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亲的超常反应（1/1）

与罗大铁打照面的男生是高余。与罗大铁一样，这里也是他的母校，只是他从这里毕业刚刚3年。他放暑假回家，现在假期很快要结束了，他在返程的前一天，来到母校校园转一转。他也和很多校友一样，喜欢校园旁边的那条小河，以及河边的小树林。

他来到小树林不远处，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块上，随即看到石块旁边散落着很多烟头。他皱了皱眉，心想什么人在这么美的地方扔烟头，大煞风景。

他起身又找另一个石块坐下，随手捡起几枚小石子，扔到眼前的小河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心情变得懒散起来。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树林，傍晚时分的那里已经黑黝黝的，笼罩在一片神秘当中。

他没去树林那边，因为他知道那里经常有学校的情侣约会，怕影响了他们。现在虽然放暑假了，但仍有留在学校的，特别是准备上高三的学生，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哪有假期的概念啊！

他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高个男人，觉得那人好奇怪。他看到那人是从小树林方向过来的，心想这个岁数了，还去那片小树林干嘛？那里偷偷约会的学生都是少男少女，而那人一副壮汉模样，戴着墨镜，看起来像黑社会的，很容易惊扰正在谈情说爱的小情侣。

那人棱角分明、戴着墨镜的脸，让高余忽然间想到一些推理悬疑剧的场景，他不会刚刚在小树林里犯了案吧？想到这儿，高余不禁头皮发麻，心想要不要去小树林里看一看呢？说不定会看到一具女尸呢，那他说不定会到公安局去指认凶手呢，他的这个假期一定很难忘。

那片树林在暑天的热气中显得影影绰绰的，神秘中增加了一丝阴森的气息，与以往印象中浪漫的白桦林不一样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受了刚才戴墨镜的那个人的影响吗？也许是自己最近侦探剧看多了，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还是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吧，高余提醒着自己，明天就回学校，要开学了，自己考研的事跟父亲还没说通呢。他现在在清华大学上大三，还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他想起了白天与父亲的争执，这是与父亲第一次较大的争执，争的是他大学毕业之后的去向问题。

父亲对他的设计是，毕业之后去美国上研究生。

为此，已经是市一中副校长的父亲，本可以不用上讲台了，但他假期还在开设补习班，为的是挣钱供儿子去美国上学。这些情况是父亲的同事张叔叔告诉高余的，而父亲的说法是他喜欢教课，他的数学课远近闻名，很多家长请求他开课。

这个暑假回来，高余忽然向父亲提出他不想出国了。暑假回到家，他一直在犹豫如何向父亲开口。有一天，父亲来他的房间叮嘱他，去美国留学的事要早做准备，需要家里做什么尽管说。

高余听完父亲的嘱咐，心想再不说自己的打算看来不行了，于是借机说出他不想去美国，打算报考江城大学的研究生。

江城大学坐落在他家乡的省会城市，只是一个二流大学。父亲一时愣在那里，他不明白，儿子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要报考一个二流大学的研究生呢？

高余解释说，他放弃出国的原因是因为听了一场学术报告，作报告的是江城大学一个很有成就的年轻教授，没想到一个国内二流大学的教授竟有如此高的学术水平，在人才济济的清华也属于佼佼者，跟着这样的导师学习，自己的学业一定会进步更快。

高余掩饰不住对教授的崇拜，这种状况对于从小一直是学霸、习惯于目高于顶的他来说很少见。他兴奋地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是那个教授做完讲座时，他上讲台与教授的合影。

父亲特地拿出花镜放在眼前，对着手机上的照片一看，脸色骤变，愣了好一阵子，花镜从他手里滑落，要不是眼镜腿上系着的带子挂在脖子上，十有八九会掉在地上。

高余见父亲神色不同寻常，疑惑地问：“爸，您认识上官教授？”

父亲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掩饰地笑笑，坐直身子，将花镜重新拿到手里，让自己的神情恢复到平常，然后说：“人家是大学教授，我是中学老师，我跟他怎么会认识！你刚才说，这个教授……叫什么？”

高余说：“他是上官教授。”

“上官教授，上官……”父亲嘴里念叨着，神色复杂，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儿子的房间。高余望着父亲的背影问：“爸,怎么样啊？”

“什么？”

“我考研究生的事，我想报考上官教授的研究生。”

原本缓慢走着的父亲停住脚步，忽然转过身，神情十分激动，语调激烈地说：“想都别想！老老实实给我到美国留学去！”

高余从没见过父亲对他态度如此凶过，父亲到底怎么了？

他坐在母校小河边的石块上，脑海中一直浮现着父亲那激愤中带有几分凶狠的神情，父亲斥责的吼声似乎依然在耳边环绕。

高余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看到上官教授的照片后忽然情绪那般失控？父亲说与上官教授不认识，可能没说实话。如此激烈的反应，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但具体他们会有什么过节，高余一时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