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你，就是无面者（1/1）

曼德勒家族的大厅当中，仆人们虽然都默不作声，但是心中却都忐忑不安，他们也听见了城堡中号角的声音，那声音许多年没有响起过，为曼德勒家族工作很多年的仆人，告诉其他人，这是当年篡位者之战的时候，才响起过的警戒号角声。

“现在报告一下，你们每一个人的姓名和职责。”此时，阿奇尔视线扫过了这群仆人，犀利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都会让那人只觉得仿佛被一柄利剑抵住了咽喉。

“我，我叫威斯利，他们通常叫我稻草人，我的职责是给城堡运送干草。”

“我叫巴特，他们叫我矮个子，我是城堡中的一名马童。”

“我叫……”

随着仆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将自己的名字和职责讲出来。

而站在众人面前的阿奇尔、威曼伯爵以及威里斯爵士等人，也在用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庞，企图找到蛛丝马迹，但是这些人，就是他们所熟悉的城堡仆人，竟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也许，凶手根本不再这里。”这时候，文德尔爵士皱了皱眉头，对自己的父兄说道。

“别着急。”阿奇尔半眯着眼睛，仔细回忆着罗塞蒂船主死前的情形，他曾经轻撇了一下托着盘子，将酒带给他们的那名侍从，年轻英俊，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立即着手寻找这名侍从。

可是，阿奇尔却知道无面者的本事，他们能够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既然无面者已经用过了一次侍者的身份，那么他肯定会换另外一种身份。

城堡中曼德勒家族的人肯定不是首选，士兵们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过大厅，而人数众多身份复杂的仆人，则是最好隐藏身份的群体。

“你的职业是什么人？”阿奇尔想到这里，举步走到了仆人们中间，他指着其中一名膀大腰圆的男仆，对他询问道。

“大人，我是一名面包师。”男仆连忙向阿奇尔禀报道，并且不安的搓了搓双手。

“嗯。”阿奇尔微微点了点头，这名面包师男仆的手指缝间，残留着一些面粉的痕迹，这绝不是一两天内能够留下的，而是长年累月，用双手搓揉面团才形成的。

威曼伯爵等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走在仆人们中间的阿奇尔，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阿奇尔到底想要做什么？

“薇尔菲德小姐，请您回去。”就在大厅中的气氛，随着阿奇尔不断询问，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紧闭的大厅门忽然被打开，只见薇尔菲德不顾护卫们的阻拦走了进来。

“薇尔菲德你来这里做什么？”威里斯爵士皱眉对自己的女儿询问道，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威曼伯爵与威里斯爵士吩咐她返回自己的卧室。

“对不起，我还是想亲眼看看，这名胆敢在曼德勒家族城堡中杀人的凶手，到底长什么样？”没想到薇尔菲德小姐，竟然想要亲眼看着凶手被抓捕，她握着自己的双手，胸膛因为紧张而起伏着，但是态度却格外坚定。

“可以。”阿奇尔回头看着薇尔菲德小姐，冲着士兵们点了点头，看来薇尔菲德是打算直面恐惧，这样也好，否则她可能会一辈子沉溺在罗塞蒂船主被杀的心理阴影之中。

“真是胡闹。”威里斯爵士皱眉摇了摇头，但对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也无可奈何。

虽然有了这一段小插曲，但是大厅中的仆人们也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阿奇尔询问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时的会在仆人们介绍自己的时候，发出犀利的问题，主要是一些他们本职工作。

“你是做什么的？”阿奇尔的目光落在一名，身形略胖，看上去邋遢油腻的男子面前，他那一脸的胡子茬和如同鸡窝般的头发，都令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躲一段距离。

“我叫尤金，是城堡中的屠夫。”男子伸手挠了挠自己黑色的乱发，粗声粗气的说道。

“屠夫？”阿奇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动作，快速的靠近他，并且提起鼻子轻吸了一下。

“大人？”屠夫微微一愣，张大了嘴，不明白阿奇尔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是屠夫，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血腥味或者油汗的味道？”阿奇尔突然面色一沉，对屠夫说道。

“这~~。”屠夫似乎被阿奇尔这一问，问的愣住了。

“刷。”周围的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纷纷远离了尤金，而威里斯爵士和文德尔爵士立即从腰间抽出了剑，挡在了威曼伯爵和薇尔菲德的前面。

周围的士兵们也连忙将手中的长柄武器，对准了这名屠夫，看着闪亮的武器，以及锋利的矛尖，尤金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大人，误会啊！我今天休假，本来准备去见一名姑娘，所以特意在泉水旁边洗过澡了。”尤金连忙摆着手，对阿奇尔说道。

“洗澡。”阿奇尔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这屠夫，虽然他的头发乱糟糟，胡子茬一脸，但是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新的。

