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第一次交手（1/1）

时间回到剧院爆炸后的第二天。

应付完意外热情的医生护士，诸伏景光迎着降谷零不认同的视线苦笑一声。没有多余的解释，他说：“松田那边怎么样？”

要说世界上最了解诸伏景光的人是谁，那当幼驯染降谷零莫属了。他没有意外诸伏景光的问题，甚至在他问出口之前就已经猜测到，抱起手臂。

“那家伙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事了。比起这个，hiro，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诸伏景光没有接话。这样的态度无疑说明了他的态度，降谷零也明白，正是如此，他才表现出了极大的不理解。“……这件事和你有关？”

出乎意料的，降谷零看到他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能说？降谷零正准备这么问出口，又见到诸伏景光用那种“此处不必多言”的眼神盯着他。

“这是一个陷阱。”

诸伏景光只是用这么意味不明的话收尾，接着扭过头。萩原研二正巧也带着脸上余怒未消的松田阵平走出医生办公室，他对两人点头示意，又和降谷零说：“先回去吧，我还没有确定猜测。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我会找你帮忙的。”

想到幼驯染那算是言出必行的性格，降谷零暂时把要不管不顾问出口的心思压下去，点点头。

“哟小景光，小降谷，你们两个背着我和小阵平说的什么悄悄话呢！”

萩原研二架着相当不满意的松田阵平乐呵呵的和他们打招呼，像是没注意到两个人先前些许诡异的氛围。松田阵平急着挣脱他想做什么，又被萩原研二用点力按下去。

“小阵平不要那么激动~不管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想试试真人快打，等病人醒了再做吧！”

他的话很有用，松田阵平竟然真的安分了下来。只是那臭臭的脸色怎么看都在大写的说明自己情绪上的不愉快。诸伏景光笑了一声，对降谷零点头示意。

降谷零收起自己正在搜索什么的手机，跟在几人身后离开医院。

医院外是早早叫好车等他们出来的伊达航。警校还没到放假时间，除了诸伏景光之外的他们都穿着警校的制服，伊达航也不例外。他见到几人陆续从医院出来，没见到那个黑头发的警校生，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走吧。鬼冢教官好像很生气，诸伏你得好好解释了。哦对了，”

伊达航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芦川教官也叫你在回来之后和他说一下情况，毕竟和他的学生有关…田昭又还没醒。”

诸伏景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班长你了。”

只是带句话的事。伊达航摆摆手，示意太阳大，让他们先进车再闲聊。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拉着松田阵平钻了进去，降谷零有心等了一下，听完他们之间的话才委身坐进去后座。

等人全部坐好，车缓缓发动。有萩原研二这个交际达人在车内氛围也不算是僵硬，一路上倒是挺正常。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祝你好运~小景光。”

下车前，萩原研二语气诚恳的祝福。

就连松田阵平都露出了怜悯的表情。降谷零更是直接的给他划了个十字。

伊达航的话没有说错，诸伏景光回到学校之后先找到鬼冢八藏报告，不出所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把写有剧院事件的报纸扔到了他的面前，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那些仿佛抓到大新闻的记着就把这件事编写的到处都是。阴谋论、称述事实论、祸水东引论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当得知主要针对对象是两个不知名的警察的时候，负面议论更加疯狂，严重影响到了官方声誉。这两个传闻中的警察也还真是个会搞“大事”的传奇人物。

诸伏景光面对教官的盛怒不敢多说，只是默默挨骂，毕竟和鬼冢教官说明完情况，他还要去应付另一个更难缠的教官。完全看不出一点此事罪魁祸首之一的气势来。

鬼冢八藏看他这幅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也许是越愤怒越理智，他总算想起了这件事自己的学生不算是“主谋”，摆摆手：“你走吧！去芦川那边！”让更有话语权的人来教训刺头。

诸伏景光把报纸捡起来，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在看到两位主演不幸葬身火海的字句上顿了一下，应了声离开。

芦川教官那边和鬼冢八藏倒是不一样，并没有开场就愤怒的指着警校生开训。诸伏景光敲门得到回应，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和清场的办公室，芦川亨坐在首位，很是和蔼的和他打了招呼。

面对如此如沐春风的态度，诸伏景光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轻松。他选了个首位对面的位置坐下，摆出做了错事来老实挨训的学生的模样，垂下眼。

