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雪夜的谈话（1/1）

白灵的话将江小荷带回到六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的夜晚，曹刚带白灵一起去见一个朋友。

白灵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被曹刚牵着走进了一家火锅店。

在这样的下雪天，火锅店的生意格外好，刚一走进这家店，白灵就感受到了火锅店扑面而来的热气腾腾的气息，店里一片人声鼎沸。曹刚带着白灵走进店里的包间，一个男孩见到他们立即站了起来。

曹刚笑着对男孩说：“麦东，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滑，我来晚了。”

麦东说：“跟我在一起，还说什么不好意思。”他看着白灵，问：“这位美女就是白灵吧？”

曹刚说：“是啊，这是我未婚妻白灵。”

他又看着麦东说，“白灵，这是麦东，我们俩可是铁哥们，我们不仅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是高中同学，他也是做律师这一行的。工作这几年他帮我很忙，这次从上海调回到来也是他帮的忙。”

麦东伸出手握住白灵的手，说：“早就听曹刚一直提到你，这次第一次见面，果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白灵也恍然大悟地对曹刚说：“这就是麦东啊？就是你说的那位以前在法院工作，现在辞职下海和你一起开律师事务所的麦东吧？”

曹刚笑着说：“是啊，人生有一个麦东就已足矣，哪还会有第二个？”

白灵对麦东说：“那你现在是曹刚的同事喽？”

麦东摇摇头说：“我请曹刚加入，是看重了他的业务能力，他可是我千辛万苦挖来的人才，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顶梁柱！也是我的合伙人！”

曹刚笑道：“麦东，咱们光顾着说话了，还没点菜。”他站起身后，走到门口喊道：“服务员，点菜！”

曹刚站起身来时，白灵也站起身，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她刚要往身后的椅背上挂，麦东走过来接过白灵的衣服说：“白灵，这么干净的衣服，别被火锅的汤汗弄脏了，我给你挂到衣架上。”说着，麦东拿起白灵的羽绒服挂在房间一角的衣架上。衣架上还有一件衣服，应该是麦东的。

曹刚把菜单拿给麦东，“麦东，今天我请客，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麦东接过菜单又递给了白灵，说：“让白灵点，女士优先。”

白灵看了一眼曹刚，曹刚笑着说：“还是麦东细心，那就你来点吧。”

菜很快上来了，他们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说话。

麦东问曹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曹刚看了一眼白灵，说：“这个月底。”

麦东说：“这么快！冬天结婚新娘子穿婚纱可是不太方便啊。”他说着看了一眼白灵说：“但是，白灵长得漂亮，人也苗条，穿什么都一定是最好看的。”

曹刚说：“到时请你来当伴郎啊。”

麦东说：“那当然。不过，这得看白灵同不同意。”

白灵说：“你是曹刚的好朋友，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麦东说：“那好，我到时一定去。”

曹刚给麦东道上了酒，他们俩一边吃，一边谈起一桩法律纠纷。白灵听不明白，也不想听他们谈业务上的事，对曹刚说，“你们继续聊，我出去一会儿，透透气。”

白灵走出房间，来到走廊，走廊外是一面窗户，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裹夹着雪花吹了进来，白灵冻得打了一个喷嚏，她把头伸出窗外，看到外面已是漫天飞雪。地面上也早已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一阵风又吹了过来，白灵又打了一个喷嚏。

正在这时，他感到身后正站了一个人，那人走上前来，把那面打开的窗户关上，白灵这才发现，是麦东。

麦东说：“你穿得太少了，外面那么冷，室内温度高，这么一冷一热的很容易感冒。”

白灵笑笑，走回了房间，这才发现曹刚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灵推了曹刚一把，曹刚哼了几声，并没有其他反应。

麦东问白灵，：“你吃好了吗？”

白灵说：“我早就吃好了，我看你们一直在喝酒就没打扰你们。”

麦东从衣架上拿起白灵的衣服递给白灵，说：“那我们就走吧，我打车把你们送回去。你一个人弄不动他。”

白灵和麦东一人一边架着曹刚从楼下往外走。

在路边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出租车。他们把醉酒的曹刚扶到车上。

白灵和麦东一左一右坐在曹刚身边，曹刚的身体不时往白灵身边靠，闻着一身酒气的曹刚，白灵一脸的厌恶，他不停地把曹刚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往一边推。

她对麦东说：“麦东，曹刚的家很近，过了这条马路就到了，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去，送完他我再回去。”

曹刚的家很快就到了，麦东对司机说：“师傅，你等一会儿，我们把他送到楼上，一会儿就下来。”

司机说：“你们快点！这下雪天坐车的人多，可别耽误我赚钱！”

白灵说：“你放心吧，我们很快下来。”

曹刚被麦东和白灵架着往楼上走，白灵本想把曹刚一送到房间就出来，没想到曹刚经过这一折腾，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收拾完曹刚，二十多分钟已经过去了，麦东把曹刚扶到床上，关上了房门，对等在门口的白灵说：“白灵，他晚上就一个人住在这儿呀？你……不在这儿照顾他吗？”

白灵听到麦东的话，果断地打开了房门，说：“你快点吧，别让出租车等久了，我怕他等的时间长就走了。”说着，她已经走了出去。

麦东急忙跟出来，说：“不会的，我们刚才的车费还没给他。”

白灵快速走下楼递，来到路边，风雪中，那个出租车并没有在原地等他们。

麦东也四处张望着，说：“说好了，在这儿等我们，怎么这么快就没影了。再说，我们还没有付他钱呢。”

