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手教程（1/1）

巴德尔，北欧神话中的神子，光明之神。使用传统神话中光的具象化作为名字，机甲“巴德尔”在设计之初就以光一般的快速作为特性。但对于韩晓而言，选择巴德尔作为自己的机甲，仅仅只是出于眼缘。他很喜欢机甲头部那副带有鹰隼一般硬朗尖喙的面甲。他越是凝视，就越觉得这台机甲仿佛活了过来，那潜藏在面甲之后的锐利的目光，似乎也在回望着他，凝视着他。

“选好了机甲，游戏的前期准备也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新手教程了。”云意站在韩晓面前，同样凝视着机甲，背着手说道。

韩晓点点头，然后还是忍不住从云意身上移开了目光。

方才选择机甲后，韩晓出示了购买证明和自己的雇佣兵身份，并对客制化选项通通选择了默认。按照《星海》的设定，机甲会被投放到试飞场地，也就是一开始他们过来时看到的体育场。他们也就利用传送门等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直接赶了过来。

本以为体育场只是一片普通的绿地，过来之后韩晓才发现，原来在地下还设置有一个巨大的格纳库。他们现在便身处于此。空旷得望不到边的机库之中，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十几台机甲。机甲的外形各异其趣。即使是相同型号，也会因为涂装和武器的不同，有着不一样的风貌，辨识度拉满。

而由于要驾驶机甲，他们也都换上了对应的服装。但，让韩晓难以直视的原因，用一个词语概括，那就是——紧身衣。尽管在驾驶员舱体中没有什么多余的设计会影响出入，但玩家会穿什么衣服是设计师永远难以想象到的。因此为了提升游戏体验，减少某些不必要的BUG，比如说衣服被挂住了出不来，或者是配件影响了脑机接口的连接，又或者说奇装异服引起的公然穿模，总而言之，玩家在进入格纳库时必须换上这种特制的紧身衣。

对于韩晓来说，穿这种仿佛带有某种奇特癖好的衣服已经足以让他皱起眉头大骂一个星期了。但他却也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刻将学妹的身体曲线看得一清二楚。尽管也没啥起伏。

云意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连体衣，只露出了面部，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舒适的面料紧紧包裹着。四肢和身躯点缀着深蓝色的条纹，胸前则闪亮着一块铭牌，上边标识着她所在的公会。云意落落大方，不像韩晓一般无所适从。她举手投足极为自然，就像是在海滩穿着泳衣一般。

韩晓同样颈下被完全包裹。他还是一路确认地使用默认设置。身上的衣服以橘红色为主色调。在《星海》的设定中，使用这种颜色的目的是便于坠机之后的搜救行动。由于还没加入公会，所以胸前也没佩戴名牌。

“虽说这里是保管机甲的地方，但其实在任何地方的格纳库，玩家都能够随意调出自己的机甲。在设定上的解释是，格纳库只保存了机甲的信息，在玩家调度时，是利用光锥3D打印技术即时生成的。以标高6.3米的机甲所需的材料来计算，打印时间大概为39秒。当玩家发出进入格纳库的请求时，3D打印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所以实际体验上还要更快。”云意走在韩晓前方，一边解释道。

“39秒，真是有够微妙的数字。”韩晓适当地敷衍着。

深灰色的墙壁喷涂了防水油漆，反射着微亮的灯光。一面面电子信息屏幕显示出将机甲存放于此，但大部分都呈关闭状态。对于一个运营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而言，《星海》的新用户数量似乎并不多。

似乎是看出了韩晓的想法，云意转过身来，平举着双手倒走着，同韩晓说明道：“并不是所有新玩家都会来这里喔，学长。很多都会跳过新手任务，直接前往下一个星球。毕竟机甲的操作方式还是比较容易上手的。”

言下之意，便是云意的做法是考虑到韩晓常年不使用终端，对机甲的操控不甚熟练。韩晓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学妹一路照顾我这个笨手笨脚的学长到这里。”

