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1）

2020年8月4日。

安西市肿瘤医院。

“儿子，是妈…耽误你了。”

“咳咳……，”

“赶…紧把你媳妇接…回来吧。”

“妈，你为我放弃了三个老伴，我才为你撵走一个儿媳妇，我还欠你两个呢。”

“妈，等你病好了，我也不出去跑业务了，我就天天陪着你，再给你找个孝顺的儿媳妇，然后给你生几个大孙子。”

“孙…女也好啊，可惜…跟我不亲，”老太太眼神明显黯淡了不少。

“儿子…妈走了，把圆…圆和小娟接回来吧，你一个人…孤单啊！”

“咳…，”

“你这老太太别瞎说了，我孤单什么？妈，把氧气罩带上吧，我出去抽个烟。”

把被子盖好，刘磊快步的走向门口，走到楼梯口，再也忍不住，“呜呜，呜…。”

十几分钟后，感觉到肩膀有人拍自己。

“刘磊赵医生跟我说，你妈也就这一两…你振作点，人都有这么的一天。”

刘磊不用抬头，他也知道，前妻方慧娟。

“滚蛋！”

“刘磊你能不能成熟点？能不能理智一点？当初我就是说了你妈几句，你就非要离婚吗，连孩子也不要了。”

“孩子？她奶奶快死了，她在什么地方？”

“她报了一个夏令营学习班，学习班不让出来，方慧娟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底气不足了。”

“哈哈…”

“方慧娟，我在外面低声下气像孙子一样，就是为了给家里挣钱，然后让你和孩子活的好一点，你就把孩子教育成这样吗？”

“孩子也是为了学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她一定会考上一所好学校。”

好学校…？

“17年了？她奶奶都捂不热她那颗心，你指着好学校四年能把她教成人吗？我是不再指望了。”

“当我再…我妈房间里看到她单独的碗筷，我悄悄回来，看见你趾高气扬的说着她，我的女儿啊！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仿佛一切跟她无关。”

“你知道我是有口无心的，并不是有意说你妈。”

“你怎么不说你父母？”刘磊问道。

方慧娟立刻语气高昂说道：“我怎么可能说他们啊，他们能把我们养大很不容易的。”

“你父母不容易，我妈就容易了吗？”

刘磊流着泪道：“我们娘俩从东北到江苏只有车票钱，连吃饭钱都没有24小时的车程，她买了一个饼，他给我吃饼，我以为她还有，我站起来回头才看到，她吃的是袋子里的渣子，你父母有过这样对你吗？”

“她七点起来，在饭店里刷碗洗盘子，十点过后饭店下班，她又去夜市上帮人刷碗洗盘。”

“她把20多年挣来的钱，房子，公司，全部给了我，你父母给你什么？

“住着她的房子，花着她的钱，你怎么有脸说她？”

“你学历高，你有文化，你上了四年大学，你们老师，你的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对待老人的吗？”

“我拼命挣的钱，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我就是两养条狗，它也能闻到我身上妈的味道，它也知道和我是一家人，它起码也能摇摇尾巴，你们娘俩呢？”

“滚吧，双标狗，回去把你女儿性改了，我们老刘家没有畜生一样儿女。”

“刘磊，你真的那么绝情吗？”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还给你生了孩子，你就对我和孩子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我妈养了我40多年，谁轻谁重我分的清楚，从我看到，我妈在你们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开始，我对你们只有恨，也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娶你这种女人？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她？

“老太太每次看我回来都笑脸相迎，她从来没有说过你俩一句不好，我都不知道她背后受了多少委屈。”

“刘磊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方慧娟哭着道。

“你趾高气扬说的那个老太太，年轻时候不敢嫁人，怕别人对他儿子不好，年纪大了，也不敢再找人，怕别人骗她钱，因为她的钱都要留给他儿子的，而这些钱都在你的手里，你怎么忍心说她啊？”

“你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可是老太太不给我机会呀，”刘磊一拳打在墙上哭着说道。

“你不走，那我走，”刘磊顺着楼梯朝着朝着楼下走去，没有在理后面方慧娟的哭喊声。

到了医院院里擦了擦眼泪，点了一颗烟，朝着大门口夜市摊走去。

“老板来一瓶白酒，”刘磊坐在小凳子上说道。

老板拿着一次性的酒杯和一瓶白酒，放在桌子上，也没有问刘磊要什么菜，应该是感觉到他的状态，再加上这是肿瘤医院门口，可能也是见多了。

刘磊喝了一口白酒，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

回想起和老妈的点点滴滴…，

老妈李琴只有一米六，不管是对谁，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她最经常说的话就是，儿子，你饿不饿？冷不冷？儿子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对于刘磊的称呼永远是儿子，就算去学校找他，她也会说叫一下我儿子刘磊。

刘磊回想起以前经常劝他找个老伴，她总是笑着说，妈这一辈子有你就够了。

她用一生证明了一句老话，你哪怕是100岁了，只要妈还在，你永远是个孩子。

刘磊每次出差回来，都喜欢在阳台上喝着茶水看着，天阴了，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给他拿衣服，一会又过来给儿子添点热水，怎么阻止都没用的？说她，她也不听。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睛还不定时的看着他。

刘磊悄悄观察，她看见儿子穿着她拿的衣服，喝着她倒的水，老太太嘴角就会轻轻上扬。

刘磊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白酒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欠这个老太太的太多了，“妈，呜呜……。”

咔…咔，

刘磊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大喊，“快躲…，”

砰～，

刘磊后背上剧烈撞击，他直接人已经腾空而起了。

“刘磊，你快醒醒，刘磊你快醒醒啊！”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刘磊，你醒了，刘磊马上就到医院了，”方慧娟带着哭声喊着他的名字。

刘感觉到满嘴都是血腥味，嘴里有东西说不出来话，连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而且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千万不能闭眼睛，千万不能让自己睡觉，你想想你的老婆孩子，一定要坚持住，”推着担架跑的医生说道。

这时刘磊感觉到刺眼的灯光。

“刘磊，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方慧娟哭着说道。

医生大喊道：“赶紧安排手术室，这个病人是重伤，快不行了。”

几人把刘磊抬到手术台上，看到刘磊意识清醒，医生做的准备工作，带着手套把刘磊嘴里的杂物抠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杂物，动作放缓了，对着旁边的护士们摆了摆手，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帮你传达的。”

我……我…上楼…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