白灵说：“可能有人出了高价坐他的车，他权衡了一下，我们这么短的路程不算什么，这个世道，见利忘义的人太多了。”

麦东望望人烟渐稀，白雪纷飞的街道，说：“看来，我们只能往前走走碰碰运气了。”

两个人踏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路肩并肩向前走着，走了好几条街，看到的出租车都载有乘客。

白灵的脚步很快，一会儿工夫身上就走得暖烘烘的。她对正在着急地在街道上观望的麦东说：“我们就这样走吧，好久没这样在雪地上走了，感觉人整个都清醒了很多。”

麦东听白灵这么一说，说：“我本以为你会怕累呢，如果你觉得这样好，我们就这样走回家好了。”

不再往街上观望出租车的麦东很快沉静下来，说：“白灵，我看你，对曹刚，并不是很关心啊？”

白灵说：“你是说他喝醉了我没有管他吗？他喝多了睡一觉，明天酒醒了自己会好的。没事。”

麦东说：“我知道你们以前的事，还有你……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白灵听到麦东的话，停下了脚步，看着麦东。

麦东急忙说：“白灵，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关心你，我当时听到这件事时，说实话，挺心疼你的。心里也难过了好几天。”

白灵问：“你难过？我们以前并不认识，你为谁难过，为我白灵，还是为我这个傻女孩，还是为我和曹刚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的爱情？”

麦东在雪夜里望着这个一脸忧伤又一脸倔强的女孩，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该提。”

白灵一脸漠然地说：“你回答我，我很想知道我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麦东说：“你想听实话吗？”

白灵说：“我当然想听，但你是曹刚的朋友，我听了也不一定认为你说的就是真的，你一定会站在他的立场考虑问题，你也一定会替他辩解，而我只是那个无理取闹，自作自受的傻女孩！”

雪夜里，麦东看到白灵眼角闪烁着一点晶莹的亮光。他急忙说：“白灵，你错了，今天晚上吃饭，是我要求曹刚带你来的，是我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这样倔强，又这样的烈性。敢于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直觉得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孩是最可怕，又最值得尊敬的。因为这样的人心中藏着一团火焰，她的生命应该会像花火那样璀璨！”

白灵听着麦东的话，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孩，在雪花的映衬下，麦东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看上去风神俊逸。他穿着一件毛昵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格子围巾，白雪已经落在了他宽阔的肩头。

麦东继续说：“曹刚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会替他考虑，但我不想看着一个女孩像一颗流星陨落在这个早已就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里。”

白灵吃惊地看着麦东，麦东说：“白灵，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看到了曹刚对你不忠，已经绝望到可以放弃生命，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白灵看着麦东，笑了一下，说：“因为什么？和一个人结婚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感情了。”

麦东摇摇头，说：“不是，我从你的眼神里并没有看到你对曹刚有半分的感情，你的眼中写满忧伤和不屑，你好像并不在意他，我甚至也感到曹刚与你结婚也只是因为顶不住父母亲朋的压力。你们这样的婚姻是很危险的。”

白灵冷笑道：“也就是说，我是来替曹刚当说客的，劝我好自为知，赶快离开他？”

麦东失望地说：“白灵，我麦东可以对天发誓曹刚并没有交待过我什么，你如果这样误会我，我无话可说，你们已经快结婚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作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来劝别人分手，但是，事实很明显，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到头来对你对他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白灵不想再理会麦东，恨恨地看着他，转身向前走去。麦东追了上来，说：“白灵，你听我说，你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你为了他已经快丢了一次性命，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送进这片沼泽里。”看着白灵并不回头地快速向着走，麦东继续说：“曹刚不是一个值得嫁的好男人，在你之前，还有一个女孩为他自杀过！”

麦东的话，犹如一颗炸弹，让白灵突然停住了脚步，过了好半天，她转过身来，不相信地看着麦东，问：“你说的是真的？”

麦东点点头，说：“我们上高中时，他和一个女孩谈恋爱，几乎全校的同学都知道，后来，这个女孩因为他割腕自尽，在全校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曹刚因为顶不住压力就转学了。”麦东看着白灵一脸惊恐的表情，说：“曹刚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按理说，这件事我不应该跟你说，但我不想你因为他再受伤，如果你还爱她，或者他爱着你，我不会说这些话，可是很明显，你们都不爱对方，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白灵笑着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来当说客的。告诉你，麦东，从我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清楚了，我白灵一定要和曹刚结婚，不管有没有感情，至于因为什么，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劳你再费心。”

说完，白灵转身向前走过，时间已经过了10点钟，街上的路灯全灭了，街道上顿时一片昏暗。白灵没有看清路面，由于走得太急，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她只感到腿上一阵钻心的刺痛。

麦东急忙跑过来扶住她，问道：“白灵，你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白灵一边呻吟，一边说：“腿，我上次受伤就是这条腿，这下可糟了！”

麦东安慰道：“别着急，撑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麦东小心翼翼地把白灵从雪地上扶起来，将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着她向着走，路上的车已经越来越少，但是医院就在不远处。

把白灵送到医院，医生为她检查了腿，说：“还是上次骨折的地方，不是要住院观察几天，不过不要太担心，只要注意好治疗，再养几天应该没有大碍。”

安顿好白灵，已经是晚上12点钟了，白灵对麦东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麦东说：“这怎么行，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可能再次受伤，怎么说我都得留下来照顾你。再说，这么晚了，如果你跟家人说受伤了，他们会替你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