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结案（1/1）
“我不知道她会死。”
历经一整天的轮番审问，许刀的双眼之下已经染上一层浓浓的青黑，头发被他抓成竖天鸟巢，整个人颓靡的坐在那，与他那一身张牙舞爪的纹身十分格格不入。
许刀抬起头，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可既然已经招了，也没什么好保留的，开始原原本本交代：“我虽然是许总的司机，不过帮他接送客户的情况比较多，31号那天应该是下午五点半左右许总让我去接一个客户，并交代结束后要将他送回去，所以我把客户送到金海岸就一直等着，而那客户也没有很快走的意思，直到晚上八点左右，许总才打电话让我把送他回去，于是我立马去往金卡包厢…其实金卡包厢一般不让人上去的，不过我跟了许总三年，他比较信任我，所以给了我一张金卡，就是为了方便去搀扶经常喝多的客户…”
许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到了金卡包厢并没看到客户等在门口，于是只好进去找，可进去也没看到别人，就看到个姑娘赤sl体的躺在沙发上……警察同志，你要知道，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大晚上的让我看到那画面，那谁受的了，再说，金卡包厢里面的女人，哪个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我一时没忍住，就…就…就办了她…”
许刀说到这，抬头飞快瞟了一眼林肖，见他面无表情的拉着个脸又迅速垂下眼睑，懊恼道：“她也没有拒绝我，我以为她无所谓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就这么死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死人是要坐牢的，可我不想在坐牢了……我…我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想办法把她弄走，所以我就把她丢到城北的果园里，可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快就会有人发现。”
许刀招了，
可也不知道他到底招了个什么东西，林肖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是去金卡包厢接客户的，既然人没被你接回去，难道他会一直等到你抛尸结束吗？还有在你作案过程中包厢里没有其他人发现，你是怎么抛尸的？请把过程讲清楚。”
“不清楚。”许刀摇摇头：“我当时又害怕又慌乱，就想着赶快解决这个女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客户…当时我脑子一直在想怎么办，突然就想到金卡包厢每天早晚会有两拨保洁去打扫卫生，每次都会整理出很多垃圾，于是慌急之下我就把那女的装进了垃圾袋，然后从安全楼梯运下去，正好赶着厨房运泔水时间，负责运泔水的是我老乡，我告诉他这是金卡包厢整理出来的特别垃圾，让他一起带走，然后中途拿出来，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去接收…就是那个许三乐，他有时会帮金海岸运点货跑跑腿，所以我打电话让他先去丰江路接东西，之后去春江胡同，到那里我就会跟他交换车，从胡同出来我就想好要去果园，那果园刚刚收成，我以为仍在那，最起码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
“等等……”林肖打断他：“你装入垃圾袋里是人，不是物品，为什么金卡包厢里面顺出来的垃圾后厨不会多问？还是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从金卡包厢出来这些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是。”许刀摇摇头：“在金卡包厢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老板，他们总会有些特殊癖好，比如有些喜欢娃娃之类的辅助工具，而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会扔，与真人无异，所以只要不打开，基本没人会怀疑…而且那些娃娃每个都价值上万，就这么用一次扔掉有点可惜…我假装偷偷摸摸告诉老乡找了一些渠道把这些娃娃二次销售出去，不过不方便光明正大的运出去，然后给他一千块，他收了钱自然就不会说什么。”
这就有点扯了，一个真人怎么能跟娃娃差不多，
许刀的招认跟编故事一样，林肖沉吟片刻问：“你在和左佳琪发生关系前她还活着？”
“是。”
“发生关系的过程中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左佳琪有什么异常？”
