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烫手的山芋（1/1）

几天来，交通大队宋队长正为江城大学的教授车祸一案焦头烂额。55岁的他已经没有继续升迁的可能，不出意外的话，会在这个级别上退休或者给他安排一个高半级的非领导职务等退休，然后把现在的位置腾出来。因此，他没有多强的进取心，只要工作上不出差错就好，遇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省力省心越好。

教授的车祸本是很普通的交通肇事案，因为被撞的人是江城大学重点引进的海外科学家，又是市政协委员，因此市里非常重视，据说市领导特地过问过，要想省心和省事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案子至今毫无进展。查交通肇事逃逸案，最重要的一个是找肇事车，一个是找肇事人。这两个方面都毫无头绪，案子成了烫手的山芋。这时，前几天来过的那个咨询公司的家伙又来找他。

宋队长知道所谓的咨询公司是私人侦探，平素对这样的人是不屑搭理的，更不屑交往。看在2瓶正品茅台的份儿上，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见面没几分钟，一根烟没抽完，宋队长被罗大铁的吹捧哄得不知天南地北了。罗大铁了解交警，知道他们喜欢听什么。罗大铁的客户中有人违章，有人车给扣了，问他在交通队有没有熟人，帮忙把事儿给了了。他有时为了挣点小钱，这样的委托也会接一些，因此没少和交警打交道。

罗大铁看时机差不多了，主动提起江城大学教授车祸一事，不经意地说起被撞的上官教授是自己的同学，宋队长的态度立刻谦卑了一些。虽然罗大铁不愿拿上官础的名头装门面，这样他自己心里也不爽，但他也乐于享受宋队长态度的转变。

他将自己对案子疑点的分析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罗大铁的话让宋队长灵机一动，他正为查找逃逸的肇事者发愁呢。到目前为止，肇事车辆和肇事司机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如果如罗大铁所分析的那样，该案可以定性为刑事案。他心里情愿相信这起交通肇事案是刑事案，可以把案子移交给公安局刑侦大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他这边便没那么大压力了。

因此，罗大铁讲完，宋队长大加赞赏，大大出乎罗大铁的意料。

宋队长拿起电话，让一个叫小刘的警官过来，让罗大铁将刚才的分析对小刘再讲一遍。罗大铁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按宋队长的想法又讲了一遍。

宋队长对小刘说：“看来这个案子定性为刑事案件更合适。你根据我这个朋友的分析写一个报告，将这个案子移交给刑侦部门。”

罗大铁这才明白宋队长为什么让自己多讲一遍。人家这官当的，只管发号施令，自己不用动手。不像他，老板和员工他一个兼，大事小事都得亲力亲为，人比人气死人啊！尽管心里这样想，但看到自己的分析被接纳了，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

第二天，小刘警官将江城大学教授车祸一案的分析及建议移交刑侦部门的请示交给宋队长。

“挺快啊！”宋队长赞许地看了小刘一眼，认真翻看了一会儿，“总体来说写的不错，不过要把罗大铁的字眼儿去掉，这是我们队的调查结论，明白吗？”

“噢，明白了！”

曲芊芊早晨在家早早吃完饭，赶到医院。昨天晚上她没在丈夫病房值夜，连着几天照顾病人，已经让她疲惫不堪。除了体力上的辛苦，还有精神上的压力。医生说上官还没脱离危险期，将来能不能醒过来？会不会成为植物人？如果能醒来，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瘫痪或者残疾？目前这些都没有定论。这种不可预测的事情最耗人，造成的精神负担比体力上的劳累更让人感到绝望。

昨晚在病房里陪护的是上官的研究生小李。曲芊芊早上赶到医院的时候，先到医院门口的肯德基买了一份早餐，给小李带去。

小李吃完师母带来的肯德基，去上课了。医生查完房之后，病房里安静下来。单人病房条件好，没有其他病人和家属，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上官础的呼吸声。

曲芊芊坐在病床边，喝着茶水歇一下。她想起上官带的几个学生，心里一阵温暖。这些孩子都不错，争着抢着来护理老师。他们这样做，不全是为了各自的自身利益。他们的老师这次很有可能醒不过来，或者失去工作能力，可能再也给不了他们帮助。他们对老师的护理是不求回报的，由此可见，无论是为人和学问上，上官础一定是好导师，所以才与学生之间感情如此深厚。

曲芊芊注意到上官的一个女研究生，叫江映。以前上官向她提起过，说现在考研究生的成绩通常女生比男生好，实际做科研的时候，往往会反过来，男生比女生能干。上官有个女研究生，无论考试成绩还是动手能力，都比很多男生出色。

曲芊芊听过之后，只当闲聊，很快忘到脑后了。这次上官出车祸住院，曲芊芊才见到江映，发现她不仅学业出类拔萃，人长得也很漂亮，这倒出乎曲芊芊的意料。在她的印象里，理工科的女生特别是理工科学习好的女生丑的居多，也许是老天的一种平衡，特地避免将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曲芊芊由此想到了自己，她有美貌，但智力上、能力上都很普通。她坦然接受学习和工作上的平庸，各个方面都优秀的人容易遭天妒。

上官的学生当中竟有江映这样一位易遭天妒的。曲芊芊发现江映对老师的关注非同一般，看到病床上的导师，她的神情关切中带着心痛，那不是寻常状态下的师生之情，其中包含了爱与慕的成分。看来上官年龄越大越吸引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