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家路窄的初赛 其三（1/1）

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各战车的车灯能够驱散少许黑暗。留在城市中的大洗众人没有想到现在己方的视野同样受到限制。对方一定有一辆战车在最后一处爆破点附近，但是剩下的战车在她们从城市中心转移以后就不知去向。那些资历较老的前辈，比如悠然礼，此时面对又一次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懊恼。

“小桃沢，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头弹出车身了。”

“为什么？”对此提出疑问的不是身为车长的桃沢或是话更多一些的坂田望，而是一直安静且忠实地完成单调装填任务的琴吹阳菜：“我想知道你如此让车长行事的理由。”

战车内部的照明亮度有限，加上身为驾驶员的悠然礼一直背对着其余车组乘员，没有人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候的面部表情。只知道她说“为了保证桃沢的安全”时，语气稍微有些颤抖。桃沢按下了还想继续质问的琴吹阳菜和一旁没明白发生什么的坂田望，答应了悠然礼的请求，保证自己在比赛结束前不会再将身体主动探出战车外部。

黑暗虽然可以阻挡人的视野，但是不能阻止声音的传播，战车隆隆运转的引擎在空荡的城市中如落水之石般不断激起回响的涟漪。就在众人准备在黑暗中继续前往旗车附近的时，保时捷虎式的突然遇袭打乱了她们的阵脚。

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同时被众人的感官接收到，近距离发射的榴弹在近距离内击毁了保时捷虎式脆弱的侧面。爆炸的声音一时间仿佛压制了引擎的运作，让这些原本咆哮着的钢铁猛兽变成孱弱的猎物正发出悲鸣。在保时捷虎式身上燃烧的熊熊烈焰成为一道明亮的屏障，即使照亮了黑暗，却依然让众人不知道在烈焰后方的具体情况。

“加速前进，不要恋战！”老练的泽梓知道现在不再是磨练后辈的时候了，如果自己再不接手进行指挥，恐怕所有重型战车都会在这里被淘汰掉。如果一定要遭受什么损失的话，这个损失一定要控制在最小才行：“KV-85，前面那个路口咱们一左一右分开！”

得到泽梓命令的悠然礼猛踩油门让战车开始前进，马奇诺女子学院的战车前进速度普遍非常缓慢，这给了大洗甩开追击的机会。但狭小的空间又同时限制了双方的机动能力，在对方基本没有机动能力的情况下，巷战反而是一个对大洗非常不利的选择。

“这里是旗车，你们那边什么情况？”鹤洲野仰光接入通讯，身为旗车车长的她需要知道现在在城市中发生了什么。与保时捷虎式联络的突然中断很有可能是遭遇袭击，Ⅳ号战车现在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也随时投入战斗中。

“保时捷虎式被击毁了，我们现在正在尝试摆脱敌人的追击。”泽梓皱着眉头，尽力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任何有利于进行指挥的情报：“你们那边可有任何袭击？”

“我现在已经把霞飞、克伦威尔和彗星派去野外侦察情况了。本来想着如果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就准备进城支援你们来着。”鹤洲野仰光扔了一块全新的泡泡糖开始咀嚼：“但是克伦威尔看到了对方的大部队来着，而且数量还不少呢。”

“是啊，一共六辆夏尔B1正在缓慢在山区中前进。”透过瞄准镜，海滨平正在确认敌人的情况：“对方目前还没有发现我们，城市内对方应该派遣了四辆战车拖延时间吧。”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炮响。大野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她的队友汇报自己的战果：“击毁一辆夏尔B1，应该是刚才淘汰保时捷虎式的那辆，我们现在正在向你们那边移动。”

泽梓心怀愧疚地凝视街巷深处的黑暗，送出自己的歉意：“对不起，这次是我作为前辈的失职。如果我能……”她的反思还没有开始就被水仙打断了：“队长，有那个功夫反思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现在我们正在比赛，不是在开反思会。”

