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我会看好她（1/1）
赵丹阳是个局长，年轻时在意身高，中年在意发际线，现在在意自己还能活几个年头…上任快五年，感觉头疼病严重了，血压高了，嗓子哑了，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坐，面对局里的一群宝贝，直觉脑门上写着一排大字：追债的鬼。
追债的鬼脸色也不是很好，往他面前一站，整张脸同样写着：疲惫，没睡好。
赵丹阳喝了一口浓茶，往保温杯里‘呸’了三次，才开口问他：“手机刷头条了吗？”
林肖闻言立刻掏出手机翻看本市新闻：“还没，怎么，又有哪个富二代看我不顺眼投诉我了……嗯？金海岸突发大火，火势严峻，目前伤亡不明…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赵丹阳哼道：“你看新闻不看评论？要是不看就把视频打开看看你在干些什么？”
“视频怎么了？”林肖先打开评论快速翻看，将近上万条评论，也不知道这些网友到底有多闲，一条接一条，看新闻就看新闻，怎么还关心警察帅不帅，搂搂抱抱…
嗯？
看到搂搂抱抱林肖算是反应过来了，退出去点开视频，果然，有一个镜头是陈爻扑进他怀里，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我知道他，凤公安的刑警队长，稀奇，那里都起火死人了，他还有心情在你侬我侬，有点职业道德好吧。”
“好像还在现场乱指挥发火，请这种人当队长，市公安没人了吗，除了脸好看还能做什么，不注意公共影响的。”
“这个刑侦队长确实帅啊，不过谈恋爱也要分场合，那女的是谁？别人都在救火，就她躲在怀里抽抽，怕火别来啊。”
“你们还记不记得万圣夜果园案件？我有朋友在金海岸工作，他曾隐晦告诉我金海岸不简单，现在这场大火，肯定…嗯，你们懂得。”
“我也觉得这场大火不简单，搞不好就是蓄意的，坐等真相吧。”
“女的我认识，翻翻三年前的头条，林广为情妇啊，不得了。”
“真的吗？那她和刑侦队长…哎呀呀，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给出真相…”
……
林肖快速翻看了几条，有点哭笑不得：“干嘛，妖妃误国，想让我禅位的意思。”
这小不正经的东西让赵丹阳太阳穴直突突：“网络谣言这东西继续发酵俩天就够你吃一壶，你跟那个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林肖理所当然：“什么怎么回事，就是谈个恋爱，这也要管？”
他这德行让赵丹阳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管，你把人带进你办公室私扣着，怎么，打算在这起火过起日子了？像话吗？”
听着这话，林肖棒槌似的一点头：“也行。”
“也行个屁。”赵丹阳手指点点他，感觉跟这混账玩意多讲一句都能气死，他话锋一转：“儿女情长那些事你自己掌握，别过了…金海岸死了三个人，尤其是那个女秘书和经理，身份本来就敏感，现在死了倒真有点死无对证的意思，你要是执意要跟陈爻谈个恋爱，这案子需要避嫌。”
避嫌两个字让林肖一愣：“怎么？”
赵丹阳：“金海岸的起火点在六楼，技术部在包厢里其中一个碎啤酒瓶上提取到一枚特殊指纹，是三年前早已经逃出国的大毒枭林广为…你说，那地方出现他的指纹意味着什么？”
林广为这个名字，林肖并不陌生，而他和陈爻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过去谁也说不清楚，
如此一来，确实身份敏感。
三年前那个大毒枭早已将所有的财产转移国外，出逃在外，本可以逍遥自在一生，现在回来搞个阴魂不散，
为什么？
是回来找她的吗？
赵丹阳见他发愣，叹道：“陈爻出事那年正好是你被调到外省的最后一年，不过对于林广为你肯定也了解过，这个人不止做dp生意，他偷运jh，诱pian……w女孩卖y，洗钱……总之，律法里该判的死刑他都能沾上，现在金海岸出现他的指纹，单单这个，不管真假已经让整个凤城公安全城戒备，就陈爻和他之前的关系，你觉得林广为会不找她吗？”
“凭什么找她？”林肖感觉胸口压着一口怒气：“赵叔，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林广为是被线人放出消息才仓皇出逃，可陈爻她做了什么？要让本就带着一起逃跑的林广为最后关头决定扔下飞机？还有，陈爻这人怎么样，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如果当初她真的触犯法律，那你们肯定不会放过她…都已经这样了，难道真的要将她的一生葬送于此吗？赵叔叔，你忍心吗？”
林肖不甘，那是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孩，连手指头都舍不得被别人碰一下，却被这些嘴里嚷着大义的长辈们上赶着送入狼窝，生死不论。
现在回来了，他当然不同意任何人将她往外推。
赵丹阳当然听懂了这小子话里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平气和的说：“没人上赶着让她去送死，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或者其他，陈爻必须在我们人的监视范围……”
“她不需要监视，”林肖说：“我会看好她的，保证不会让犯罪分子有接触到她的任何机会。”
