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坑得很惨（1/1）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江氏裁缝铺里依然客流不断，江小荷一看到这个场面，心里越发高兴。

屠瑞华见两人回来，欢快地迎上去：“回来了！”江小荷刚要答话，看见母亲已经冲着潘登走去。屠瑞华满脸含笑地招呼着潘登快进屋，一边问着累不累的寒暄话，一边打来一盆水，端到潘登面前说：“快洗洗，看把你热的。”

屠瑞华拿了一条新毛巾，随时等潘登洗完递给他。她一边看着潘登洗脸，一边上下打量着他，并露出满意的笑容。等潘登接过毛巾，她又说：“潘登啊，这么多货都是你从市场扛到车站的？这么热的天，真是太辛苦你！”

潘登被屠瑞华看得很不自在，说：“阿姨，不辛苦，有推车。”

屠瑞华说：“以后小荷再去进货，有你帮着我就放心了。”

江小荷看母亲对潘登的殷勤劲，怕她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立即打断道：“妈，以后哪还能一起进货呀？过几天我们就都开学了！”

屠瑞华说：“呀！真是的，我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潘登过几天要去杭州上学了，浙江大学可是名牌呀！以后到了学校，不能经常见面，你要经常给我们小荷写信……”

“妈！”江小荷打断母亲，说：“快来看看我进的货！”

“哎哟！你看我，光顾着给你说话了，我把货都忘了。”屠瑞华说着，走到江小荷面前的几袋货物前。

“妈，这是涤卡面料，这种面料有垂度、耐磨，缩小率小，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都能做，所以挑了好几种颜色！”江小荷兴奋地向屠瑞华介绍。

屠瑞华扯起这些布料，一边用手轻轻揉搓，一边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脸上从刚才的兴奋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神色。

江小荷看出了母亲的异样，忐忑地问：“妈，怎么了？有问题吗？”

屠瑞华继续拿着布料仔细观看，过了很久，她才说：“这批布料质量可不怎么好呀，你看布料挺稀的，没有之前的涤卡面料厚实。”母亲的话让江小荷的心揪了起来，“不会这匹布有问题吧？”

屠瑞华摇摇头，说：“也不见得是有问题，之前有人定制了几条裤子，我先做几条试试看吧。”

江小荷看母亲没再说什么，也就放下心来。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麻烦还是来了！

一大早，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条裤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江氏裁缝铺，他把裤子扔到柜台上，劈头盖脸地说：“你们老板呢？”

屠瑞华从店里走出来，问：“怎么了？”

“瞧你们做的是什么裤子？我刚穿两天，你们看看，起毛！起球！还说布料好，这简直就是残次品！”男人的声音很高，把屠瑞华刚刚打起的精神压下去一大半。

屠瑞华拿起裤子，中年人说的没错，的确是起毛，起球，这就是女儿前几天刚进的那批布，当时她就觉得这批布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江小荷闻声而至，完全听见了那人的投诉。

屠瑞华看见江小荷，脸色更难看了，但对着顾客，她还是表现出一副面露难色的状态，说：“要不，我给您修修？”

中年人听了屠瑞华的话更是火冒三丈：“修？！这是能修得了的吗？给我退钱！还什么全县最好的裁缝铺，我看都是……”

“全部给您退。”还没等中年人把难听的话说出口，江小荷已经把话挡在了前头，中年人看到江小荷这么说，也立即闭上了嘴，江小荷继续说：“不管多少钱我们全部退！”

中年人听了江小荷肯定的话，语气也缓和下来，说：“其实你们的做工还是可以的，挺细致，就是这布料太差了！你们进货可得小心点，现在以次充好的骗子太多了，挂羊头卖狗肉，给你看的东西一个样，拿到手的东西又是另一个样。所以说呀，做人得长个心眼儿，特别是咱们小县城的人到了大城市进货，那骗子满大街的盯着呢！”

江小荷听了中年人的话，想想那天看到的布料和她拿回来的布料，的确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些事实都实实在在地证明：她被人坑了！

