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窃羽（1/1）
意识开始迷乱消散，身在如同万花筒一般绚丽缤纷的空间里，莫名的
白翎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神识之力正在从外部空间灌输进了自己的脑海中
是开朗的自己回来了……
但此刻的他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更没有精力去消化妖域那边的记忆
…….渐渐的
白翎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眼前只有五彩斑斓的色彩，以及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色
它们在不断变换，不断拼凑
最终，用各自的躯体缓慢凝聚成了一扇门扉……
“我…..白翎？”
失忆的症状只是暂时的，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将已有的记忆重新消化了一遍
说实话，在意识的空间里，白翎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躯
除了脑子还在运转以外，灵力，术法，剑意
一切的一切，在这片空间里都没有办法调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尽管周围的景色光怪陆离，与之前相差甚大，但白翎很确信这里就是自己的神识之海
应该是这样没错才对……
【感觉怎么样？】
“………”
系统冷不丁的声音传来，可他并不想去理会
毕竟算上这一次，这个狗系统已经是第二次背刺自己了
尽管对他自身的伤害并不大
但白翎很讨厌这种一声不吭就随意封锁自己灵力的行为！
【对不起啦…..】
系统的道歉虽然让白翎的心情好了一点儿，但是在语言上他却并没有给予对方友善的回应
“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
【像什么？】系统好奇询问
“你就像是一个幕后的推手，像是以我为媒介策划着一场阴谋的主导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
对此，系统无言以对
作为寄宿在白翎身体里的存在，系统单方面共享着对方思维与认知，因此，系统在心中感慨着白翎的聪慧
“你知道的，其实在某些时候我并不在意自己被利用。”
“更何况是你给予了我二百三十六次生命，如今又让我为自己真正的重活了一世。”
“于情于理，无论你这个狗系统是因为何种理由选择我，我白翎都会给你提供在这个世界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过三，像今天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咱们俩就散伙，绝交！”
白翎的灵体静静地漂浮在这片空间上，眯着眼睛嘴边的话语像是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换做是别人，白翎不可能与对方多费口舌
但系统作为他这一世从一开始就陪伴自己的存在，说到底还是有那么多情谊在这里
白翎倒不是担心对方会迫害自己，毕竟像系统这样的存在想要抹杀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希望背刺的事情能够少些吧，动不动就封锁他的灵力也太糟心了……
【嗯……】
系统老老实实的听完对方说的话，随后怯怯的回应了一句
【那我们这算是和好啦…..？】
白翎：“……..和好了。”
【嘿嘿～】
………..
过了一段时间后，白翎从入定的状态下醒来
恢复了一些神魂之力后，基本上可以做到行动自如
只不过，周围还是光怪陆离的景色，眼前的那扇纯白的门扉也依旧存在与此处
白翎并没有从这方空间脱离出去
但与之前境况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漂浮在他手中的这根赤红色的羽毛…..
“羽渡尘…..为何会在这里？”
与分身白翎们所持有的灰白羽毛不同，如今在他手中的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羽渡尘
一颗赤金色的圆环上，一根中间纯白无瑕，前端红如烈火的羽毛就这样静静的垂落
“怪哉….”
按理来说，这件武器现在应该在青鸾的身上被她代为保管
而且…..
羽渡尘的【真羽】应该有两根才对，可眼下白翎手中却只有一根
带着疑惑的心情，他粗略的查看了一番由开朗白翎从妖域给自己带回来的记忆……
…………
开朗白翎笑着送走妖神之后，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那几乎变态的杀意，他真的打算为对方代劳
只不过，杀人也要讲究该怎么杀
谁可以杀
若是不小心触碰到本尊白翎的逆鳞可就不好了，毕竟大家的记忆都是共享的
只不过这里的人几乎都和白翎有着或多或少的羁绊呐！
“这可不好办了耶……”
开朗白翎看似脸色纠结，嘴上也说着不好办，但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随手抄起一柄剑
接着，眼神扫过四周
看着一个不顺眼的人就刺了下去，很不巧，此人便是琴瑟阁阁主…..
洛文芷
伴随着利器刺破皮肤的声音响起，鲜红色的血花就像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
猩红的液体逐渐铺满地面
而直到生命的尽头，洛文芷也没有从幻觉中走出来……
她甚至是，还在微笑….？
见此，开朗白翎抽出灵剑，带着一脸变态的笑意满足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噗！噗！噗！
这段时间他手起刀落，从妖天门一路砍到妖莱东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仙药王谷柏悠悠，雷电法王杨初生，而符法门，佛陀寺全宗上下更是全部遇难
开朗白翎看似是在毫无章法的见谁砍谁，但却对某一类人群具有极强的恨意
甚至，此刻的他已经将剑放在了季明龙头上
“………”
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终究还是没有下杀手
“你该死，但不是现在。”
说罢，开朗白翎冷哼一声后便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瑶池圣地的圣女——苏芸曦
说实话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应该死的理由，但他就是莫名的看对方不爽
况且…..
能够看到如此美丽迷人，动人又美好的绚丽之花，一点一点的慢慢死在自己手上…….
