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师尊真可爱（1/1）
十五年前的腊月初五，是师尊与他初遇的日子。
几天后是腊月初八，师尊带着他去酒肆吃这些。
后来赢烬才知道，那日，师尊是因为收到她父母寿数将尽的传信，下山赶回楚国都城，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但最后一面并未见到。
她回宗门时路过胤国，遇见了他。
他花光了此生全部的运气，才在本以为死亡的时刻，被师尊抱到怀里。
“公子，仙君让我开门，还真是您。”小红推开房门，见赢烬端着吃食站在门外，一脸惊喜。
小绿从赢烬身后蹦出来：“雀姐姐，许久未见，你更漂亮了呢。”
小红笑眯眯的：“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黑出现在赢烬身侧，闷声问道：“阿雀，小白，呢？”
小红双眼冒光地盯着赢烬手里的东西，虽然她是傀儡人，但她拥有火雀鸟的灵魂，根本没办法抵抗美食诱惑。
“那边喝酒呢，公子你这吃食……”
赢烬早有准备，他取出另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荷叶烧鸡，一碗香酥蚕豆：“这些是给小白和你下酒的，你带给她，我去见师尊。”
话音未落，小黑就一把夺过托盘，拿着东西不见踪影。
“多谢，公子。”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传来。
小红化出一双火红的翅膀，忍着愤怒在夜色中小声喊道：“大石头你要不要脸啊！烧鸡是小白的，可蚕豆是公子给我准备的！你就知道借花献佛！”
小绿连忙跳上她的肩膀。
赢烬勾了勾唇，端着吃食走进沈暮的房间。
把这几个傀儡人赶走，师尊身边就只剩下他啦。
沈暮已经等了好久。
这份香酥鸭太香了，她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味儿。
赢烬拒绝师尊帮忙，亲手将吃食一份份细致地摆到房间的玉案上。
“我许多年不曾做这几样菜了，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师尊可以尝尝。”他低声道。
自从那年燕执雪那个老男人让他摒弃口腹之欲后，他除了给师尊奉茶奉药膳，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些凡间吃食。
徒弟孝顺，沈暮毫不客气地卷起衣袖，疑惑地问：“为何今日又做了这些？”
赢烬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师尊。
他不敢说。
他心里有惶恐不安的心思，害怕师尊有了师弟，从此以后与他渐行渐远。
香酥鸭，腊八粥，桂花糕，蜜饯。
这些是他和师尊才有的回忆，他如今卑劣的取出这些回忆，想让师尊只属于他……只做他一个人的师尊。
“师尊不是说，自己最近修行出了一点问题吗。”赢烬镇定的搬出理由。
“吃点甜的，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何况今日是腊月初八，您告诉过我的，腊月初八，要喝腊八粥，祈福索飨，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少年俊美的脸庞被烛光镀上蜜色，眉眼间一片温柔。
沈暮不由自主地卸去了冷淡，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味道一如既往：“是，吃点甜的，心里便不苦了。”
赢烬为她盛了一碗红枣腊八粥。
沈暮道：“阿烬，我们一起吃嘛。”
她撕下一条鸭腿，放到另一个盘子里，将盘子挪到赢烬面前，微微翘起唇角。
香酥鸭皮脆肉松，入口酥脆，咀嚼后鲜嫩喷香，酥而不油。
沈暮吃了一口就睁大眼睛，又大咬了一口鸭腿，根本停不下来。
她本想回忆前两世对赢烬修炼魔气的记忆，避免他以后被逐出宗门，但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从前和他朝夕相伴的每一天。
——想起他孩童时将桂花糕献宝似的捧到自己面前；想起他平日里严肃又认真地唤自己师尊；想到他不苟言笑，却会对她露出笑容。
“你可知，为师为何会喜欢吃这凡间的寻常食物？”
沈暮吃完一条鸭腿，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吃。
许多年前，她带赢烬在楚国家乡的酒楼吃过一次，没想到他后来便学做这些给自己吃。
赢烬做的桂花糕，比云梦乡点心铺里的桂花糕，还要香甜可口。
沈暮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吃到这些。
两世百年光阴，物是人非，但他做的桂花糕味道没有改变。
沈暮好像能在这熟悉的味道里，短暂的放下两世的恩怨纠纷，停下修行，不去思考什么因果命运，而是专心的，过一个简单的腊月初八。
赢烬只是看着师尊的笑，心里就感到满足而妥帖，道：“这些，应该都是师尊家乡的吃食。”
沈暮点头，抬眸望着赢烬。
暖色的明珠光芒在徒弟俊美的脸上氤氲开来，泛起水银般的光辉，将他眼尾那粒朱红泪痣衬得勾魂夺魄。
这头小狼，怎么这么好看，勾得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小时候，我只要能识几个字，或者背好了诗，爹爹便会买只烧鸡回来，有时候，会带我去食肆吃香酥鸭。”
沈暮的语气不似天枢仙君的冷漠凉薄，而是清软而慵懒。
那便是她年幼时，最好的味道了。
提及小时候的事情，沈暮忘了自己是个面瘫来着，笑容从唇畔漾起，清隽的眉眼舒展开来，显露出柔和的光彩。
那笑容，胜过万顷夜空中，皎洁的月光。
赢烬望着师尊，几乎移不开眼，他忍不住心想，幼时的师尊是什么模样呢。
她会像寻常的小女孩一般背着诗词，求爹爹抱抱，会乖巧地喝娘亲熬的腊八粥吗。
那真可爱啊。
师尊，知道自己这么可爱吗。
赢烬下意识抬起手。
沈暮往后躲了躲：“怎么了？”
赢烬蓦地回过神，呼出滚烫的气息，轻声道：“有米粒。”
沈暮手指拭过唇际，将一粒米粒拂去。
很快，师徒二人就把这些吃的差不多了。
或许是外面月色很美，又或许是太久没有吃到这些熟悉的吃食，还有可能是白天教导孽徒烦了一天，沈暮觉得今夜的徒弟格外俊美。
也格外的乖。
就像，她服用妄定仙草那一夜，梦里的乖徒弟。
赢烬起身收拾着碗筷，沈暮见他端起那盘还剩两块桂花糕的盘子，连忙伸手阻止：“等等，为师吃了就好，别倒——”
微凉而纤长的五指，轻轻地擒住徒弟的手腕。
“我不倒。”赢烬却觉得师尊的掌心滚烫，从她握着自己的地方弥漫起热意。
沉稳冷静的仙君大弟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拿回去吃，师尊若是想吃，我以后日日做给师尊吃。”
“倒也不用日日，偶尔……”
沈暮脱口而出。
赢烬应道：”好，偶尔。
沈暮放开徒弟的手腕，这下轮到她脸红了，还好她常年都维持一样的表情，一时之间看不出来。
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徒弟太了解她，且做饭太好吃了怎么办？
一直吃有违她天枢仙君高冷的形象，可……那些吃食真的很好吃啊。
他做的腊八粥像娘亲做的，那蜜饯，也很甜。
还有，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今日的徒弟，嘶哈……等等，她在想什么？！
这时，赢烬取出装着凝神露的白玉瓷瓶。
沈暮好奇地问：“这是何物？”
是又有什么好吃的吗，她这徒弟，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赢烬双手奉上，露出笑容：“师尊，这是我刚炼制的凝神露。”
沈暮隐隐对凝神露的作用有印象，没等她想起来，徒弟就懂事的向她主动解释。
“《正心药典》第九十七章记载，凝神露可凝聚神识，平心静气，稳固修为，对合道境界以下的修士都有作用，还望师尊收下此露，每三日服用一滴，对修为有益。”
沈暮：“平心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