“说的也是。”泽梓苦笑一声，摇头将杂念从脑海中甩出：“那么KV-85在我们最开始进入城市的入口处看守，兔子组将继续在城市中寻找敌人并击破。黑豹和T-34保护好旗车，霞飞和彗星在野外的平原上进行无规律高速移动并开火，克伦威尔暂时不要开火，保持距离且不要被发现的情况下继续监督她们的动向。”

“KV-85明白，礼姐，向我方城市入口处前进。”

KV-85忠实地执行了主人们的命令，十几分钟后，这辆战车已如不可逾越的山峰一样在城市入口处化身守卫。在KV-85转移期间，克伦威尔在马奇诺女子学院车队后方实时汇报情况。在城市中，兔子组又击毁一辆笨重的夏尔2C。没想到一开始拖住几人的只是同等数量的战车战争前期战车，如果条石所在的保时捷虎式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击毁，知道这个好消息以后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在前进中的边田琉璃渐渐地感觉到很不对劲，自从保时捷虎式被淘汰后，一片黑暗的城市中就没有再传来任何好消息。她看到在平原上高速前进的两辆霞飞和彗星，但是她无法看穿对方的意图是什么，现在在城市中拖延时间的几辆战车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少。

对全局逐渐失去把握的边田琉璃对逐渐增长的未知感到不安，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执行计划了。好在距离对方城市入口已经越来越近了，她甚至已经可以用夜视望远镜看到对方的旗车实际上没有进入城市。等到再靠近一些就可以发起攻击了，现在的距离还是有些远，一旦一击不中就会让对方发挥出机动优势。

所以双方的距离还要拉近，一定要让炮手有把握做到至少一击就能炸穿对方的履带。如果己方也能有足够的高机动战车就好了，边田琉璃虽然一直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在心底她无时不刻不在羡慕着那些拥有高机动能力战车的学校。虽然战车道联盟会用各种手段尽可能缩小双方之间战车的差距，但这种差距说到底不能真正消失，这也是传统四强校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闭眼深呼吸，感受着战车前进带来的微风，边田琉璃压下心中的思绪。她再一次拿起望远镜目测双方之间的距离，对方的彗星和霞飞也许是在巡逻，所以她们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了，那就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的了。按这个速度下去，自己这边的车队应该就会被彗星和霞飞发现了，必须要赶在那之前抢先开火。

是不是忘了什么？明明思路非常清晰，但随着计划的推进，焦虑和不安在边田琉璃的心中飞快增长，刚刚平静下的思绪现再一次陷入混乱。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没考虑到的，这个计划外的事物一定会严重干扰自己的计划。霞飞和彗星正在巡逻，黑豹和T-34正在保护作为旗车的Ⅳ号，Ⅳ号战车侧面对准城市入口，和自己的旗车形成了一定夹角。

保时捷虎式已经被击毁，剩余三辆重型坦克目前还没有消息，但从夏尔B1和夏尔2C各被击毁一辆来看，对方的重型战车目前应该还留在城市中。

还差一辆战车，一辆克伦威尔Ⅶ。边田琉璃下意识回望身后，看到的只有忠实跟在她身后的夏尔B1车队和阴森的树林。没有克伦威尔的影子，也许是在另一个方向巡逻。但另一个方向根本就不存在能够绕过城市的道路，去那里巡逻根本没有意义。

已经发现自己了？边田琉璃再一次将望远镜拿起——她看到Ⅳ号战车已经用正面装甲对准自己，虽然炮口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差，但她肯定已经发现自己的大概位置了。不知道被什么时候算计的边田琉璃下令让所有战车准备冲出山区的阴影进入平原，一鼓作气将Ⅳ号战车击毁。边田琉璃非常不爽，刚才她通过望远镜观察的时候可不止看到了

