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好是坏?(一)(1/1)
“哦?是吗……希望你别后悔……”
爻冲着焱示意了一番,让他播放昨日食品间的监控视频。
焱抬手贴额行礼之后,便拿出了监控片段,用投影仪投至主殿半空。
出使团纷纷觉得纳闷,这是要干什么,王方才说的那番话,难不成有先知族的进食品厂捣乱了?
也是,从一开始执诸就反对王说的美食建交,觉得王幼时因意外被人类救起喂养过后,就格外偏爱人类。
明明曾经喊着要称霸宇宙,现在却想着友好建交。
哪怕要建交,虫族这么强大,根本没必要迎合人类的喜好。
进入星际时代的人类社会,对能量矿、星兽核还有能量植物的需求极大。
虫族善于寻矿圈地,战力极强,杀普通星兽跟宰鸡鸭似的,不费吹灰之力,族内还有善于分辨能量植物的种族。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些资源,通过交易垄断,在星际中占据主导地位。
也就是初到这个宇宙才百年,不了解是否隐藏着什么强大的古老生物,一些激进派的虫族才同意先与其他种族友好往来。
不然直接清洗一番,这个宇宙就能成为虫族的快乐老家。
毕竟人类数量虽然极其庞大,有着个别堪比高级虫族的强者,文明技术方面也挺出色。
哪怕如今虫族数量比不过人类,但真要比起来,人类的军事力量根本比不上全民皆兵的虫族。
而先知族现在的族长,还是个自傲的家伙,自认为哪怕是虫皇,也比不上先知族的远见。
因此在发现阻止不了王的建交计划后,执诸特意找了几个想交易矿产、能量植物等资源的人类,来说服王更改计划。
却没想到虫皇看似什么都不在意,族内资源不曾清点,还总将政事管理丢给祈师,这次却坚持以美食建交,作为打通联盟合作之路的开端。
“咦?这是蜉吧?他抓那只蚜虫幼崽干嘛?该不会犯馋了吧?”
一名梳着黑色蝎尾辫的雄虫突然开口,他是杜伯族的伯奎,杜伯族原是蝎族,来到这个宇宙后才改名成杜伯族,一直与先知族不对付。
原本倒也还好,只是两看相厌,互不干扰。
但在先知一族因拥有预知以及寻踪的能力,成为虫族的先知,甚至因此大张旗鼓改族名,从蜘蛛族成了先知族后,两族的关系就逐渐微妙了起来。
而在第二次进化热潮后,两族之间还曾发生过恶性械斗。
原本他就在仔细观察,监控中是否有出现先知族的虫影,结果先知族的异常举动没发现,却看到净萤族的蜉行为有些奇怪。
要偷吃就偷偷拿了吃,怎么还抓起来观察一下?
伯奎的话,让那些心思浮动,没心思看投影的虫回过了神。
正巧看见蜉嘟嘟囔囔,还准备掀开防护面罩,却被来接班的蝣阻止了。
执诸不屑一笑:“王该不会是想让我们看净萤偷吃吧?臣可不记得,先知什么时候收了他们作为附属虫族,他跟我们可没关系。”
丞老用一种微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执诸,他的眼神立刻就被执诸注意到了。
“丞老!我敬你曾是跟我族先辈齐名,为虫族做了不少贡献的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执诸被丞老看得浑身不自在,原本因为这次出使谈合作出了岔子,被他逮着一顿冷嘲热讽的,就觉得不快。
那一茬刚过,就又被这么打量,心中的不满一下子点燃了他的火气。
丞老一脸夸张的表情道:“哟!原来你也知道我是前辈啊?那刚才前辈对你的教诲,怎么不好好听着?还强词夺理的顶嘴呀?”
“哦!是了,我给忘了。咱银辉跟你们先知不一样,一向老的慢,像我这都上千岁了的老头儿,还跟个几百岁的小年轻似的,不像你……
毕竟你们先知的能力用多了,容易命短不说还老得快,瞅着你那老脸,走出去还以为你是我长辈呢~
你一时想不起来我的年纪辈分,倒也情有可原哈~”
丞老的一番话,让执诸差点气晕过去。
先知一族能力特殊,至今无虫可以取代他们的地位,但是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也大。
每次使用能力后,都会加重虫体的衰老程度。
而原本成千上万的寿命,因着先知对能力的依赖,也缩短了不少,更不提那些能力者早早衰老的面容了。
因此年龄明明比丞老小了几百岁,可看着却像丞老的父辈似的。
“我也算是明白了,怨不得你们主支的虫这么多年都当不上族长,就你这样的……
要不是你儿子豁得出去,你孙子又还小,怕是到死都没机会坐上这位置吧?”