云意闻言，不禁苦笑。她转过身去，一边低声嘟囔道：“我可不觉得学长笨手笨脚啊。”韩晓没有听到。

终于来到了巴德尔面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去。6米多高的机甲此时已被完整地组装好，鹰隼一般的面甲倒映着格纳库出口的红色警示灯。由于默认使用了不显眼的灰色涂装，这台巴德尔看起来反而更像是黑暗之神。驾驶员乘坐的胶囊舱体从机甲的后方斜插而下，被背部的动力核心使用卡扣锁死。下端则从腹部穿出。由于还没有增加额外的护甲和武器，巴德尔显得身材高瘦，四肢颀长。

“看着就是速度很快的样子。”云意盯着机甲目不转睛。

机甲的检查和维护已经结束，支架上的锁扣一个个打开，将巴德尔解放了出来。随着动力核心给驾驶员舱体和外骨骼支架供能，面甲左眼处亮起了一颗明亮的蓝灯。蓝色的光线顺着脊背上的龙骨下行，淌入四肢的肌理中。韩晓隐约有种错觉，觉得这台机器似乎切实地活了过来。就连动力核心里引擎发动的声音，都犹如心脏轰鸣一般。

机甲从束缚中解放，短暂地沉默片刻后，便在韩晓面前单膝下跪。膝盖和手臂上的配件形成方便雇佣兵攀爬的阶梯。位于机甲背部的驾驶员舱体入口缓缓打开。

“那学长，我也去把机甲开出来，等下我们在外边的场地汇合。”云意朝着韩晓摆了摆手，一蹦一跳地走到一旁。韩晓点了点头，心想等下不知道要被怎么折腾。叹了口气，便纵身一跃，跳入驾驶舱中。

尽管舱内没有任何水或者其他液体的填充，韩晓仍然感到一股漂浮感。而随着入口的关闭，驾驶舱中也逐步亮起了蓝灯。内饰同样是默认的深灰色。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按钮，只有一副用蓝色光带标注出被固定在舱壁上的手柄。在《星海》的设定里，握住手柄，雇佣兵便可以通过紧身衣手部携带的触点，同机甲构建起一个简单的局域脑机网络。通过脑机网络的连结，雇佣兵们做到随心所欲地操纵机甲。

但从玩家的角度看来，化身成为一名标高6.3米的小巨人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想要灵活自如地运动，还是需要一定的练习时间。对于韩晓而言，谋定而后动已是一种习惯。所以即使没有云意带领，在掌握足够的知识和感受前，他也是不会跳过新手教程，前往下一个星球的。

韩晓顺着倾斜的舱体躺好，握住手柄稳定身体。脑机网络连结，系统启动，系统自检，自检通过……在一阵明亮的闪光过后，四周的墙壁如消失般透明化，呈现出机甲外部的景色来。

韩晓首先明显感知到的，便是视野的差距。摄影机位于机甲的头部，正是那枚藏在面甲后熠熠发光的蓝色眼球。巴德尔的高度要比标准机甲的6.3米高上少许，这同时也造成了视野和盲区上的差异。由于机甲在高度等细节上多少有点不同，所以很少会有玩家能同时精通多种型号机甲的操控。

脑内的想法通过双手握持住的手柄的过滤，进入局域脑机网络，化作对机甲的指示。而对于玩家而言，本质上还是通过现实世界里的设备在进行操控。所以比起游戏里统一的脑机网络，在现实中使用的设备差距反而会更明显。使用舱式终端C4090的优点，就在于能比镜式终端J1660提供更快的响应速度。这种设备上的差异或许还达不到5%，但是经由玩家的年龄，天赋和后天锻炼等因素的放大，最终形成了技术上的碾压。

韩晓心想，要完成陈沐歌提出的要求，自己或许还得对《星海》多上点心。

操控着巴德尔走出格纳库，一个身影很快便从韩晓的身边飞过。那是云意驾驶着的机甲精卫。与之前在影像中看到的由胡信越操控的那台不一样，云意的精卫使用的是金银两色的涂装，并在腰部装饰有赤红色的能量裙甲。她在空中自在地行动着，留下一道道明亮的轨迹。

“学长，想象一下肩胛骨向下压的感觉。”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韩晓有些无语，这妮子也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韩晓下意识地下压肩胛骨，这个动作相当有效。很快，巴德尔背部的喷射口也稳定地吐出由蓝到赤的火焰，推动着韩晓浮空。