在剧院时尽管黑发警校生什么都没说，但他在出发前那一句“得到官方首肯”的言论就非常值得深思推敲了。

在之后察觉到来自两位主演的杀意和后续致命的炸弹危机后，诸伏景光更是隐隐约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伊达航所提醒的“芦川教官也叫你在回来之后和他说一下情况”加深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疑虑。

面上乖巧的蓝眼警校生在心中对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教官的戒备心拉到最满值。芦川教官并没有问什么让他感到不对劲的问题，而是先询问了他身上的伤势。

爆炸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反应很快的同伴几乎保护他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炸弹只是接连爆炸而非同时，所以诸伏景光受到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刚跑出门那会儿的冲击，本身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稍微问一下医院的人就知道。诸伏景光也就如实回答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幸运。报警也是诸伏君做的吧，真的非常果断和有明智之举呢。”芦川教官先是感叹一般夸赞，接着话音一转，“既然如此，那问问我最关心的好了，诸伏君在陪同田昭同学一起行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要误会，我怕田昭君太在意那件爆炸案的影响，而不小心受到误导，走入不法分子的圈套里罢了。

而且据我方调查幸存者得知，桑山剧院里原本被主谋埋了八个定时炸弹。可后面看来并不是这样，是你们做了什么吗？”

诸伏景光心想：终于来了。这才是这次谈话的重头戏。

早有准备的他并没有因为这几乎是指向性明显的话感到慌张，而是适当的露出一点惊讶和不解来：“奇怪的地方吗...?好像没有，发生这种事，我和他都没想到，当时也只顾着先离开那里回来报告了。没注意到为什么炸弹延时爆炸不说还成功让我们跑了出去。”

对于这一点，也是诸伏景光自己都推测不到的一点：什么原因导致了炸弹的延时爆炸，还切断了炸弹之间的联系？是谁做的，田昭绫自己知道吗？

这些事都要等黑发警校生醒来才能知道一二了。芦川教官而后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围绕着田昭绫这个人展开，字字句句都像是个真正的老师一样关怀自己的学生，其中的情真意切让诸伏景光有那么一分钟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可假条是他首肯的，那证明在田昭绫找到他并且出发前，芦川教官是第三个清楚他们要去哪里的人。诸伏景光也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和其他的人泄露信息，更别提只是和他幼驯染提了一嘴借走自己的田昭绫了。

到最后终于没什么可以挖掘的，芦川教官摆出了解的表情，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诸伏景光。

教官没有提到这件事是谁交代的，鉴于田昭绫自己也只是模糊的没说太多信息给诸伏景光，蓝眼警校生也只能暂时按下胡乱思考的想法，决定等田昭绫醒来再找机会好好的问他情况。

只是没想到田昭绫醒来之后他仍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清楚。咖啡馆中，他和黑发警校生短暂的视线接触，只是摇摇头，诸伏景光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自己也是如此，所以对这种态度，他倒也理解。

只是这不妨碍他在看到田昭绫有异常的时候选择叫司机跟上对方，诸伏景光想。

反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了，多关心一点也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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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昭绫知道的寿司店只有一家，并且离警视厅警察学校挺近的。

车程不过十几分钟，他到寿司店门口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一进去就有侍应生迎上来接待他。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有预约吗？”

既然叫自己来，那应该算是有吧。田昭绫点了点头，在侍应生准备问他具体桌位让他陷入尴尬之前，有道声音插了进来，给他解了围。

“我和他一起的，”三杉东恩坐在靠窗的位置道，“请让他过来吧。”

如果可以，田昭绫倒想不是这个人给他解围。

侍应生顿时放走了黑发警校生，让开位置方便他过去。田昭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和面容清秀的警校生对视，不，现在应该说是卧底了。卧底眼里带着笑，可笑意没有温度，假的要死。

“果然是你。”田昭绫说。

三杉东恩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墨色的瞳孔清凌凌，无论是用什么情绪看人，都显得分外漂亮。

他听到田昭绫的话，双手交叉撑在下颔，弯起嘴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田昭君，你真是太有趣了，如果你能再识趣一点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确信我的伪装没有出现漏洞，你是怎么发现的？”

田昭绫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提前看到了关于未来的走向知道的，那太玄幻了。

没有回答，三杉东恩也不生气。他敲敲桌子，立刻就有侍应生上前开始在桌子上布菜，说是寿司店，但桌面上的各式菜品已经远远超过了这样的范畴，堪称是华丽。

最后一碗味增汤放下后，侍应生将帘子放下，阻绝了可能会有的探究视线。

“是那位叫降谷零的同学吗？”

