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姻缘(1/1)
冉慧月一脸无奈,“你都知道是噩梦了,还哭得这样伤心作甚?”
“娘,我梦见我们全家都会被大房害死,我还梦见二哥下个月不能顺利入考场,因为有人会害他坠马摔瘸腿。”
冉慧月眉心一皱,朝地上呸呸呸了三声,气道:“胡说!你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你二哥可是咱们全家的指望,若是他摔瘸了腿,那岂不这辈子都与仕途无缘?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梦是反的,定是反的。”
她嘴上念叨不信,身体却很诚实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我当然也巴不得这梦是反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梦告诉我,毁去二哥仕途的也是大房的人。”
冉慧月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坐到桌前,唉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大房一向看咱们不顺眼,我们已经处处退避忍让了,他们为何还要找事?”
夏云桑一拍桌子,“退避只会让对方觉得咱们好欺负,依我之见,咱们就应该拿出点颜色给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冉慧月被她拍桌子这不雅的动静吓了一跳,抚着心口道:“注意你的举止,你可是大家闺秀!”说完又惆怅道:“但是大房是夏家下一任家主,得罪了家主我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夏云桑又想拍桌子,但生生忍住了自己手,改为揪桌布,“那好办,分家不就行了!”
冉慧月似乎从未想过分家这个问题?她瞪大双眼,一脸震惊道:“分,分家?”
随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如何能行?老太爷还健在呢,父母在,不分家。父母在分了家,那还不被世人笑掉大牙?何况你祖父最看中面子,若咱们闹分家,把他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得了?如今你爹靠着你那个'速效救心丸',在太医局刚站稳脚跟,若是咱们在家闹出忤逆不孝的名声,岂不拖你爹爹后腿?”
夏云桑当然知道这个家不是那么好分的,她今日只是想在娘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她生出分家的念头而已。
到时再施计煽风点火,让那种子疯涨,不怕娘下不了决心。
只要娘下定了决心,爹那边就好办了!
她娘的性子看似温柔如水,但只要她认定一件事,想做一件事情,便是异常执着的。只要娘搞定了爹,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还怕摆脱不了夏家的桎梏吗?
冉慧月看着被夏云桑揪成一团的桌布,无奈叹息道:“玉儿,你今后万不可再将这种毫无规矩的话再拿出来说,若是叫外人听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姑娘家的名声是万万容不得一丁点污点的。”
说到这儿,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换上了容光焕发的神情,“对了,我正巧有个事儿要与你说!前几日你姑奶奶来口信,说她有个侄女的儿子在翰林院任庶吉士,年仅弱冠便中了举,只待三年之后再考便能定下官身。还说此子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回去准备准备,五日后随我去赴宴相看。”
夏云桑险些从椅子上滑倒,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道:“我?相看?”
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我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娘,我才十五岁,您还是先操心二哥和三哥的亲事吧,我还想在家多陪您几年。”
冉慧月好看的秀眉都快拧成了毛毛虫,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女子的亲事哪能跟男子比?女子的好姻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那两个哥哥,等他们长醒了再说吧!”
说着一把按住欲溜之大吉的女儿,兴冲冲道:“娘给你说说这方家儿郎的事…据你姑奶奶说,若不是方家儿郎那福薄的未婚妻突然身染恶疾,骤然离世,他为她守孝三年耽搁了亲事,这种有情有义的好儿郎,哪会拖到今日还未娶妻?”
说到这儿她自我催眠般笃定了语气,“你还说什么分家?你看,咱们若是离开了夏府,没有了族人的庇护,这么好的姻缘去哪儿寻去?”
夏云桑无力扶额,一回来就想把给她嫁出去?那她还怎么报仇?
“娘,我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您信吗?”
冉慧月撸了撸袖子,“别逼我抽你。”
夏云桑只好采取迂回政策,“好吧,去哪儿相看?”
到时候在男方长辈面前和紫荆上演一出百合大戏,不怕吓不跑他。
冉慧月这才面色好看些,“你姑奶奶说,她已经给对方长辈下了帖子,邀约五日后在芙蓉园赏景。玉儿,你这几日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将养身子,娘这就让人给你打一套新首饰,保准让你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人前。”
夏云桑忙阻止:“娘,还是别这么张扬。本来府里的伯娘婶娘们对您的嫁妆已经垂涎三尺,您若是再给我打新首饰,那不是把“我有钱“仨字贴脸上招仇恨吗?咱们还是低调点,不要再招人嫉妒了。”
冉慧月一想到三个妯娌多借少还的德行,只要见她手头宽松些,便时不时过来借钱借东西,大多数时候还都是有借无还。只得讪讪道:“那…娘再给你做身新衣裳,保准把我的玉儿打扮得跟天仙似的!这方家儿郎未来可是要做官的,万万不可错过这等好姻缘。”
夏云桑:......
她娘对这门亲事期待值这么高,也不知道扑街那日会难受成什么样?
唉,她这个不孝女,作孽哦!
夏云桑其实能够理解她娘一心想让她做官太太的心意,因为她娘自己是商户女,打小就被人看不起。
这种心思在嫁到夏家来之后,更是被那几房妯娌的明嘲暗讽给逼到了极致。于是她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上官太太扬眉吐气,最好女婿争气,给女儿挣个诰命回来。
夏家当年本就看不上这个从南方来的二房媳妇,觉得她嫁给世代在皇城混的夏家矮了一截。
这事儿说来说去,又说到了当代社会对士农工商的阶层地位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