“没错。”尤金连忙说道。

“谁可以证明？”阿奇尔依旧盯着尤金，没有丝毫放松的询问道。

“我可以作证，那名姑娘是白港中一名皮匠的女儿，是我撮合他们的。”这时候，一名中年女仆战战兢兢的举起手，对阿奇尔等人说道。

“噢。”其他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威里斯大人，请让人打来一盆清水。”阿奇尔扭头对威里斯爵士说道。

“清水吗？”威里斯爵士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阿奇尔会突然让人打一盆清水。

“让我来。”薇尔菲德自告奋勇的走到一旁，拿起一壶水，倒入在铜盆之中端到了阿奇尔的面前。

阿奇尔微微的对薇尔菲德点了点头，将铜盆放在了屠夫的面前，而屠夫一脸的迷惑，看了看面前的铜盆，又看了看阿奇尔，突然，屠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之色，但是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将你的双手放入铜盆之中。”阿奇尔指着面前的铜盆，对屠夫命令道。

“这是做什么？”威曼伯爵与威里斯爵士对视一眼，一脸的疑惑。

“放进去我们就知道了，你到底是不是屠夫。”阿奇尔沉声对屠夫说道。

“为什么？”作为贵族的威曼伯爵、威里斯和文德尔不解的同时问道。

“我明白了，屠夫整天杀猪宰羊，他的双手肯定早就浸透了油脂，当他将双手放入清水中的时候，如果是真的屠夫，铜盆中肯定会漂浮这一层油花的。”薇尔菲德秀美一挑，恍然大悟的对其他人说道。

“原来如此。”听到薇尔菲德的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紧接着，大厅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屠夫的身上，而屠夫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他的脸上露出了彷徨的神色，但还是缓缓举起了双手，朝着铜盆的方向伸了过去。

“小心。”忽然，阿奇尔注意到屠夫的肩膀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立即面色一变，对所有人大喝道。

“哐。”下一刻，情形突变，只见屠夫猛地一把将铜盆掀翻，伸手就要去抓面前的薇尔菲德，但是因为阿奇尔早有准备，一把将薇尔菲德拉入自己怀中，躲过了屠夫。

“呼。”屠夫见此情形，眉头紧皱，往怀中一探，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反握在了手中。

“士兵，抓住他。”威曼伯爵顿时大怒，他立即指向了屠夫，大声的向家族士兵们命令道。

“刷。”士兵们齐喝一声，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屠夫，将他围在了中间。

“可恶的家伙，居然敢在曼德勒家族城堡中行凶。”威里斯爵士看见屠夫居然企图抓住自己的女儿当人质，心中愤怒不已，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平日里的彬彬有礼荡然无存。

“哥哥，不用客气，先斩断他的双腿，再砍掉他的双手。”文德尔爵士粗声粗气的说道，拔出自己的佩剑，站在了前面。

可是，那名屠夫即使被士兵们围困，耳中听着曼德勒家族的威胁，却丝毫不慌张，他只是抬眼瞅了一眼阿奇尔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凡人皆需侍奉。”阿奇尔轻抬了下头，淡淡的对屠夫说道。

“凡人皆有一死。”屠夫收敛起了笑容，回应着说道。

当所有人听见这一段话的时候，立即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许多人都听说过关于千面神的传说，那隐没于黑暗中的神秘刺客组织，据说他们从千面神哪里领悟到了神秘的力量，能够化身无数。

屠夫握着手中的匕首，站在众人面前，伸出另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所有人惊讶的看见，那本来屠夫的面孔，此时却变成了一张英俊青年的模样。

“这是？”就连威曼伯爵也是一脸震惊，毕竟，他也是头一次看见一个人的面孔，居然能够在一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千面神的使者，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杀死罗塞蒂船主？”阿奇尔应该是整个大厅中最镇定的人，作为穿越者，对于这种人皮面具变脸，实在是觉得稀疏平常。

“千面神要求罗塞蒂船主的性命，无面者则会仁慈的取走。”英俊青年模样的无面者，轻笑了一下，对阿奇尔说道。

“如果我们放走你的话，无面者是否会安静的离开。”阿奇尔眉头皱了皱，面前这张英俊青年的面孔，恐怕也不是无面者的真正模样。

“不行，放走他，有损曼德勒家族的名誉。”文德尔爵士立即拒绝道。

“恐怕我不能答应，某个人还需要取走几个名单上人的性命，才会返回黑白之地。”无面者似乎不会说谎般，淡淡的对阿奇尔说道。

阿奇尔抿了抿嘴，无面者的淡然很明显没有将曼德勒家族士兵们的威胁放在眼中，无面者应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还要杀人吗？”阿奇尔怀中的薇尔菲德小姐，胆战心惊的说道，罗塞蒂船主死状已经令她如惊弓之鸟。