丞老毫不客气的继续怼执诸,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瞅你这大脸盘子,长得没我年轻,想得倒是挺美,之前就听说你抢了儿子留给孙子的族长之位。
怎么?现在你们先知还打算造反啊?让你看个监控投影,你都能琢磨到自己家有没有收新的附属?看来你们平常有不少虫族投奔嘛~
那么多族群投奔,管理起来应该挺麻烦的叭?要不说来听听又多了哪些新的附属啊~”
这话一出,焱暂停了投影播放,其余虫族也齐刷刷的盯上了执诸。
要知道,附属虫族越多就代表着族群拥有的资源越多。
拥有这么多资源的先知族,却一直阻挠王的建交计划,要求直接开放交易。
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不让大家深思了……
执诸原本漆黑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连忙跪地告罪,不过却因为过于慌乱,被自己背上的八根节肢影响了平衡,反而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他也倒是脸皮厚,直接收回了碍事的节肢,又爬了起来重新跪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王!先知族一直都是秉持着先辈意志,专心侍奉女皇与王,凡女皇与王有所求,先知必将全力以赴。
吾儿执心便是最好的证明,为了女皇行踪甚至付出了生命,丞老这话实在诛心呀!先知一族又怎么可能会背叛呢!”
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执诸,吓得连滚带爬的告罪,爻突然觉得还挺没意思的。
告罪都要耍心眼儿,明着表明效忠态度,可私底下呢?
只盼着自家好友这次能够给力点,从他们族地回来后借着蚜虫这事儿,肃清下先知一族的风气,最好直接拿回族长之位。
爻迟迟未叫执诸起身,这让其余的虫族看戏的心态,变得有点不安了起来。
难不成,王是准备整治老臣了嘛?
还是发觉他们为了私藏资源的小动作?
……
直到好一会儿,爻才作出突然回神的模样道:“咦?这是怎么了?啊……执诸族长怎么收起虫肢,还跪下了?刚才发生什么了嘛?”
见虫皇仿佛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众虫知道这一页翻过去了。
执诸原本松了口气,但却仍未听到爻叫他起来,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回想起孙子与王的关系,心知刚才这页虽然看似翻过去了,可他强占孙子的族长之位,再加上总是阻拦王的计划,足以让王对其不满。
若不是先知确确实实从无背叛之心,今儿不用丞老上眼药,单凭未让真正的族长如期上任一事,就能让先知族被问罪。
此时不叫他起身,怕也是为了警告他。
执诸虽然恋权又不聪明,但这次倒也让他猜对了,爻就是想借机敲打下好友这愚蠢的祖父。
同时,今天这监控投影也将是他整顿先知族的信号。
执诸是先知主脉,虽蠢又贪恋权利,但也还有些分寸,除了为争夺族长之位,做事不讲究了些,其余也算是靠谱。
而先知族的分支就不一样了,长年占据族长之位所培养出的野心磅礴。
在他们常年累月的渗透下,除了研究所,虫皇近卫队之外,几乎哪里都有先知分支的影子。
现在食品厂中出现了正常的蚜虫幼崽,也许就有他们的手笔……
爻没有搭理执诸,直接让焱继续播放投影,没有王许可,执诸不敢起身,只能跪着继续看。
果不其然,当放到青芽开口说话时,除了祈师和已经知晓昨日之事的爻几个,其余虫族都惊掉了下巴。
哪怕是曾在族中听闻,分支暗中豢养了一些特别的蚜虫进行研究,甚至还听说有蚜虫恢复了正常的执诸。
可是在他的认知里,蚜虫不可能再恢复自己的意识,因此对此事只当做笑话一听。
当年鼓动女皇虫皇用蚜虫铺路,促进虫兽进化,提供迁跃能量的先知族族长,就是于暗中豢养蚜虫的分支族虫。
当时的先知族族长,提出那样的建议,有为虫族未来的心,但也有对蚜虫进化后动摇先知地位的忌惮。
而蚜虫一族会在进化后失去精神力,自然也免不了他的功劳。
在蚜虫正式出现以前,甚至是在第二次进化还未开始时,他就预知到,虫族将出现一支新的种族,其能力会威胁到先知族的地位。
因此,进化还未开始,他便以虫族即将迎来新的变化为由,让族中能力出众的年轻虫,预测出潜力不错的虫兽。
待进化结束后便可将其收拢作为附属虫族,为先知做事。
这样也就可以牢牢的,将可能取代先知的虫族,掌握在手中或是扼制他们的发展……
说来也巧,当初预测出蚜虫潜力的正是执诸。
那时的执诸,因为预测出蚜虫潜力极大,甚至有取代先知可能,而被取笑了许久。
几乎大部分分支族虫都笑话他,身为主脉中最优秀的虫,能力居然这么拉胯。
蚜虫不过是虫族平日的小零食,也就蚜虫蜜味道不错可以高看一眼,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潜力。
哪怕进化成了虫族,也不过是能力低下,只能产些蜜露的工虫罢了。
而身为主脉中的佼佼者,居然预测出蚜虫可能取代先知?
