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壮的一天（1/1）

清晨，肃穆的秋风，刮过来一片肃杀之气。

凌乱飞舞的梧桐叶写满了不舍，身不由己飞向陌生的大地，零落成泥碾为尘土，为下一片叶子的舒展做了养分。

钟敬尧一夜未睡，他也不知疲倦，从楼下搜刮来几瓶水，自己留了一瓶，坐在次卧的窗前，于黑暗中沉思。

望着外面的落叶，钟敬尧想起故国的一种饮料——茶。

他从未喝过茶，只从二叔那里听到过，头回喝茶，多是苦涩，若是老茶客，同一杯茶喝到的却是香味如何回甘如何。

事物的两面性？

那这次T病毒的爆发，又是好是坏呢？

对自己而言，纵然身体机能有了大幅改善，但二叔惨死，鲁芮下落不明。未来不可预知，但可以想见的未来里，自己绝难融入人类社会了。

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其实要钟敬尧自己回答，事物的两面性便不适用了。

是祸，是坏。

如果可以，钟敬尧更想回到从前的生活。

二叔还好好活着，每天捧着本书坐在柜台里，听客自来随客自去，日复一日不悲不喜。

至于鲁芮，就算将来未必能走到一起，也还是希望能听到她爽朗的笑，看到她顺利完成学业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向今后的人生。

心绪纷杂，思虑不定，夜尽天明。

在客厅的大壮和铁拳也一夜未眠，大壮虽更像人类，但终究是个丧尸，并不需要睡眠，铁拳就更是如此了。

一个站门口，一个站厨房，有时交换一下站位，有时一起进卧室逛逛。

大壮还好，铁拳走动起来，摩擦声在黑夜里十分刺耳，吵得杜萨拉睡不着，骂骂咧咧进了主卧。

铁拳不知道自己挨骂，因此无动于衷，但大壮却察觉到杜萨拉语气里的敌意，很想冲上去揍杜萨拉一顿，但几次都被爱弥儿拦下了。

天亮了，气温有些凉，窝在沙发上的爱弥儿和小霍华德睡得很不舒服，但为了安全起见，爱弥儿不肯带儿子去主卧睡。

爱弥儿的肩膀僵硬酸痛，这让她连抬手都很受限，于是更加抱不动小霍华德了，索性小霍华德大部分时间也不要抱，更喜欢自己走路。

于是大壮就有意跟在小霍华德身后，俨然成了私人保镖。

小孩子是闲不住的，天一亮就忍不住挨个屋乱窜，还小心翼翼的问爱弥儿，能不能再去昨天的公园玩。爱弥儿不想给钟敬尧添麻烦，尽管心中不忍还是一次次拒绝了儿子的请求。

钟敬尧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他问了爱弥儿和杜萨拉，杜萨拉建议去斯克兰顿市，爱弥儿则想去蒙特恩。

钟敬尧对这两个地方都不熟悉，反正也不着急上路，那就先搜集物资，然后再仔细考虑到底去哪里。

于是，钟敬尧就带着铁拳、杜萨拉出去搜寻物资，而大壮则留下来保护爱弥儿母子。

大壮和小霍华德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在他眼里，小霍华德依然有很强的诱惑性，就如同狼眼中的羊，但此刻大壮一来不饿，二来他看见钟敬尧保护爱弥儿母子，所以他就应该去保护她们。

即便他饿了，他也不能攻击爱弥儿母子。

在日常的相处下，爱弥儿母子所展现的母子感情，也唤醒了大壮身上身为人的那一部分。尽管他还无法压制本能，但人性与丧尸本能的交战却愈演愈烈。

小霍华德特别喜欢骑在大壮脖子上，或者让大壮举高高。而这些对于大壮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往往听听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所耗费的力气就都补回来了。

中午，钟敬尧三个还没回来，爱弥儿尽自己所能，给小霍华德准备了一份午饭。

尽管儿子吃的很香，但爱弥儿仍然觉得亏欠孩子太多了。如果在以前，每顿饭她都会做的丰盛，有蛋白质，有维生素，要补钙，要补DHA，按照营养食谱，给小霍华德安排营养充足的一日三餐。