“我们再这里就杀了你，好阻止你那邪恶的计划。”威里斯爵士眼中一寒，朝前走去，手中的利剑猛地劈砍过去。

但是，无面者却像是一只随风翩翩起舞的蝴蝶，面对威里斯爵士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轻松的躲避着，而且很快爵士发现，无面者纠缠在自己的身侧，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般，周围的士兵们人数虽然众多，可是却根本不敢上前，深怕伤害到了威里斯爵士。

“哥哥躲开。”文德尔爵士握着手中的剑，着急的想要帮忙，但是却始终不知道从何下手，好几次他眼瞅着是对准无面者劈砍过去，可差点击中自己的哥哥。

“轰~！”居然，无面者手中多了一枚黑色的小球，当他将小球猛地摔在地上的时候，一阵烟雾瞬间弥漫在整个的大厅当中，所有人都看不见彼此。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在整个大厅当中回荡着。

“他在哪，那个该死的家伙在哪里？”当烟雾逐渐消散的时候，威曼伯爵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的嚷嚷着，他那雷霆般的声音，仿佛要将所有人的耳膜震破。

“跑了，他跑了。”忽然，文德尔眯起眼睛看见大厅的门敞开着，本来守住大门的两名士兵，倒在地上不知道生死。

“追，马上给我去追。”威曼伯爵圆脸涨得通红，他气喘吁吁的大声命令道。

“是。”士兵们急忙拥挤着离开了大厅，他们四处搜寻无面者的踪迹。

瞬间，刚刚还拥挤的大厅又变得空旷起来，只是这一次，曼德勒家族的人却显得有些狼狈。

“阿奇尔大人，多谢您救了我的女儿。”威里斯爵士看着站在阿奇尔身旁的薇尔菲德，由衷的向阿奇尔感激道，如果刚刚不是阿奇尔将薇尔菲德拉离了无面者，恐怕现在薇尔菲德已经变成了无面者的人质。

“无妨。”阿奇尔轻摇了下头，其实刚刚他心中有一丝异样，虽然大厅的门是敞开的，但是门外的长廊却空无一人，忽然，他心中一动。

难道，刚刚的无面者其实是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假装敞开大门，使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逃离了大厅，但事实上却依旧躲在大厅当中，当威曼伯爵命令士兵们前去捉拿无面者的时候，真正的无面者却隐藏在人群当中，悠然自得的离开。

“唉。”阿奇尔轻叹一声，一个懂得易容的刺客，实在是危险至极，不过，根据他对无面者组织的了解，通常无面者们不轻易出手，没有上千面神名单的人，无面者是不会杀死他们的，因为那人的性命暂时还不属于千面神。

这是狂热信徒虔诚信仰般的行为，令人无法理解，但是却也暂时安心。只要曼德勒家族的人，没有将这名无面者必入绝境，那么其实他们是安全的，就像是门口那两名守卫，其实也只是晕厥过去而已。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希望伯爵大人能够允许，我明天离开白港，返回自己的领地。”阿奇尔沉吟了一下，对威曼伯爵说道。

“这么快就要回去吗？”威曼伯爵似乎并不意外，毕竟，惹上了无面者任何人都不想继续在曼德勒家族的城堡中呆着，谁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在不在千面神的名单上。

“是的，其实我在白港中买了一件东西，明天是交货的日子，拿到那件礼物，我就能前往临冬城了。”阿奇尔向威曼伯爵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我让人送你回去。”威曼伯爵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点头后说道。

“不用了，我能保护好自己。”阿奇尔拒绝了威曼伯爵的好意，要知道无面者就躲藏在曼德勒家族的士兵们中间，谁知道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无面者。

当阿奇尔刚刚离开了领主大厅，走在长廊上的时候，他撇见在长廊两侧，一队队的士兵们正全副武装，四处搜寻无面者的行踪，就连庭院中花丛和灌木丛中都没有放过。

“伯爵大人。”忽然，从阿奇尔的身后传来了薇尔菲德小姐的声音，她急匆匆的赶了上来，而她身后是几名警惕的护卫。

“薇尔菲德小姐？”阿奇尔转过身，诧异的看着这位威里斯爵士的长女。

“伯爵大人，我要为刚刚的事情，向您致谢。”薇尔菲德来到了阿奇尔的面前后，她有点气喘吁吁，平复了一下后，才对阿奇尔说道。

“您的父亲已经向我道过谢。”阿奇尔笑着轻摇了下头，威里斯爵士就是一个很客气的人，没想到他的女儿更是注重繁文缛节。

“不，我父亲是我父亲，我要亲自向您感谢，用我方式。”薇尔菲德水汪汪的蓝眼睛，瞅着面前的阿奇尔，事实上她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强壮英俊的男子楼在怀中。

“哦？”阿奇尔微微一愣。

只见，薇尔菲德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红润的嘴唇，贴在了阿奇尔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