成功浮空之后，其余的飞行操作倒也没什么难度，基本凭借日常的直觉就能完成诸如前进、后退、转弯等动作。韩晓觉得有点像在开车，或者说，自己变成了一辆车。比起后续的动作，如何从忽然起飞反应过来或许才是最困难的一步。

巴德尔歪歪斜斜地飞行着，片刻后，便能够稳定地旋转和升降。

“学长学得挺快啊！你或许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云意语带惊讶地说道。韩晓没有回答，片刻后，一个表情包从云意视野的右下角弹出。一个羽扇纶巾的Q版动画人物摇着扇子说：“略懂，略懂。”什么土味表情包？云意又好气又好笑。她想自己也该习惯这个学长的性子了。看着韩晓已经像模像样地操纵着机甲飞了几个来回，她玩心大起，也丢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韩晓正在试图让机甲停下，忽然看见视野右下角弹出一个举着警徽喊着停车的小女孩表情包，紧接着是云意那响亮的声音：“试飞结束了学长，让我来会会你！”

通过调动肩胛骨来微调喷气口的角度意外地有些困难，韩晓费劲地在空中悬停。不远处，云意操控着精卫灵动地落在了他面前。如果说韩晓看上去就像是初生婴儿在学走路，那云意的操控则显得更为流畅灵动。对于一台高火力，拥有高战术价值的机甲，如何灵活走位规避伤害，是一门必修课。

精卫的体型也要比其他机甲更小更纤细。为了减轻重量，也削减了不少护甲。而云意则加强了对重量影响不大的能量护盾的配置，使得对能量武器的防御能力有所上升。

在《星海》中，武器和装甲各分为两种。武器分为动能武器和能量武器。动能武器削减物理护甲。当护甲被削减彻底时，就代表着机甲离击坠不远了；而能量武器削减能量护盾.能量护盾可以随着时间恢复，并且可以减少动能武器对物理护甲造成的损伤，但是一旦能量护盾见底，能量武器也能够物理护甲造成直接的伤害。

所以在战斗中，能量护盾相比物理护甲的优先级更高，以重火力为优势的机甲精卫，自然也多以能量武器作为主要的输出手段。

面对新手，云意自然也无意使出全部的本事。体育场旁竖立着各类武器支架，除了常规枪械以外，还配备有近战兵器。为了方便机甲使用，这些枪械和兵器都进行了重新设计。云意先前飞过时，从中拎出了两把冲锋枪，将其中一把抛给韩晓。她说道：“学长，这是训练用的动能武器。每个枪匣里装有200枚子弹，共有四个枪匣。当然，实际使用的武器会有更大的存弹量，而且也可以由玩家通过调整配件进行改装。不过作为新手教学已经足够了。”

韩晓沉默以对。他感受着手中枪械的重量和质感，经由脑机系统的连结回馈而来的感知既真实，又陌生。通过激光切割一体成型的金属外壳带着冷冽的重量，让他有种手指快被割裂开了的疼痛感。机甲本身拥有极高的强度，或者说，力量。这跟驾驶员本人是不同的。即使是巴德尔这种以速度为优势的机甲，也能轻松举起44吨的重量，相当于两倍自重。等比例缩放可能会让韩晓觉得沉重的冲锋枪，让巴德尔拿着却显得相当轻松。

韩晓并没有因这种力量感而感到兴奋，反而担心起在战斗中对各种细节的调整来。毕竟《星海》并非全程都让玩家呆在机甲中，也有不少禁止使用机甲的场合。所以如何从人到机甲，和从机甲再回到人，各种体型和力量的差异会极大地影响玩家的操作。对于一些准备参加《星海》比赛的选手来说，比起去细微地调整这些视野、力量、发力上的细节，他们更愿意一整天都呆在机甲里，放弃掉雇佣兵的身份。

“准备好了吗？学长。”在变得宽阔的视野中，云意锁定住了眼前正呆呆站立着的灰色鹰隼。见到那点亮着蓝色独眼的头部上下点了点，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么，三、二、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