三杉东恩声音柔柔的丢出一颗地雷，耐心地等待猎物主动踩上去。

“……”田昭绫摸了下眼罩，“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那就是诸伏景光同学。”

“不是。”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还是可靠的伊达航班长？”

田昭绫：“……”

事到如今他终于反应过来，三杉东恩根本不在乎泄露情报给他的人是谁，只是一定要他在这几个人里选择出其中一个来。

猎物踩上了地雷，气氛一触即发。

沉默半晌，三杉东恩噗嗤笑出声。似乎看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开口：“我竟然能在你脸上看到因为别人而起的愤怒，太难得了。啊，平时装的一副谁都不在乎的模样，结果内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同伴了啊。”

被触发的地雷爆炸。田昭绫听到自己很平静的回答了疯子的话：“你也不怕暴露。”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我就没什么用了。”三杉东恩耸耸肩，“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狙击手的红点瞄准了我和你，嗯…毕竟组织不养没用的废物。我也只是一颗暴露的废棋罢了。”

田昭绫没有露出恐惧，也没有其他情绪。相比起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将死之人的悲切，他只是脸上露出了点奇怪。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三杉东恩的话把他的推论给打翻了，如果是为了自己身上珍贵的特殊体质而来，那为什么要执着杀了他。尸体的细胞活性可没有活人的好研究。“剧院那件事…也是你们的人做的吗？从头到尾都是？”

三杉东恩秉承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的理念，回答了，“是呀，杀你的也是，阻止炸弹延迟爆炸的也是。

田昭君，本来我们也不想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就好了，平安无事的做完思想工作拉拢过来，不成功就杀了，无非两种结果。可是你知道吗，组织里竟然有人在因为你内斗。”

三杉东恩笑了。此刻他身上所有的温和假面尽数碎裂，被包裹着的、阴毒的气息自眼睛发芽，随后遍布全身。

“这太奇怪了，无论你有什么用处，能造成混乱的人都不能留着。所以上面的人的意思是，死了的尸体也许比活着的混乱体好用。”

组织内斗，怪不得要杀是他们要活也是他们。

田昭绫仍然没什么触动，还有整理收集好得到的讯息，尽管还不知道内斗的另一个原因。他对于生亦或者死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畏惧感，倒不如说从他恢复记忆开始他就不怎么怕死了，只是不希望牵连其他人才无时无刻绷紧着神经，能活则尽力，不能也无需连累好友。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算如他所愿。

“和他们没有关系。”

三杉东恩笑道，“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会判断，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田昭绫也笑了，平常不苟言笑的人，一旦带着恶意笑起来，那给人的感官往往比极恶之人笑起来更加阴沉。

“来之前我设置了定时短信，如果六点五十分我没有解除定时，那它就会发送一条短信给鬼冢教官。”危机感在叫嚣，但田昭绫没有去管那源头，“黑衣组织？”

“……”

三杉东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短信为什么没有发给他认识的芦川教官，而发给了另一位，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教官是一枚重要棋子，现在还不到发挥它作用的时候，而重新培养一颗棋子要花费的时间也太久。三杉东恩没有想到他会调查到这个地步，面部扭曲了一瞬间，暗骂一声不中用的废物，抬手示意，刚刚笼罩着田昭绫的危机感消失了。

有内鬼吗？

虽然棋子很重要，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消息来源。可如果逼太过，来自跨国犯罪组织的报复也是非常狠绝的。

田昭绫不是笨蛋，他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刚刚对峙产生的刺激感尚未从神经里褪去，他的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里。

就是在这种状态里，他听到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位叫做田昭绫的人来这里，大概这么——高——”

“他家里出了点事让我们来找他。”这是松田阵平的声音。

田昭绫瞳孔一缩。

这样明显的反应，优秀的猎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三杉东恩当即露出笑容，“有人找你呢，看来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在你的隐瞒下决定自己来寻找答案了。也不知道是说愚蠢好呢，还是聪明？”

“田昭君，我们很欣赏你的能力，不如来谈个合作吧。”

—

十分钟前，寿司店，门口。

萩原研二率先下车，打开车门让自己的幼驯染出来，结果抬头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也接连出现在店门口。

松田阵平看他表情不对，回头一看，顿时：“……”

看来除了降谷零，他们这算是二次偷偷聚会了。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会发觉，这实在是让人感叹，谁能想到未来卧底到最后、代号为波本的降谷零，在过去竟然是面对朋友出现异常时五个人里最老实的一个。

不过这也是后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