“没有……或许有，泳池那边或许有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包厢那么大，里面音乐声也大，反正附近肯定没人，不然我怎么也会忍住不那么上头，我说给她钱，她没有反应，也没有拒绝我，我就当她同意了。”
“她是在和你发生关系的过程中死亡的？”
“应该是的，我还没动几下，她突然就全身抽搐，发疯一样推我，我没有管她，想着快点结束，谁知道结束后她就不动了。”
“在你处理尸体期间，就一直没人注意到你的举动？”
“不清楚，可能有吧，金卡包厢那么大，里面吵杂混乱，酒池肉林，可能有人喝醉在角落，也可能卫生间藏着成双成对…就算注意到，我就说她喝醉了也会有人相信的。”
“你是去金卡包厢接客户，既然人没接到，他没有找你吗？”
“是，过不久许总给我打了电话，我说家里突然有事，让他叫其他人接一下。”
“除了对左佳琪施以性行为，你有没有对她做其他的事情？”
“什么？”许刀一脸茫然。
“比如打针，注射dp。”
“没有，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东西。”说到这里许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反问林肖：“所以警官，那女的是我弄死的吗？我说呢，我就那么几下，她怎么那么不经*就死了……”
“好了。”林肖皱眉：“如果没有你那几下，或许她不会在刺激下死亡，你有什么好无辜的……你对金卡包厢的认知是什么？”
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逃脱责任，许刀有些沮丧：“我一个打工的，能有什么认知，只不过都是有钱人的高兴而已。”
许刀这个人，要么装傻装愣的沉默，要么就是招供后的装傻充愣，除了那几下，其他一概不知，犯案过程就是交代那般，再也没有其他内容，林肖却还是反复问了他三个小时…
直到赵局传呼林肖，她看着这位胡子拉碴的刑侦队长意味深长的问：“林肖啊，许刀已经招供，笔录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怎么，你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不对吗？”
林肖：“大方向就这样，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真相。”
赵丹阳听了这句话眼角直跳：“怎么？”
林肖‘嗯’了一声：“从发现尸体后，我们轻而易举就探到了金海岸这条线，然后到金卡包厢，还有里面的暗格包厢，包括dp，都在说明金海岸不简单，可最后这些全都被一笔带过，左佳期手臂上的针孔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何人所谓？dp过量才是她真正死因，可许刀从头到尾对那些针孔印都不清楚，周韩瑜同样没有承认给她用过这些，那么在周韩瑜离开之后和许刀进金卡包厢这段时间，肯定有人对左佳期做过什么，让一个司机来承认罪行，虽然他不无辜，可没有dp或许左佳琪不会死。”
那个金海岸，还有那个许京冠包括他的助理，包厢里的大客户可能都存在问题，可这些人却非常有恃无恐，
真正的问题人物无法绳之以法，如果继续让他们逍遥法外，那么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像左家琪如此的下场…
这些人目无法纪，到底也没有将执法人员放在眼里。
当然林肖也不需要许京冠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很看不惯那个人一副文质彬彬衣冠禽兽的德行。
看不惯是一回事，林肖总不能因为看不惯而觉得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金海岸不干净，许京冠不干净…可最后，是一个司机揽下全部罪行，
如果这起案件就这样结案，那多少会觉得憋屈。
赵丹阳叹了一口气，他拍拍林肖肩膀，语重心长道：“林肖啊，有些事急不得，案子要结，不是为了档案结果漂亮，而是只有结了，有些人心里才可以松一口气…至于那些dp，到时候让隔壁禁毒大队一起协助调查。”
赵局点到为止，林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现在林肖死咬着许京冠不放，那么那位人精必定有所收敛，怕是最后连屁都查不到，正是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的时候，林肖如果一直拖着不肯结案，拘留所里的一干人等怕是不愿意——昨天在金卡包厢里拘了那么多周总许总，市局门口的律师已经站了一排，怕再多等一天，那些喜欢钻法律空子的律师会不会利用一些舆论给警方施加。
所以，很快，左家琪案子告破，凶手许刀，犯案过程记录在案。
当然对于许京冠那个人，林肖当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放他走，暗格包厢垃圾篓里的那些针筒就够他吃一壶的。
