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只憎恨自己（1/1）

他的背影隐入黑暗，林栀又盯着那个方向几秒，她有些不解姜燃最近的反常，说“因为陆远星动作太大，林栀这个真爱要被抢走而产生危机感”，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姜燃眼里没有那种东西，叫喜欢的东西。

陆远星吐出一口气，外套的雨水不少渗入里衣，林栀在风口站着，知道他也有书要还。

“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你。”

陆远星排了很久的队，林栀就站在门边听水声，她不觉得冷，但在陆远星出门时，林栀拿伞，指尖触碰到陆远星，才觉得自己的体温太低了。

陆远星觉得不对，蓦然一顿，手松开了伞，转而去摸林栀的衣服。

她身上是潮湿的，其实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雨点落下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幸运，林栀一滴雨都没沾上。

林栀浑不在意，“嗯，刚才来得急，跑来的。”

陆远星想训斥女孩，后来张了张嘴还是算了，反正发生过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何必出口伤人，他们的关系大概不允许这样。

陆远星抿了抿唇，抬手拉开衣服拉链。

“别。”林栀察觉到他的动作，按住他的手。陆远星一路走来穿的也不多，“我没多大事，你别麻烦了，咱们赶紧走两步，我回宿舍换衣服。”

林栀捡起地上的两把伞，抬手递给陆远星，在他手上蹭了蹭，撒娇似的说了句，“快点。”

她早注意到陆远星别扭的神色，一个人没办法保持冲劲往前走，在他要后退的时候，林栀得拉一把。

陆远星：“你生病了，我得照顾你。”

“呵，那你盼着我点好的。”林栀看了他一眼，陆远星面不改色的接上下半句话。

“我没有你那么矜持，我照顾你的时候会趁机占便宜，你最好别生病。”

林栀：“……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没有啊”，陆远星想了想，“我提前通知你了，而且你该看的不都看过了吗，在你面前，我还要什么脸？”

两人一同走进雨幕中，雨还在下，但没有风的加持后，空气没有那么冷了。

“刚才，姜燃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林栀到了女生宿舍。

*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坏了，在维修，只有小的可以推的红绿灯标志车在路中间，小男孩抬手压了压帽檐，循着细微的奶猫叫声走去。

他脚步一顿，看见对面草丛里穿越过的大白猫，它的身下有两个拳头大小，奶声奶气叫着的，没有多大活气的小奶猫。

他们和大猫不是同一种花色，小男孩再往前看，马路的正中央躺着几只气绝身亡的大猫，雨水已经冲刷过一次它们身上的流水了。

因为信号灯坏掉了，这里的流浪猫有不少被碾压了，小男孩摘下帽子整张脸暴露在路灯下，眉眼间有着稚气未脱的温润。

“喵喵。”

他学着猫咪去唤那两只小猫，“你们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在了，我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脱下外套，他怕其他的大猫会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虐待小猫，便把它们裹进衣服里。

它抬头看着对面的信号灯变成绿色，夜晚这条小巷的车辆很少，除了几只猫咪的尸体之外，安静极了。

“远星。”

他听见妈妈在叫他了，自从这次爸爸出去出差之后，妈妈脾气越来越差，对他管的也越来越多，明明他已经长大了。

“干嘛，你好烦……”

旁边一束强光照过来，用远星别了一下头，下一秒，强烈的冲击，将他的母亲自腰身分开，他看到妈妈的身体飞出七八米远，落在肮脏的还带着雨水脏污的柏油路上。

同时，黑色的轿车急刹车在路上划出一道长痕，一声巨响，车拐了个弯，从他面前飞过撞进小巷的店铺里。

接着他听到整条街的惊叫声、警笛声。

细密的雨开始下了，雨水打在他的头上，彻骨的寒冷在他身上弥漫，鲜血顺着母亲的额头，流淌过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眶上。

母亲，毫无征兆的，在他眼前离开，而他想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抱怨。

怀中的奶猫忽强忽弱的叫唤起来，仿佛索命的冤魂，陆远星全身好像散架了，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不会憎恨猫咪，也不会憎恨下雨，他会在余生的十几年憎恨自己。

…

陆远星又在水课上睡着了，这次他压着手机，脸上留了很大的红印，陆远星来回用前置摄像头照着，用手去搓。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知道，梦里的一切就是小时候母亲死亡的过程，他原本有一个父母相爱的家，她妈妈因为身体不好又丧失了女儿，所以在小县城将养身体，而父亲常年出去工作养家。

父亲再忙也会每个月都回来，但渐渐的变成两个月、三个月一回来。

母亲死的时候，父亲一直没回来，直到她烧成小小的盒子，陆远星才嚎啕大哭，问陆青，我爸爸呢。

陆远星用手捂住脸，然后缓缓的趴在书桌上闭眼，果然外面还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整个课堂上没有几个人听课。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又梦到以前的事了，明明当年接受了一年多心理治疗，他应该克服了才对。

而最终事件定性结果也出来了，陆远星看了一眼，是雨天路滑导致刹车制动距离不够。

简而言之，刹车失灵。

陆远星看着这些字很久，他呼吸灼热，翻了个面继续躺。

反正他不听课。

陆远星翻来覆去很久，把下巴磕在桌子上一张一合，对着摄像头无聊的切出去切进来，突然间他发现，前置摄像头里的林栀竟然也在睡觉。

他转头，看见林栀面色绯红。

林栀承蒙陆远星吉言，生病了，病的还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