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遗书(1/1)
看着时小敏悲戚不止的模样,李寻安突然想到了吴凤英的心理学,安慰人最好的办法是情绪转移,便说:“小敏,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们商量吗?”
麻长河一听,心里却在暗暗责怪李寻安,人家正哭得伤心,你着什么急呀!他的眼帘朝李寻安一掀,面朝时小敏说:“小敏,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哭了。秦青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我们反过来想,你能嫁到这么爱你的一个男人,他那是真爱,你应该高兴才对嘛!”
时小敏抽泣了一会,用餐巾纸擦拭着眼睛和脸颊,边说:“王荟带人来家里取走了秦青的东西,她说电脑、公文包笔记本什么的都是公司资产,他们要拿走就拿走吧!我不跟这般无情无义的人较劲。但是,秦青留下来的遗书,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给我?”
李寻安一怔:“遗书?”
麻长河则问:“秦青出事的经过我不太了解,他是在公司出的事?还是在家里开的?”
时小敏说:“他那天一早去公司上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一点也没有看出他会想不开。我后来一直在回想,这几天吧!他跟平常一模一样,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关照……”
她的话说得很长,甚至有些絮絮叨叨,只是一直没有说到重点。李寻安和麻长河倒也耐心,并没有打岔,默默地听着她说。直到郝筱妹敲门进来说:“小敏,亲眷来得差不多了,司仪问我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都听得懂,郝筱妹是在叫时小敏出去开第二场追悼会。时小敏马上说:“我知道了,马上来。妈,你先出去帮我跟他们打个招呼,我马上就好。”
郝筱妹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时小敏立即快速地说:“我要向法院起诉,讨回秦青写给我的遗书。”
李寻安说:“公司这么做没有理由哇……”
麻长河插话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李寻安尽管没有听时小敏明确说,秦青是在公司寻了短见,但已然听出,秦青是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出的事,假如当真有遗书,落在公司领导的手里确有可能,便问道:“小敏,你确定有遗书?”
时小敏点点头:“我确定。”
麻长河问:“空口无凭啊!你是怎么知道遗书的?”
时小敏说:“是他的助理成彧亲口跟我说的。他出事后,成彧来接我去公司……当时他已经被拉到医院去做司法鉴定了,就是公安局验尸……”李寻安和麻长河点点头,她接着说,“成彧没有带我去看现场,也没有带我去医院看他,直接把我接去了公司。在路上,成彧跟我说,嫂子,您要坚强,秦总给公司领导留了一封遗书,托我们把您和孩子照顾好。这不是很明确了吗?”她咽了一口口水,“不管是谁,要走这条不归路,总会留下遗书的,人之常情啊!所以成彧跟我这么一说,我就急着想看看,他到底给我留了什么话。可是,那天,董事会领导接见我,只字不提遗书的事,反倒是一直在问我,嗯……套我话,问我秦青在家跟我说过什么?问我手边还有没有他的东西,有没有让我保管什么东西。后来,我被问急了,就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坚定地看看李寻安和麻长河,“确实是这样的,他单位的事很少回来说的。我知道他有抑郁症,我也从来不问这问那,就怕他烦心。” 她顿了顿,“我被他们逼急了,就直接问成彧讨遗书,谁想得到,成彧看上这么老实可靠的一个人,做人会这么坏!他一口就赖了个干干净净!说、说,嫂子,我不知道什么遗书啊!您是听错了吧?你们看看,现在的人有多么的势力,亏秦青在世的时候,对他这么信任,待他这么好。”
李寻安越听越心惊,沉思着没有说话,麻长河说:“这事有蹊跷啊!问题大了。”
时小敏着急地站了起来,说:“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我是去法院告他们?还是想其他办法,我一定要把遗书要回来。”
李寻安想了想,站起来问麻长河:“长河,你说怎么办?”
麻长河跟着起身指指李寻安,微微摇头说:“寻安,你变坏了。非要我说,你明明有主张了。”
时小敏一把拉住李寻安的手臂说:“你快说呀!外面马上要开始了,我急着要出去的。你别磨蹭呀,快说,快点说。”
李寻安拍拍时小敏的上臂说:“小敏,我们不要冲动做决定。起诉法院,我们得有证据!就算击鼓喊冤都得有人证物证,是不是?不如报警!让警方介入,说不定还能替秦青拨开一些他突然想不开的真相呐!”
时小敏忙问:“真相?你也怀疑他是被人谋害的吗?我也一直这么想的呀!可是公安的鉴定结果很清楚!结论是他卧轨自杀……”她说到这儿,又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麻长河也拍拍时小敏的肩膀说:“好啦好啦!不要难过啦!我再补充一个意见,没有证据,就凭我们的猜想,报案也没有用的,要立案也许他们早就立案了。小敏,你听我的,寻安说得对,不要冲动做决定,假如真要有遗书,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交还给你的。遗书啊!我的天,小敏,受法律保护的!谁敢扣着不给你?哪个领导敢这么拍板?新事业养了一群白痴啊!借给他们一百个胆都不敢,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李寻安说:“我的想法跟你不同。现在的人,只要涉及到利害关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时小敏跺了跺脚说:“你们就不要再扯闲篇了,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麻长河说:“暂时什么也别做。你和你儿子势单力薄,轻易不要惹祸,聪明人都会选择避祸。”
李寻安说:“万一呢?各种猜想成真,秦青,小敏,他们冤不冤?”
麻长河说:“寻安,你别给小敏添乱。我们得为孩子着想,替小敏的儿子铺一条有未来的光明大道,做父母的受点委屈又怎样?总比活在小人的阴影下,过担心受怕的日子要好吧?”
李寻安说:“长河,我不认同你的观点,父亲是孩子的榜样,秦青,啊?走得不明不白,他们委曲求全,可能对孩子的心理会造成看不见的伤害。”
时小敏着急道:“现在哪有心思讨论孩子,你们就不会快点给我一个说法嘛!”她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麻长河说:“选择总是很难的。小敏,我的意见是,你斗不过他们的,不如暂时忍下这口气,韬光养晦,择机再做正确的决定。小敏,以我经验,只要秦青留有遗书,他们绝对会还给你,看现在的局势,他们如此着急盖棺定论,一定是有内幕的。可能他们也在等一个时机吧!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其实说穿了,你给人家机会,也等于是给自己机会。”
李寻安用不屑的眼神看了麻长河一眼,隐晦地说:“你是怕引发地震,殃及池鱼吧!”
麻长河一脸的坦然,搂了一把李寻安的肩膀说:“你对我太不了解啦!寻安,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阅历嘛!你可能是看到得太少。再愤世嫉俗,我们也都要明白,有许多事情是没有真相的,也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
时小敏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同时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为了儿子,我就等等看吧。”
麻长河在跟着时小敏走出大门的瞬间,突然悄声对李寻安说:“你有心想知道事实真相,去替秦青出头,帮时他们要说法,”他指指天花板,“你就往上爬!爬得越高,看得越清,就怕到时你也会妥协,在事实面前低头。”
李寻安看了麻长河一眼,没有再说话。
麻长河却又跟了一句:“你跟我嘴硬没用!等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忽然,他没头没脑地跟了一句,“不要去责怪成彧,人总有私心的。嗯……秦青这么一走啊,要数他的日子再难过了。现在靠山倒了,他还能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