边田琉璃眉头紧锁，按住喉麦准备孤注一掷：“城市中的剩余战车现在立刻向对方城市入口发动攻击，计划失败，继续拖延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马奇诺女子学院车队的最后方，一辆小巧的克伦威尔Ⅶ正躲在它前面那辆夏尔B1的阴影下。在周围昏暗环境的掩护下，边田琉璃刚才虽然感觉到了异常，但终究没有发现这里，车队引擎隆隆运转的声音掩盖了克伦威尔的发出的声响。海滨平得意地向旗车汇报：“她们现在准备从这个方向冲出山区了。”

“明白，感谢情报。”鹤洲野仰光感受着口中不可避免散去的水果香气，她现在身上已经没有更多口香糖了：“一会她们车队从山区冲出的时候，克伦威尔负责击毁她们车队殿后的那辆战车堵死她们撤退的道路，霞飞和彗星负责让分散她们的火力，黑豹、T-34和Ⅳ号战车将负责寻找旗车并击毁。”

在城市中，夏尔B1和夏尔2C向KV-85逼近。兔子组的两辆M6A2E1虽然有心在城市中对她们进行阻拦，但这两辆战车底下的机动能力让这一尝试未能实现。在追击过程中，大野绫作为车长的M6A2E1甚至被炸断履带，这辆曾经被用于抗衡虎王的坦克就这样在碎石堆起的废墟中丧失了行动能力和目标，被对方没有竖起白旗地淘汰出局了。

M6A2E1虽然最开始是作为对抗德国虎王坦克的一个备选方案而被设计出来，但该型号战车因为采用的是战争爆发前期时M6重型坦克的车身，最终产出的M6A2E1试验车的重量比M6重型坦克重了将近20吨。这极大限制了这辆战车的机动能力和地形适应力，加上高大的车身在实战中更容易被对方反坦克武器或坦克击毁。该型号战车最终并没有投入量产，仅有的两辆样车也仅仅被是被投入实验中。虽然在战车道中并不用担心后勤情况让这辆战车的可靠性大幅提升，但糟糕的机动能力仍然成为其发挥主炮威力的一大阻碍。

坂田望全神贯注地紧盯瞄准镜中的任何变化，做好根据车长命令调转炮塔或开火的准备。琴吹阳菜抱住和她的身材有些不相称的穿甲弹，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下一发炮弹的装填。虽然主要战场并不在KV-85这边，但如果这辆KV-85被淘汰使得对方战车从城市入口处向己方旗车开火，看似强大的大洗将在首轮对战中被淘汰出局。

悠然礼静静享受着战车运转的嘈杂噪音，等候着车长的下一步命令。

城市入口处的道路有两条分岔，所以KV-85炮塔和车身并没有保持统一朝向，而是分别对准两条道路。这样对方从左右同时夹击这辆战车的时候可以用坚硬的正面装甲争取到装填第二发炮弹的时间。

在桃沢的观察窗和坂田望的瞄准镜中，庞大的夏尔2C探出车身。在桃沢的命令下，一枚穿甲弹从主炮的咆哮中旋转飞出，将淘汰的现实带给对手。夏尔2C探出半截的车身在KV-85的炮火轰鸣后戛然而止，甚至连安静的燃烧都未能留下，只有在夜晚并不醒目的白旗在停止运转的车身上飘动。

车灯能够提供的照明有限，就算玻璃和建筑能够起到微弱的反光作用。在夏尔2C被击毁的那个方向就是炮塔的方向，所以在这个方向的视野并不是很好。随着琴吹阳菜开始装填下一发炮弹，桃沢和坂田望都松了口气，KV-85的炮塔缓缓转向另一条路。

但那里空无一物，与此同时，城外的战斗也已打响。

六辆夏尔B1从城市中冲出，在最后一辆夏尔B1即将离开山区的时候，一发炮弹将它淘汰出局。边田琉璃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知去向的克伦威尔原来就凭借低矮车身躲在己方车队的最后，成为这六辆车队中的第七辆战车。虽然自己的退路被堵死了，但边田琉璃反而松了口气，毕竟自己本来就没准备撤退，克伦威尔虽然击毁了自己的一辆夏尔B1同时封死退路，但同时也封死了自己离开山区的道路。用一辆夏尔B1锁死一辆克伦威尔，边田琉璃觉得不亏。