对此赵丹阳不认同：“你嘴里的那个犯罪分子当年在她身边安插了那么多双眼睛都能被她下绊，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林肖，你记好了，她是陈爻，如今她肚子里的心眼怕是你连跟她提鞋都追不上，不要因为心里的那一些愧疚而意气用事，如果真的想要帮助她，就去找出她与此事无关的证据，然后将林广为绳之以法，让她以后大大方方堂堂正正活着。”
……
八层大楼的金海岸一夜之间变成焦黑枯架，警戒线外的路人窃窃私语，感叹这栋大楼从辉煌到废弃需要损失多少钱？听闻里面的服务员最低学历也是本科，个个长的美丽迷人，每月收入五位往上，待遇极好，除了五险一金，干满三年，车子首付全包，满六年，房子首付全包，年终奖更是六位数往上加…
如此，能去金海岸上班，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女人张丽大专勉强毕业，小时候依附父母，大了依附男朋友，成绩一直不理想，模样却生的非常端正，吃的用的理所当然享受着男朋友每月打来的零用钱…后来，男友的经济消耗结束，她俩的缘分就尽了。
毕业后的张丽工作不稳定，一年换职三次往上，收入拮据，就得靠恋爱来补充收入，男朋友选秀似的换了一茬继一茬…直到遇到张民。
张民比她大十岁，模样一看就是踏实做事型，当时在外企上班，人五人六的拿着年薪五十万的经理薪水，也算勉强养得起张丽。
只不过，在张丽嫁给他的第二年，碰到外企裁员，毫无新意的张民成了被裁一员，年薪五十万瞬间变成镜花水月，收入没了，再找工作只剩下挑挑捡捡…如此一来，老婆自然不高兴，不能坐吃山空，只能出去找工作。
工作好找，可心仪舒服的工作就跟挑如意郎君似的，这个不行，那个差点意思…一个没有学历这本敲门砖的求职者，对于高薪的向往简直异想天开。
张丽很挫败，当某天无意听到金海岸的招职要求与薪水福利时，眼珠一转，不知道找了哪个门道，混了一本高校毕业证，凭借着姣好的长相混了个前台职位。
自此，她才算真正的见识了世面。
来金海岸的客人，每晚消费金额能让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见多识广了，总会让有些员工也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年薪五十万的数字，好像还不够在这里挥霍三次，一个名牌包最低好几万，一套大牌化妆品就是工厂普通员工两个月的收入…金海岸的奢靡很容易让年轻女孩迷住眼。
张丽同样如此，金钱的熏陶让她对张民很看不上，每天下班回家，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说话更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用语言摧残着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丽回家的越来越晚，甚至于不回家，隔三差五她身上总会多出几件首饰包包，那些包是名牌，就算张民不失业，昂贵的价格也会让他望而却步。
女人越来越爱慕虚荣，张民知道她外面有人，他见过那个送她回家的男人，开着一辆他这辈子也买不起的宾利，男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看不清长相，却知道他又矮又胖，还有一顶蹭亮的脑门，
想起那种男人会压在自己妻子身上，他胃里只有一阵翻腾。
张民自觉从未亏待过张丽，娶了她后，每月工资上交，自己只留五百零用，而张丽喜欢什么买什么，她不喜欢做饭，自己就在公司蹭完饭回去，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就跑回家权当运动，她不喜欢挤地铁，就给她买车，竭尽所能的把所有都给她，舍不得她受一点苦…
可付出再多也没有得到相等的回报和尊重，男人的无奈逐渐变成恨，恨这个女人的爱慕虚荣不知检点…起初这些恨意勉强可以压制，可每当张丽回家，看着她手机不离手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和别的男人调情……那一刻，他在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要让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去死。
可弄死两个人并不是弄死两只鸡那么简单，张民偷偷去过金海岸，那富丽堂皇的大厅他还没准备进去，就被门口的保安死死盯住——自己一身寒酸，实在与之不匹配。
那个有着锃亮脑门的男人到底是谁，除了车和车牌，张民一无所知…
他也想让私侦调查，可囊中羞涩的他实在付不起高到离谱的咨询费。
有句话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
没多久有个女人出现在张民面前，女人年纪颇大，长相一般，气质却很好，她自称是钱寅军的妻子——而那个钱寅军，正是宾利男。
女人说，她知道丈夫外面有人，可她不能离婚，离了婚，他的丈夫不会给她分毫…可如果，丧偶的话…
女人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她对丈夫的感情早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消耗殆尽，唯一值得留恋的是他那漂亮的家产，结婚那么多年，什么都忍了，不可能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问张民，有什么需要，她都可以帮忙配合——前提是，她老公必须si。