不过许京冠早已准备，他承认暗格包厢确实是为了一点男娼女盗的事情，但说到dp，就一脸茫然的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清楚，金卡包厢本来就是为凤城大爷们提供的娱乐场所，他们进来消费，总不能搜个身没收个手机什么的，所以那些dp怎么流进来的，他不知道——或许可以问问陈爻，说不定她会知道呢。
既然他不知道，那么在暗格包厢里活塞运动的人还是要轮番审，
不过那些要么肥头大耳、要么衣冠楚楚的伟大‘资本家’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展现出了各自的力量，他们全都是无辜的，压根不知道什么是dp，
那些针筒哪里来的？
哦，那些是姑娘们带的助兴剂，他们可不知道那些是dp，都是合法公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呢。
怎么？不信？
不信去问那些姑娘们啊，毕竟是她们带的东西，老揪着我问，我怎么知道。
都是那些学生和刚踏入社会的姑娘带来的，跟他们一毛钱没有关系，几句话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至于那些女学生们，刚开始哭哭啼啼，摇头晃脑，语焉不详，不晓得自己在交代些什么东西…一夜过后，口风又变了，从不知道到承认dp是自己带来的，可问道出处，又欺欺艾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一整天都表现出一种不清醒状态，
这几场审讯，把林肖的血压审的蹭蹭往上窜，憋屈的不得了，
最后，许京冠和那些老总们处于高额处罚，金海岸停业整顿三个月，而那些学生全都被送去教育戒d**，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然，金海岸的法人陈真真，也就是陈爻曾经的住家保姆因为那些dp也遭受了相应的刑事处罚。
陈爻同样接受了几次传唤，她倒是很配合，有传必到，有问必答，至于那些dp，她同样提供不了任何信息……大家不认，就必须找源头，将那背后的人揪出来，
可这些都成了后话，当许京冠因为证据不足而放行时，林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昂首挺胸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只觉得一口牙直发痒，骂人的话全都压在嗓子眼，。
偏偏，许京冠似是故意，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甚至还得体的朝他点头微笑：“恭喜林队长顺利捉到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也还我一个清白。”
林肖冷哼一声，温柔的送他一句：“许总不要太客气，市局的大门不落锁，我看你也挺喜欢这得，放心，已经申请给你留单间了。”
气人装b，谁不会似的。
一场命案，当发现接触到更深层的东西时，却突然被草草收了一个尾。
……
案子破了，局里紧张的气氛消了一半，朱灵灵把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全都推给实习生孙超，反正她休假三天的申请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英俊的林队长签字，林大队长一诺千金，应该不会耍赖的，不然就诅咒他永远睡不到嫂子。
“奸笑什么呢？思春啊。”
林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朱小眼身后，看着她一脸猥琐的德行，轻轻在脑袋上捆了一掌。
朱小眼脖子一缩，一脸谄媚的把手里申请递过去：“老大，你答应的，签字吧，耍赖生儿子没屁眼的。”
“什么东西？”林肖接过一看，发现是休假申请，立刻眉头一扬，狞笑道：“谁说我要生儿子的，我明明只想生女儿好不好？”
果然就知道就这样，朱小眼急了：“那……生女儿没…”
“行了”，林肖打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她，说道：“那个左佳琪案子结束了，她奶奶是不是还在对面旅馆，你把这个给她，看看她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然后帮她买张车票，送她去车站，完成这些就可以得到本帅哥的签名。”
那信封里装的什么朱小眼肯定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接，幽幽说道：“老大你到现在才想起来啊，两天前老人家就被人接走了，她以后的着落都被安排好了，不需要你这点帮助。”
林肖：‘’什么叫以后的着落都安排好了？”
“啧，”朱小眼鄙视他一眼：“当然是那个陈爻，两天前她来找你了，你老人家太忙不在，她让我转告你，左佳琪奶奶她接走了，说是有个什么‘失独老人救助基金会’，像左佳琪奶奶这样的会有公益人员安排她以后的，让林队长你好好工作，不要太操心了…你看看，我差不多也忘了。”
林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