还未等江小荷回话，又有几个人上门，还是那批布做的衣服，那些刚刚做好的新衣服，有的起毛，有的脱丝，件件惨不忍睹。一个上午，江小荷什么也没干，全部在处理这些退货。

送走这些人，屠瑞华迎上来就对江小荷说:“你疯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可不就赔光了！

江小荷没有理会屠瑞华，径直走到布架前，拿起她刚进的布匹，全部扯开。屠瑞华也跟着女儿走上前来，在这足有五十多米长的布匹前，她们吃惊地看见，上面有好几处残破和污点，还未等屠瑞华开口，江小荷说：“妈，把尺子拿过来。”

江小荷拿起米尺，扯起布料一米一米地量，除去刚刚做裤子裁掉的8米布料，这些布料比进货时的长度少了整整4米！

江小荷量完，整个人彻底蒙了，她把这些布狠狠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屠瑞华走过去，对江小荷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算是交学费了，以后进货多长点心眼。”

妈妈越是这样说，江小荷心里越不是滋味，她“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说：“妈，我不会让这些无良商贩得了便宜，更不会因为这些事毁掉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誉。我要去找这些黑心的商贩，让他退钱！”

屠瑞华说：“看来你还是个孩子，你找他们又怎么样，人家是本地人，熟门熟路的，在他们眼里，咱们这些进货的就是乡下人，到了那里你少不了吃亏。再说了，你再过一星期就开学了，别折腾了，该收拾的东西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上学吧。”

江小荷的确收拾了东西，而她的目的地不是学校，而是友爱路布料市场！

江小荷明白，此行是又是一场战斗，而这次，是她一个人在Z市单打独斗！

友爱路布料批发市场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江小荷心里预想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个黑心的女商贩才有可能因为怕影响生意而乖乖降服。

江小荷一边扛着重达五十多斤的布料向前进，一边盘算着心中的计划。

友爱路两侧种着法国梧桐，梧桐树根深叶茂，将两边的店遮盖在阴凉之中。那家店恰好在一棵梧桐树下，江小荷很快找到了那家店。

可柜台里站着的并不是那天那个胖胖的老板娘，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样子，并不像她女儿，不等江小荷开口，女孩热情地招呼：“想要什么？进来看看。”

江小荷并不回答女孩的话，问：“你们老板呢？”

女孩说：“我就是老板。”

这是一个只有10平米左右的档口，不用往里看，这么小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一个人。江小荷说：“我找那位四五十岁，胖胖的老板娘。”

女孩疑惑地看着江小荷，问：“你不是来买布的？你找她干什么？”

江小荷从店外拖进用袋子装着的那批货，打开来，拿出顾客刚退回的裤子，说：“这条裤子是从你们店里进的布料做的，顾客刚穿一天就起毛起球，这布的质量太差了，我要退货。”

女孩看了一眼江小荷，对她说：“这货不是我卖给你的，你等卖你货的人来找她吧。”

说完，女孩扭着腰进了柜台后，坐那里一边吹风扇一边嗑瓜子。

江小荷追过来，问：“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老板吗？”

女孩把二郎腿已经翘起来了，她看都不看江小荷一眼，说：“我那是随便说的，我哪是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

看着口是心非的女孩，江小荷压住心中的怒火，挤出笑脸耐心说：“那，请问姐姐，那个阿姨是不是老板娘？她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女孩伸手打开录音机，录音机里立即传出邓丽君的《甜蜜蜜》，女孩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跟着录音机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江小荷就这样被晾在那里，天已经黑了，马路上已经亮起了街灯，女孩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看江小荷还站在那里，瞥了一眼，说：“喂！我要下班锁门了，你走不走？”

江小荷一改刚才的笑脸，说：“你老板什么时候来？我要退货！”

女孩看江小荷口气硬气来，说：“老板什么时候来，我一个打工的怎么知道，你要真想找老板就明天来。”