可现在，能吃饱已是奢望，有一份不过期的速食食物就是过节了。

大壮不用吃饭，但他也喜欢看小霍华德吃饭，小嘴巴动啊动的，腮帮子鼓鼓囊囊。

爱弥儿忙着照顾孩子的时候，大壮就会帮忙打下手，尽管他不会换尿不湿，更不会做饭，时常帮些倒忙，但爱弥儿能觉察出大壮的好意，对他也总是笑笑表示感激。

吃完午饭，小霍华德照旧会午睡一会，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半小时，有时候可能得一个小时，基本就在这个范围内。

已经有多日没洗澡，屋里纯净水还有十来瓶，但别说用来洗澡还远远不够，即便充足的很，爱弥儿也舍不得拿喝的水洗澡。

她用湿巾给小霍华德擦了擦脸和手，就把孩子递给了大壮，在大壮的怀里，小霍华德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候，爱弥儿就忙起来了，用湿巾擦干净餐具，收拾弄乱了的房间，免得小霍华德疯闹的时候撞到。

这一切看起来很简单，可日复一日的做下去，却很容易让人不耐烦。幸好有大壮，他总是哄得小霍华德很开心，让爱弥儿省了很多事。

平常夫妻两人带孩子还感觉累的很，没有自己的时间，更何况是在末日一般的新约自己带孩子。

所以，爱弥儿真的很感谢大壮。

大壮看着怀里的小霍华德，忽然像有一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一般，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想要进食的欲望。

他伸出粗壮的手，用指腹在小霍华德白嫩的脸上刮了刮，传递回来的那种细腻、滑嫩的感觉让大壮情不自禁咧嘴一笑。然后他抱着小霍华德去了主卧，俯身轻轻的把睡熟的孩子放到床上。

爱弥儿洗完东西，路过主卧门口，就见大壮守在床边，看到爱弥儿后，大壮嘴一张，吐出了一个单词：“睡。”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小霍华德。

爱弥儿简直惊呆了，她楞在原地好半天，才惊喜的说：“你你你，你会说话了！”

当事人大壮却浑不在意，他从床上起身，瞪着爱弥儿：“安静。”

爱弥儿也立即反应过来，她微笑着看了小霍华德一眼，转身坐到沙发上，她也饿了，要吃饭了。

大壮不饿，也不觉得会说话了值得高兴，他不敢再坐下，怕弄出响动惊醒小霍华德。

又不敢离开房间，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还有没有会爬墙的丧尸爬上来，于是就铁塔似的站在窗户前。

他知道自己该保护她们，尤其是年幼的小霍华德。

当初吃了钟敬尧一块肉，又因为大壮本就独特的体质，导致钟敬尧体内进化版的T病毒也融合改造了大壮的身体。

让他有了新陈代谢，让他恢复人类部分本能，而幼小、单纯的小霍华德则是加速剂，促进了大壮恢复的速度。

这一切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开始，又由于大壮是从混沌走向清醒，所以他只觉得一切理所应当，而没有特别惊讶或惊喜的情绪。

爱弥儿吃饱了，进屋看见大壮，尝试着想和大壮交流，却发现大壮目前还只能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说，而且都是比较简单的，例如：吃、喝、睡、是、不行……。但好在有了回应，已经比之前强多了。

回想钟敬尧、大壮、铁拳，爱弥儿实在想不明白，这三者到底该算什么？

如果要算人类，钟敬尧看起来就是个人类，但他从20多米高的六楼跳到地上，基本没受伤，这哪是人类能做到的？

如果要算丧尸，大壮和铁拳最像，可大壮现在不仅皮肤有温度，能思考，还能说话了，就算目前所谓的突变体也不见得能做到吧？

唯一比较像丧尸的，就是铁拳了。

铁拳跟着钟敬尧和大壮，也能做到不像其它丧尸那样攻击人，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钟敬尧是丧尸里的王者，能做到控制其它丧尸？

可显然也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之前尸潮的时候，也不至于让他那么狼狈。

爱弥儿好奇却并不在乎，末日里，丧尸保护她，挚爱却背弃他。如果还要恪守人类的世界观，那她和儿子或许早就死了。

尽管有某些方面不习惯，爱弥儿还是在尽量克制自己，好在钟敬尧哥仨也没有太过火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