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暮深情至极（1/1）

“师，师尊，我们飞的太快了吧——！”

赢烬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万顷高空，云絮如棉，伴随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他瞳孔震动，差点惊呼出声。

“看来长溯还未曾忘记旧主，”沈暮余光见到徒弟努力克制，却又满脸惊讶的表情，心情变得很好，“怕的话，可以抓紧为师……”

小孩子就应该有活力一些，赢烬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学的谁，成天苦大仇深地板着脸，张口闭口经书典籍，像个面瘫，仿佛她这个做师尊的在欺负他。

还没等她说完，一道温热的身躯贴近：“师尊，我不怕。”

少年人的心跳声在胸腔内震动如雷，呼吸也急促地落在沈暮的耳畔，勾起一阵痒。

他的手臂极为轻缓克制地环绕住她的腰身，指尖似乎都在发抖。

赢烬其实有些怕的，但想到带着自己飞行的人是师尊，他就一点也不怕了。

沈暮蓦地发觉，十几年前她捡来的那个只到她腰间的小不点，不知不觉，已经成长的这么高大矫健，足以将她轻松地抱进怀里。

她回想起前夜的梦境，一些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各种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见。

原来徒弟身上是香的，下次做梦……等等，什么下次，没有下次！

她一个呼吸不稳，身形踉跄，差点翻车。

这下，赢烬彻底将沈暮抱个满怀，下巴甚至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抵着。

“为师是说，怕的话抓紧为师的衣袖！”沈暮挺直身体，毫不费力地挣脱徒弟的怀抱，正色道，“为师这就教你御剑飞行的法诀，你要认真听。”

怀中清冷好闻的气息消散，冷风试图抚平赢烬心里的躁动，他却感觉自己心脏跳得更快了。

是，是御剑飞行导致的吗。

他紧张的要命，只敢用手指牵住师尊宽大洁白的衣袖一角，声音喑哑：“是，师尊请讲。”

“乘天纲，步九元。覆斗魁，行飞仙——”

“乘天纲，步九元。覆斗魁，行飞仙。”

“隐形藏景，变化万端……”

“隐形藏景，变化万端。”

晴空之上，有一道清冽纯粹，和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前后相依，飘散在风里。

……

天玄宗近在咫尺，沈暮的御剑飞行口诀也已经教完。

“你试试，慢些飞。”她让赢烬操纵长溯剑。

长溯剑载着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入宗门护山大阵，越过绵延千里的杂役峰和弟子峰，直至九黎峰。

宗门内众多弟子看见空中御剑的仙人，不由停下修行，发出阵阵惊呼。

“是御魔司的沈司主，沈司主回来了！”

“天枢仙君，风华绝代！”

“若能和天枢仙君这样的男子结为道侣，便是死也甘愿了，可仙君实在太高冷了……”

有人问道：“和沈仙君共同御剑的少年是谁？”

“那是赢烬，一个运气极好的上品灵根，仙君唯一的徒弟。”

“你们没听说吗，很快他就不是唯一……”

沈暮垂眸望去，只见杂役峰和弟子峰的无数人正看向他们。

天玄宗传承万年，在中州，每年都有无数求仙问道的凡人来到山下，送自家子孙参加宗门大选，测灵根灵骨，修仙法以求长生。

一旦他们的家族子弟入选，他们便会遣仆从居住在杂役峰，供仙家驱使，亦受仙家庇护。

弟子峰则居住着通过灵根测试，炼气筑基期的外门弟子，有万余名。

只有天赋异禀，拥有极品灵根，或者已经修炼至金丹境界的外门弟子，才可在每年的宗门大选测试后，晋升为内门弟子。

八百名内门弟子是宗门中流砥柱，他们可以选择加入戒律司，御魔司，战阁等部，也可以拜入二十一座灵峰。

二十一座灵峰皆是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唯有元婴境界以上的真仙方可居住。

沈暮所在的九黎峰，就是二十一座峰中名列前几的灵峰。

但九黎峰这么多年，只有她和赢烬两人。

赢烬操纵着长溯剑，小心翼翼地停在九黎峰的青玉石阶上，露出笑来：“师尊，我们回家了。”

九黎峰上，遍布着经年难消的皑皑积雪，冰霜如石，寒风如刀，赢烬染血的青袍被风吹的鼓起，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里，是师尊的九黎峰，是他的家。