能把要求说的这么直面了当，可见这个女人同样调查过他。
张民没回应，女人也不急，递给他个信封，说道：“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一张支票和金卡，有了这张金卡你就可以去金海岸的六楼，用里面的钱给自己换一身像样的行头，顺便去见识见识，有任何问题和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张民的恨意来自于妻子的不忠，命运的不公…可当他来到金海岸，看到金卡包厢里的物欲横流，里面每一个漂亮女孩在金钱面前甘愿卑躬屈膝，做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腌臢之事…心中的恨意突然变成对这个社会的不满，对这些有钱人的仇视…
他没有再去联系那个女人，只是用她给的钱偷偷购买了一些违jin品藏在身上，决定孤注一掷。
……
第二次审问，
女人有点冷，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她脸色很是苍白，身体微微蜷曲，表现出一股死后余生的恐惧感，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女人抬起眼皮，请求道：“能给我一杯水吗？”
林肖没动，拧着眉冷眼旁观这女人的惺惺作态。
宋敏站起身，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谢谢。”女人接过水，露出感激之情。
可一杯热水喝下去 ，她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垂着眼，薄薄的嘴唇时不时哆嗦一下。
林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片刻，女人脸上还带着妆，唇色太艳，也不知是粉底的原因还是吓得，那张鹅蛋脸白的很是匪夷所思。
据请她来局里的同事说，她是被绑在住宅中的椅子上，妆容都还在，大概被绑前是打算出门的。
“说说吧。”林肖开口：“先说说你是怎么被绑在自己家里的？”
“是张民。”一想到那懦弱的男人最后可怕的样子，张丽忍不住哆嗦起来。
坐在这半个多小时，就看着这女人在表演害怕，林肖皱起眉道：“你的先生已经死了，死在你工作的地方，至于因为什么，你自己坐在这里一直表现出害怕就能混过去吗？怎么，如果没想好怎么说的话，我可以抱床被子躺在这里慢慢等。”
林队长凶起来估摸着和那个可怕的男人有过之无不及。
张丽抬起头胆怯的看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小声的开口：“我昨天上的是晚班，白天照常在家睡觉，下午三点起床，平时张民都会在做好饭菜让我吃饱上班，可昨天他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起床后他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看到他在家什么都不干我就来气，没控制住骂了他两句，平时我说他，他一般也不做声，可昨天他却跟发疯一样把我绑到椅子上，还说要去放火烧了金海岸，回来再sha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平时老老实实的一个人，那天就跟鬼上身一样，他走后我一直被绑在椅子上，根本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直到警察来，我才知道张民他做了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林肖冷哼道：“他和金海岸唯一的关系就是你，你现在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去火烧金海岸？ 纯属看不顺眼还是不想让你好好上班？”
“我没有…”
林肖说话不留情面，听的张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可又怕眼前这个男人不留余地的呛回来，以前对待张民的伶牙俐齿到此刻变成了畏惧不敢言。
“你没有什么？”林肖提高音量道：“把头抬起来好好说，我问你，他那天为什么要将你绑在椅子上，还是你做了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我没有…”张丽还想狡辩，林肖不客气打断：“你手机里有一个叫钱寅军的，最近你们一直在频繁联系，几乎天天都会有电话微信，这个男人是谁？”
查到这些很简单，张丽只慌乱一会儿就想通了，她觉得自己除了道德问题也没犯法，只能老实交代：“算是情人吧，他给我钱，我就在他需要的时候跟他。”
林肖：“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快两年了。”张丽说：“他是金海岸的金卡客户，虽然年纪有点大，但出手阔绰，我喜欢什么他都会买，所以我们一直好着。”
“张民知道吗？”
“应该知道的吧。”张丽说：“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宣之于口，他也没去过金海岸，也许昨天他突然想不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