儿并不太会安慰人，但她觉得自己需要和眼前颓丧的男人聊聊，哪怕只能稍微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你应该知道吧，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钟敬尧抬头看着爱弥儿，眼眶有些红，但没有泪水。他用手指着铁拳和大壮：“我和他们是……同类。”

爱弥儿有些错愕，倒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她只是不知道钟敬尧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我不确定。但你告诉了我，我感谢你的坦诚，正如我感谢你一路照顾着我们母子。”

“我就算找到我女朋友，我也不会和她再有什么关联了。我只是希望远远看她一眼，确认她是安全的，没受到欺负。”钟敬尧又低下了头：“这里……没有她，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我没找到她留下的信息，或者她压根急到没时间留下信息，所以我不知道再去哪里找她。新约市很大，M国很大，世界很大，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她了。”

“虽然你现在很需要安慰，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你应该避免一厢情愿的决定某些……呃。”爱弥儿词穷了，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比较合适。

“什么？！”轮到钟敬尧一脸错愕。

“呃，我是想说，你是否是人类，这当然很重要，但你女朋友能否接受的了，这就需要交给她自己做决定。而不是你去回避与她见面或与她交流的机会。如果你这么做，对你们的关系是不负责的，也是不尊重你的女朋友的。”

“……”爱弥儿的话让钟敬尧陷入了沉默。

爱弥儿摸摸小霍华德的头说：“我们M国人的思维和你们华夏国人不同，有时候更直接一些。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来说，假如我是你女友，我希望你来找到我和我当面说清楚，我们是否要继续下去，由我们一起做决定。或者就算有某些缘由不能见面，也要把话传过来。到时候如果我决定不再相处下去，那我们就体面的告别分开。像现在这样，你自己单方面决定再也不见她，而她说不定正在某个地方苦苦的等着你呢。”

钟敬尧仍旧沉默，爱弥儿也不再说话，只有小霍华德，爬上爬下没个消停。

钟敬尧似乎想明白了，他抬头带着微笑看着爱弥儿：“我能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你问啊。”爱弥儿爽朗的说：“你问你的，回不回答你看我决定。”

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你多大了？”

“哦，我今年刚过完29岁的生日，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钟敬尧抬头望着头顶暗淡的黄道十二宫：“那你比我大5岁，也许这5年的阅历，会让你更成熟一些。”

爱弥儿微笑着说：“也许吧。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我们文化的差异。又比如……其他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阅历其实教不会我们什么，如果你自己不去总结并改善的话。就像你看了很多书，可最后你发现书里的道理你都懂了，然而真的轮到你亲自去面对的时候，你完全都忘了书里的道理。”

“嗯，有所感触。”

钟敬尧站起身，他凝视着四面钟，许多情侣相约，都约在那钟下，鲁芮也曾在那里等着自己吧。

“我们走吧，你们陪我找了很久，肚子饿了吧？找个地方弄点吃的。”既然已经是目前这样的结果，再磨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钟敬尧不想再落在鲁芮后面太远，也不能再麻烦大家陪自己浪费矫情。

杜萨拉立即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抻抻懒腰说：“不瞒你们说，我确实饿了，早就该吃东西了，顺便来一瓶啤酒。”

对于杜萨拉，钟敬尧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撵走吧，没啥意义；直接杀了，现在又下不去手。指望他在人类基地能保护爱弥儿母子，可左看右看他也不像是靠谱的人。即便在末日，能随便杀人的人，就算不是坏人，也是纯粹的铁石心肠。

走出大中央车站没多远，钟敬尧回头看了一眼，日暮下的建筑，在夕阳映照下显得很是肃穆。等着我，鲁芮，我会找到你的。

钟敬尧一行走出没多远就找到一家超市，在钟敬尧进去后，杜萨拉紧随其后冲了进去，在啤酒柜前喜不自胜，然后干脆捧了面包和香肠坐在啤酒柜前，先开了瓶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瓶。

爱弥儿也给小霍华德找了一袋奶油夹心面包，又取了几袋牛奶，也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钟敬尧去了超市的仓库，里面有冰柜，冰柜里冻的肉已经散发着臭味，他不由得失望摇头，看来自己和铁拳、大壮是没吃的了。他虽然不饿，可那两位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怕出什么意外，他赶紧回到超市里。杜萨拉看他回来，举着一罐啤酒问：“来一罐吧，不要怕喝醉，喝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什么末日，什么丧尸，统统去他的吧！”

钟敬尧冷哼了一声：“安静喝你的吧。”

杜萨拉也浑不在意，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面包和香肠。

钟敬尧取了一瓶矿泉水，虽然并没有渴的感觉，但他还是打算试试。轻轻抿了一口，没想到居然没有吐出来，随后他就一气喝了半瓶进去。一旁的大壮看见，也赶紧拿了瓶水，琢磨着既然没肉吃，那喝个水饱不过分吧。只有铁拳，杵在原地，找了一圈，没有能吃的东西。

就在他们吃喝的时候，钟敬尧忽然听见一声怒吼，在很远的地方，所以那声音并不算太大，杜萨拉和爱弥儿就完全没有听到。

他走出超市，街道上乱糟糟的，没有丧尸也没有人类。天色渐渐昏暗，这让他有一种危机感，似乎随着夜色的到来，他们将面临某种危险。这危险说不定和刚才的吼声有关，那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吼声。

大壮也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