两株明艳肆意的灼灼红梅，绽放在九黎峰顶，欺霜傲雪，引人注目。

沈暮仰起头，见峰顶的红梅无恙，轻吁一口气。

那两株红梅，是百年前她和师尊叶清黎共同栽种，师尊已经失踪八十年，她两世都未曾找到。

但看见了这红梅，沈暮还是会觉得心安。

“师尊，我去看看梅花。”赢烬知道师尊在乎红梅，何况他一身的血污，师尊不说，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沈暮点了点头。

“沈师叔，我们来啦。”一道有些难听的声音响起。

沈暮眸色微沉，就见师兄燕执雪和一个相貌平平，有些眼熟的青年出现在风雪中。

燕执雪一袭雪白云氅，露出里面天青色绣着云纹的玉袍，长发半束，温润如玉。

她则努力在想，说话的青年是谁。

“小七，你这九黎峰，怎么比上次还冷。”

燕执雪的声音清润，九黎峰簌簌碎雪落在他的眼睫和肩头，让他看起来像雪花堆砌的玉人，可他一开口，就融化了满身风雪，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听到“小七”这个称呼，沈暮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很久未曾听过这个称呼了。

燕执雪是她的师兄，师尊叶清黎只收了她和燕执雪两个亲传弟子，她叫小七，并不是排行第七。

沈暮生在中州楚国的一个寻常百姓之家，生而筑基，出生时天降异象，被叶清黎预定为徒。

叶清黎怕她年纪太小离开父母影响以后的心境，就让她留在家中，直到她七岁时，才接她来到天玄宗修行。

那时沈暮年纪小，天赋惊人，师兄燕执雪听闻她才七岁，便叫她小七。

第一世燕执雪日日唤她小七，时常来九黎峰找她，第二世她和他决裂后，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个称呼。

跟在燕执雪身后的青年又道：“赢师兄，听说你前些日子终于结丹，小弟还未来得及为你祝贺，可你这是……受伤了？第一次金丹试炼就受伤了？”

他见到赢烬的衣衫染血，眼底闪过几分不屑，语气幸灾乐祸。

沈暮根据他的嘴臭，顿时想起来，这是燕执雪的小徒弟商如风。

赢烬垂下眼眸，目之所及是自己染着血污的青袍，与干净整洁的师尊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是师尊真好看啊，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商如风的话语带着嘲讽：“赢师兄既然受伤了，不如由我说一声，你去功善司交接任务时，多给你一枚疗伤丹药。”

赢烬抬起头，雪白的牙齿微呲，露出冰冷而和善的笑：“好啊，我要九转还元丹。”

“九转——什么？九转还元丹？！赢烬你疯了吧，九转还元丹，那可是稀缺极品丹药，亏你敢说出口！”商如风又惊又怒。

赢烬：“商师弟这就拿不出来了？岂不是失信。”

沈暮看着自家徒弟，感觉赢烬像一只冲着外敌露出尖牙的小狼，嚣张得怪可爱的。

“商如风，不是你说要让功善司多给我家阿烬一枚疗伤丹药的？对了，本君记得二长老执掌的是教化司，怎么功善司也是商年做主了？我辈修行要言而有信，否则……”

她顿了顿，顶着一张冰冷的美人面，语调清幽得吓人：“——会遭雷劈的。”

商如风的太祖父商年，是宗门二长老，负责教化司事宜，所以商如风一直心高气傲，行事霸道。

沈暮却不怕商年，她十岁时便敢拔商年的紫色胡子，宗门六大长老，哪位没被她小时候揪过胡子和头发？

赢烬在一旁，耳根悄然热了起来。

师尊在为他说话，还说……“我家阿烬”，她怎么这么叫自己啊，可他又想她一直这样叫。

“师，师尊，我去更衣。”赢烬红着脸抱了个拳匆匆离开，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跤。

商如风则怒视着赢烬离开。

赢烬敢要九转还元丹，沈暮还吓唬他，他们这对师徒可真是一样无耻。

“如风，功善司是你开的？怎敢胡乱大放厥词，”燕执雪淡淡地说，“还不退下。”

商如风咬了咬牙：“退下就退下。”

他退下前，瞥了一眼九黎峰顶的红梅，忽然开口：“师叔，都八十年了，您还对清黎仙君念念不忘呢？”

天玄宗的上一任执剑人叶清黎，是沈暮和他师父燕执雪共同的师尊，可叶清黎已经失踪八十余年，生死未卜。

传闻，叶清黎和自己的小徒弟沈暮关系非比寻常，两人有师徒情谊之外的男女之情。

这么多年了，沈暮师叔不结道侣，不近女色，独居九黎峰，守着两株红梅，可谓深情至极。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