光是想想开朗白翎就兴奋起来了
这么想着，他抬手擦去了脸上沾染的血迹，正准备将对方来个一剑封喉之时！
碰！！！
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他手中的灵剑被一斩而断，耀眼的火花璀璨又夺目
而在那抹光亮的背后，却是那道
青色的身影…..
“呵～？”
开朗白翎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待看清眼前来人之后，他随手便弃掉了手中的断剑
青衣女子那充斥着敌意的锐利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对方
来着
正是青鸾！
………..
………..
“你是何人，又为何要冒充云墨道尊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伴随着仙剑嗡鸣，青鸾的杀意愈发凶恶，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一般
“我？天呐我的鸾儿，你的记性未免也太～差了吧？我就是云墨道尊啊！”
“我是你【最爱】的，最【尊敬】的师尊，不是吗？！”
开朗白翎摆出那一副招牌笑容，气质温润近人，看起来和善无比似乎没有一点攻击性
甚至他还在缓步上前，想要触碰对方的肩膀……
“停下！”
剑意再次涤荡，青鸾一声暴喝阻止了对方的靠近
只见她扶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芸曦，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后继续喊话道
“道尊绝不是这般轻浮嗜杀之人！速速如实交代，你究竟是谁！”
闻言
开朗白翎倒是不气也不恼
他眯着眼，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里蕴含着的笑意更是丝毫不减
只不过，那挺拔伟岸的身躯所给人的感觉除了虚伪，便只剩下那不易察觉，却无穷无尽的杀意……
“倒是不称呼他为师尊了，看来你还是听的懂好赖话。”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的灵力波动以及汹涌澎湃的剑意都在周围激荡
青鸾没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敌得过对方，可对于她来说最差的结果也过不是双双殒命
因此，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与，你，无，关！”
“呵呵呵…..”
多说无益，青鸾讨厌看着对方用着师尊的脸做出这幅虚伪至极的表情！
在不易察觉到的一瞬间，她改变了自己的握剑姿势
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只要杀死他，自己就可以用羽渡尘禁锢对方的灵魂然后读取记忆
师尊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师尊去了哪里，师尊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这一切，她一定要弄的一清二楚！
“稍微等一下～?”
“就这么冲上来真的没问题吗？”
此言既出，很显然开朗白翎已经识破了对方的计划
声音划过青鸾的耳际，她的神情是无法抑制的错愕，直到到看了挂在对方腰间的黑白色羽毛时
她似乎明白了对方是何种存在
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打算用在场所有人类的性命要挟自己
“啧！”
一股无能为力又混杂着悲愤交加的情感涌上青鸾的心头
自己虽然手握羽渡尘，但她终究并非拥有赤鸢血脉，能发挥出羽毛读取记忆的能力已经是青鸾这个器灵所能做到的极限
如果对方此刻在所有人类的脑海施加幻术暗示
那在场的这些人……
都会变成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到的活死人！
于是，青鸾停滞在了原地
师尊告诫过自己，绝不能视人命为草芥，遇到有危险的人，一定要竭尽所能去救助
所以…….
“噗……噗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
“就是这种表情啊！！！”
他可太懂对方的那些小心思了
握剑准备起势时的动作，攻杀时，退避时，迂回时会露出的表情
以及现在……
“因为师尊不在所展现出来的无能为力，因为搞不清楚事情变化而显得落寞寂寥的神色…….”
“青鸾宝匣，九州第一道器！！！”
“现在终究也不过是个未经世事沧桑的孩子，终究也不过如此啊！！！”
面对有些疯癫的开朗白翎，听着对方无休无止的言语嘲弄
青鸾只能紧咬牙关
虽然不理解对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她感受到了来自他侮辱
以及
那发自灵魂的鄙视与唾弃……
“你是，道尊的恶念….？”
青鸾缓缓对着眼前之人说道，这是她对于现状唯一一种解释
眼前之人可以使用羽渡尘，那么他的确是【由赤鸢转世的云墨道尊】
这一点应该没错
最初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青鸾并不愿相信自己所爱所敬的师尊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那时她的心，真的是如同数百蛇秧噬心一样的痛苦……
但…..
即使对方拥有赤鸢血脉，身旁也流淌着最为精纯的赤鸢之力
可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这股疯狂以及虚伪至极的气质
【绝不可能是白翎】
“恶念？噗！”
“我的鸾儿，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呢？为师怎么可能是恶念那种低级，又无趣之极的东西？”
“我就是云墨道尊！你眼前的，就是唯一的，真正的云墨道尊呐！！！”
嗡———
开朗白翎的话语还没有收尾
青鸾双手持剑便横空斩出一道拥有破天之势的剑气！
此剑，乃是青鸾宝匣里的仙剑
是货真价实的道器！
更何况青鸾作为从出生起便陪伴在白翎身旁的器灵，她的身上早就沾染了对方的剑意
一剑，斩星河，撼山海
所过之处生灵尽灭，万物凋零
可就是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击，却被开朗白翎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用我的剑意来斩我？”
“我的鸾儿，你的想法未免也太….”