这也算句话，江小荷重起拖起沉重的布料，走出了布店，刚一出门就听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江小荷决定找家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就到店门口蹲守。

第二天一早，刚四五点钟，江小荷就已来到了友爱路，她把那批货寄存在旅馆，手里提着几条顾客退的裤子和布的样品。

虽是早上，这条街上已经人来人往，一片繁忙的景象，很多骑着三轮车来进货的人。江小荷就站在那家店对面的梧桐树下，梧桐树的树干很粗，江小荷就站在树干后，等待那个胖老板娘出现。

可惜她远远就看见，那家店里坐着的依然是昨天那个女孩，看她那架势，找她是完全退不了货的。

江小荷就那样一直站在树后，累了就坐在树后的台阶上，一直坐到快中午，街上飘起了香味，江小荷这才感到胃里有些隐隐作痛。

光顾着在这儿干等，早上连饭也没来得及吃，街道左边有家烩面店，江小荷进店，向老板报了一碗烩面，刚要往里走，发现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脚步，仔细辨别，这不正是那天卖给她布的胖老板娘吗？

江小荷加快脚步，像那人立即就会跑掉一样，但又想想，这里并不是布店，万一她不承认，自己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小荷停下脚步，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只待那女人起身，她就跟出去。

女人吃完饭，果然朝着布店走去，她与店里的女孩说了几句话，那女孩给她看了账本，就转身收拾东西。

江小荷是在女孩离开后出现在店里的，胖老板娘被突如其来的江小荷吓住了，喝道：“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江小荷直截了当地说：“我上周五中午1点多在你这里买了一匹布，用这匹布做的衣服起毛起球还勾丝，问题严重，顾客全都找来退货，这匹布不能用，我是来退货的！”

胖女人看了一眼江小荷和她手中的那些衣服和布料样品，说：“我们店可是诚信经营，你把买布的销货单拿出来我看看。”

江小荷听了胖女人的话突然愣住了，她努力回想：“销货单？你没有给我开销货单呀？”

胖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销货单存根，说：“这是我销出去的货，每笔货都开单子，怎么可能没有销货单？”

看江小荷无言以对，胖女人继续说：“姑娘，每天来店里这么多人，我可只认单子不认人，没有销货单怎么证明是我们的货？”

“可是……那天的确是你卖给我的货，你说这是涤卡面料的，还讲了这布很多种好的性能，还说你的价格是全市场最便宜的，如果不是这些，那么多家店，我怎么可能在你家买？还一次买这么多？”江小荷有点着急了。

胖女人说：“友爱路市场1000多家商户，哪家商户不是这么跟顾客介绍自家布料的？”她一边说一边忙着整理单据，“你说再多说也没用，没有单子，免谈！”

江小荷发觉自己的呼吸声已经开始变粗了，胸口像堵了一团石块一样难受，她后悔自己第一次进货没有一点经验，不知道问商家要销货单，但她转念一想，这些布料总归与她们家的货一样吧。

她伸长脖子，努力从布架上的上百种布料中查找哪一款与她进的货相同。可惜，她在布架上来回找了几遍，竟没有找到一块与上面的布相同的。

江小荷在布架上找布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波客人到店里买布了，胖女人依然像之前向自己推销布料一样，夸大地介绍着布料的优点，几个客人听得心花怒放，一会儿时间就销出去好几匹布。

等打好包，送客人离开，胖女人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她对江小荷说：“你要买布就买布，别在我店里来回转悠，耽误我做生意，不买就赶紧滚！”

听到这话，江小荷真想伸手扇那女人一记耳光，这么明目张胆地坑人，还死不承认。刚刚还想退却的她，因女人的这句话再次激起了斗志。

她走到女人面前，冷笑一声说：“我是一个学生，第一次进货就被你以次充好，遭你坑骗，现在没有单子，死无对证，但人在做，老天爷看，我就不相信没人治得住你这个黑心商贩！”

“哈！是吗？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你还挺硬气呀，咱们就走着看，看谁更硬气！”

这时，江小荷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看来，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