五辆夏尔B1离开山区后如江水入海时冲刷出冲积扇般自然形成箭簇阵型，这是标准的突击阵型，能够增大打击面的同时还能保护好己方侧翼。对方所有战车虽然已经开始向夏尔B1组成的车队开始射击，但这些炮弹均未能命中移动中的战车。毕竟实战中一般的炮手都需要通过多次射击来校准弹道，更何况彗星和霞飞两辆战车还是移动射击，精确度更加没有保障。

黑暗中的平原现在不时有明亮的火焰闪烁，大部分战车已经关闭了他们的车灯。现在打开车灯不仅不能提供远处的视野，还会让自己成为对方战车的集火对象。各战车只能根据对方上次开火的大概位置进行毫无精度可言的射击，因为射击根本毫无精度可言，所以马奇诺女子学院的车队仍然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大洗的旗车推进。

大量炮弹一开始落在黑豹和T-34附近，这两辆战车一开始就不认为夏尔B1拥有中远距离击穿她们正面装甲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关闭车灯。在几轮射击后两辆战车的车灯都因为在正面装甲上炸裂的榴弹而损坏，Ⅳ号战车附近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当中，几秒后三枚炮弹几乎同时落到五辆夏尔B1附近。

Ⅳ号战车开始缓慢后撤以便和对方战车拉开距离，黑豹和T-34则在Ⅳ号战车前方静止射击。这两辆战车全部采用倾斜装甲设计，在中远距离进行交战时等效装甲非常坚硬，如果夏尔B1希望能够对这两辆战车造成有效杀伤的话，则距离需要拉到更近才行。

在城市入口，一条履带断裂的KV-85正在艰难地调转炮塔。刚才在击毁夏尔2C后，KV-85就开始将炮塔调转朝向另一条道路，然而城市中的这辆夏尔B1从夏尔2C的车身后方探出，榴弹炮和反坦克炮一齐开火。用于摧毁防御工事的榴弹炮虽然没有直接命中毫无防备的KV-85，但爆炸掀起的冲击仍然炸断了这辆战车的履带。

这辆夏尔B1还在拉近和KV-85的距离，桃沢已经可以确定，下一发炮弹将毫无疑问地淘汰自己这辆战车。而炮塔才刚刚旋转到一半，虽然琴吹阳菜已经尽力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炮弹的装填，但还是不能赶上在对方瞄准之前进行射击。

看着逐渐靠近的夏尔B1，桃沢通过这辆夏尔B1后方那辆被击毁的夏尔2C灵光一闪：“礼姐，现在向后倒车！”情急之下的悠然礼没有多问桃沢此举意图何在，她只是熟练地开始倒车。因为一侧履带断裂的原因，KV-85能够移动的距离已经相当有限，在KV-85断裂的所有履带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夏尔B1开火了。

KV-85瞬间开始熊熊燃烧，竖起白旗被淘汰出局，停止旋转的炮台似乎象征着车组对未能守护好城市入口的不甘。不过这已经与夏尔B1没有关系了，边田琉璃给她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突破对方城市入口形成夹击，现在她们已经击毁了KV-85，任务已经接近完成了。

然后这辆夏尔B1就看到这辆被击破的战车横亘在城市入口中间，两侧留下的空隙虽然还很大，但是不够一辆战车通行。这辆KV-85最后时刻的倒车恰好封死了夏尔B1从这里出城的路线，现在这辆战车只能在城市内尝试击毁另一辆M6A2E1。

她们没有久等，泽梓所在的M6A2E1从夏尔B1后方缓缓逼近，躲在被击毁的夏尔2C后方一炮淘汰这辆夏尔B1。成为城市中战斗的最后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