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雨打竹(1/1)
“怎么了?”季知言发现朝闻道此时表情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朝闻道垂下眼,将黑伞收进了系统背包,决定实话实说,但只说一半,“只是发现这把伞居然可以连带着杜大丫一起收进系统背包。”
“噢。”季知言点点头,没有细究。
两人一鬼朝着又重新朝着望幽里赶去。
除了两人的脚步与喘息声,一路上静悄悄的,一直到了里上也没有半点声响。
“玻色仙长,您既然从王里长的家里离开了,现在也不方便回去,不如先在我家凑合一夜?”杜王氏想了想,对朝闻道说。
朝闻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好。”
然而到了杜家门口,几人却发现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异样的光,此时正在院子后,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没人先问话,季知言无声发动能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发开始慢慢流淌,此时长发已经流淌到了杜家的院门外。一只带着血丝的眼睛睁开,看向了那个站在院后,提着熄灭的灯笼的东西——
杜家阿郎。
此时,杜王氏也认出来了自己的丈夫,连忙放下脚跟,走了过去:“阿郎!”
杜阿郎被叫了一声,如梦初醒,浑身一个激灵,那双在黑暗中放光的眼睛也瞬间熄灭,用独属于老农的浑浊眼睛看向杜王氏:“妻,你怎么在外头,怎不在家里?”
杜王氏接过杜阿郎手中的灯笼,掏出火折子点上,将院前一片区域照明。
“还有,那是谁?”他面色难看,望向取出黑伞的朝闻道。
“这是另一位镇妖司来的仙人。”杜王氏连忙介绍道。
“那,仙人来我家是何事呀?”杜阿郎有些战战兢兢。
“你女儿我们已经找到......”朝闻道一开口,手中的黑伞就是一阵颤动,连忙改口说道,“线索了。”
“什么?”杜阿郎眼中迸发出喜悦的神色,连忙打开院门,“仙人请进,仙人请进。”
他将朝闻道引进正厅,厅内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是两个白瓷茶杯。他又将仅有的两个凳子端出来,作势要去拿茶杯:“两位仙人先喝茶。”
“不用,我们今晚找到了线索,明天要去县城调查,今天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朝闻道制止道。
他注意到杜阿郎一直在盯着手中的伞看,又补充道:“这是我的法器。”
“哦哦,好,好。”杜阿郎连忙弯腰道歉,接着抬起头来,试探着问道,“明天,二位仙人可否带上我......”
“不可,今晚我和师姐只在你家借住一夜,明天去调查到线索再和你说。”朝闻道拒绝道。
接着,他带着黑伞和季知言一起走出正厅,到了房间后,朝闻道怀中的黑伞一整颤动,发出微弱的嗡鸣。杜大丫直接从黑伞中飞出来,不断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滴。
“呜呜呜......爹......”
杜大丫触景生情,季知言没有管,而是看向朝闻道:“怎么样,要轮流守夜吗?”
“不用,大丫可以帮忙守夜。”朝闻道对自己的驭鬼术很有信心。
然而两人刚刚睡下没多久,一声嘶吼就在屋后响起。
季知言本就有失眠症,此时还没睡着,一听到声音就直接从炕上跳起。
同时,朝闻道也被杜大丫唤醒,两人对视一眼。
“有情况!”
推开房门,月光已经愈发明朗,一道道树影在地上晃动,仿佛鬼影摇曳。其中,有一摊阴影仿佛被罩上了磨砂罩子一般模模糊糊,里面显露着张牙舞爪的树枝。
并不是树枝。
“后面。”季知言看到了随着树影一起投射在地上的阴影,开口提醒道。
下一刻,她一个纵身超前跃去,同时转身,掏出手枪看向后脑勺上方。
明亮的月下,一道臃肿又消瘦的身影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趴在屋顶上,这使得他的身体像是一辆小轿车。
说它消瘦,是因为这东西浑身的血肉不知所踪,只剩白花花的骨架立在瓦片上。而臃肿,则是这万一虽然血肉消失,但皮还在,此时内部一半充满半透明的粘稠液体,另一半的皮则空落落的,耷拉着贴在骨架上,随着这玩意的起伏,其内部的液体也在晃荡,时不时撑起上面干扁的皮。
而且似乎这玩意剩下的不只是薄薄的一层皮,还包含了内部的一层结缔组织,简而言之就是有血管。那些猩红的管道蛛丝般布满了“大气球”的表面,可能是还在顽强工作的原因,此时还在一跳一跳的,猩红的纹路时隐时现。
半透明的皮通过月光,影子模模糊糊,骨架和血管的投影则很清晰,这才呈现了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非常恶心。
季知言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枪。她有种感觉,那就是一枪下去这玩意可能会爆开,然后那些无法描述的液体会溅的到处都是。
“朝闻道,你有什么办法收了它吗?”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小时候最爱的那种充了一半水的气球的触感。
“啊,这。”朝闻道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饶是自诩为冷静的他也不免感觉胃里有些恶心,“我尽力。”
他颤抖着双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来一把符,又翻了翻,才从里面翻出一张,夹在手指上。
“这个。”
在朝闻道翻符的时候,那东西也很讲武德,没有去攻击两人,仿佛真的是个气球般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顶上。
他口中诵诀,差点咬到舌头,而季知言则是拿起了朝闻道的大黑伞,默默撑在了自己的前上方。
“风来!”
随着黄符飞出,那个“气球”瞬间被狂风吹起,开始晃晃悠悠地往上飘。
“握草!他妈的朝闻道!”饶是接受了贵妇教育的季知言也忍不住骂出口,随后拉起朝闻道的领子,一个翻滚滚进了旁边的灶房。刹那间,黑发中爆出四肢手臂,短的青色手臂“啪”地将门带上,长的两只黑色手臂则瞬间将撑着窗户的木棍取下。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玩意飞起来会怎么样,这院子后面那么多树枝竹竿,随便哪个扎到了都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接着,仿佛是响应她的幸运一一般,只听屋子外面传来一声剧烈的爆响,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啪啪哒哒的“雨打竹叶”声,甚至有几点液体溅射到了窗户纸上,正在缓慢地往下流淌。
朝闻道被季知言提着领子,此时目瞪口呆,面色难看至极。
“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