不待开朗白翎的轻浮之语说完，青鸾在剑气消失的一瞬间便持剑而至！
仙剑挥出之处空间动荡，俏丽的青色身影每次跃动都是那么的轻灵而又优美
只听她愤喊道
“闭嘴！！！”
“你不配…..？”
“你不配这么叫我！”
见此，开朗白翎只是勾了勾唇角，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抬手间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接着用着巨大的力道按在青鸾的后脑像着地面砸去…..
这一击可谓是毫不留手
若非及时用宝匣和羽渡尘在旁护住青鸾心脉，此时的她恐怕不死也得沦为废人
“啧啧啧……都说了不要冒冒失失的冲上来，看来，我得给你一些教训才行？”
说罢，白翎心念一动
再将青鸾那伤痕累累的面容暴力的拉扯起后，一个又一个沉睡在梦境中的人他们的肚皮开始缓慢胀气…..
最终…..
嘭！嘭！嘭！嘭！
爆炸声响起了五百余次
他们开始一个又一个的爆炸，无数的血液开始飞溅，人体内的脏器也四散纷飞
开朗白翎陶醉的看着这一幕
对于他来说，这是当之无愧的，最美的绝景……
最终，小半截胃被炸到了青鸾的眼前
曾经深受白翎教导珍惜人命的她看到这一幕，绝望就这样缠绕着她的思绪，蔓延至全身
【是师尊教导，告诫她要惩恶扬善，要做一个身心向正，不滥杀无辜的一个人……】
【如今也是师尊】
【轻而易举的将五百人的生命视为蝼蚁，微不足道的将其践踏】
现在…..
似乎，直至除了痛苦便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其他的东西
一个人的眼睛仿佛被尘封，慢慢的黯沉，逐渐静止不动
哼
当一个人想要筑起自己的信念的时候，往往需要很长时间
但这好不容易筑起的信念最终要崩塌的时候，却只不过是一瞬之间……
突然
一丝温暖的力量逐渐进入青鸾的身体，她察觉到了……
那是【独属于师尊】的
最为精纯的，也是最为庞大的……
【赤鸢之力】
………..
伴随着青鸾的伤势逐渐愈合，她也被开朗白翎重新提了起来
讥诮，嘲讽，得逞…..
这些情绪逐一的在开朗白翎的眼里浮现，久久不能平息
青鸾无法忍受被这种眼神盯着，只能厌恶的别过头去……
“我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开朗白翎那阳光明媚的声音再次拂过青鸾的耳际，她本不想理会，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
“哼哼哼哼～”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青鸾却是毫不畏惧的冷哼一声，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不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开朗白翎如此说道
“多么美丽动人又清澈明亮呐……但我觉得，你用着这一双眼睛有些太浪费了……不是吗？”
开朗白翎把玩着手中从对方手里抢来的仙剑，说完，他假惺惺地理了理对方凌乱的发丝后
将手中的剑放置在了青鸾的手中
“只要你挖了它们，我就放过剩下在场的所有人～”
“别担心，妖神其实也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但是她老人家心中有眼，心中清澈呀～！”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何况我曾经不是教导过你，要以众多人的生命为首要优先吗？”
………..
一段时间过后，青鸾其实并没有犹豫过久，只见她心如死灰一般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仙剑
见此
开朗白翎兴奋的神情再也遮眼不住，他死死地盯着对方，似乎想把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
而那双碧青色的眸子，那双纯洁清澈至极的眸子，深深的，最后看了【师尊】一眼
也最后，看了【白翎】一眼
“既然，是师尊的要求…..”
………
………
………
血流如注，仿佛喷涌而出，将她深深的淹没
在漆黑的世界里，空无一物的世界里，这里就如同家一般令人怀念以及厌弃
这样说或许有些自相矛盾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她的情绪被开朗白翎全部收入眼底
而为了掩饰眼眶此时的空洞，也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窟窿，青鸾的双手紧紧的按住眼睛四周
疼痛，与那股从窟窿里充斥而出的孤独寂寥来说，如今根本不值得一提
“希望你信守承诺…..”
青鸾如此说道
“当然，我最信守承诺了！”
“只不过，为师～还想要你一样东西！”
“……….”
没过多久
待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开朗白翎便飞出了这方地界，离开时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江慕翎
这是他从妖域里唯一带走的人
而此时的青鸾如同被赤红色的花瓣淹没，青色的衣衫在如今更像是一根没有生机的枝干
“哈…….”
如果没有了眼睛，那么我还可以流泪吗？
这是她的心之所想
……….
仰望树梢，燕儿南飞，轻嗅夏风，却是霜飔，明明花期未过
可盛开的花瓣已经离自己而去
而在荒漠下，沙土中的草地上，只徒留一人，一身，一羽
风暴将代替着人们拥抱，拥抱着我如今那行将破败，不堪入目的躯体
我难过，但这里不会有人经过
我哭泣，可眼泪不会使我重获新生
“一个腐败，枯萎，僵死的身体，搁置在我凄美，空无的胸襟.”
“他以冰冷，厌弃，沉默的叹息，嘲弄我依旧真挚，热烈的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