简直是无稽之谈,想来先知主脉早已被虫神抛弃,失去了初代的庇护,连分支的普通虫都不如。
年轻的执诸自是气愤,不停的预测各种虫兽,想以此证明他能力强大,没有预感错。
可惜哪怕他后来预测出了几支强大的虫兽,且都招揽成功了,也没有虫愿意相信蚜虫的潜力会使他们取代先知。
他们更偏向于那次是失误,而有过一次失误的先知虫,就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他后续的预测招揽,极有可能是主脉别虫给他做的势。
于是除了当时的族长,谁也没信执诸的预测结果。
这份信任,让执诸放下了对分支一直占据族长之位的,甚至改名试图并入主脉的不满,这也是他成为代族长之后,没有去动那些长老的原因。
因为那些长老虽然也没信,却都为他说过话。
只是他却未曾想过,天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
巧到他能拿到代族长之位,巧到那些长老都曾为他打抱不平过……
曾直言相信他的族长,在蚜虫正式出场时,以蚜虫无神志,进化失败为由,彻底打压了蚜虫族,将他们化作食物,同时借着他们的特性,除去了虫族内一大批不满先知的虫。
这一切执诸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族长提前用了什么特殊方式,让蚜虫进化失败了,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被族长忽悠了多年的执诸,深信族长为了先知的未来付出了很多,而知晓这一切真相的自己必定是未来的族长,族长之位将因他回归主脉之手。
否则如何解释族长如此信任,告诉他这些真相呢?
原本因同族之情,而有些不忍的执诸,被这份坚定的信任给忽悠瘸了。
他深信族长抹去蚜虫神志是为了虫族未来,也信了进化后空有躯体的蚜虫是天然的进补品,虽然食用起来比较讲究。
他开始拦着主脉的族虫,不让他们去影响族长的计划安排。
主脉早就落寞,眼看自己这支的优秀后辈,跑去支持抢了族长之位的分支,干脆彻底摆烂了,一直到执心出生才重新振作了起来。
看着投影中活蹦乱跳,还在跟蜉吵闹的蚜虫幼崽,执诸的内心五味陈杂。
他回忆起族长临死前的话,什么因他抹去蚜虫神志,未来先知族长若是与此事相关者或是其血亲,必会因诅咒影响而活不长。
除非与此事相关者都已死亡……
现在想来,也恐怕都是不想将族长之位归还给主脉的说辞。
而执诸当初偏就信了。
他想着是自己预测出蚜虫潜力,使得蚜虫有了如此遭遇。
害怕成为族长后诅咒应验,便又将快到手的族长之位给让了出去,还不让主脉其余族虫接手。
然而过了许久,他都未见死去族长的血亲,在成为族长后应验诅咒。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族长为了不让他接手族长之位故意那么说时,那一支的继任族长偏就在迁跃后突然死亡,导致直接换了另一分支接手族长之位。
继任族长的死亡,让他对诅咒之说多了一份信任。
而另一分支接手没多久,就恰巧遇到执心夺回族长之位,要让孙子上位。
他担心年幼的孙子,会因他应验诅咒而早夭,再加上对族长之位的垂涎,想着自己本就活的够久了,诅咒若是应验,孙子继任正好。
若未应验,那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