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破冰礼物（1/1）

伊甸园里的毒蛇会引诱夏娃亚当吃下禁忌的果实，将其拽入无边无际的苦楚中。

黑发年轻人一边祈求一边逼近的样子倒很像故事里那条盘踞在“欲望”头上的毒蛇。

降谷零当然没有动手，倒不如说动手了才是下下策。他只是在短暂的毛骨悚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运用课上教授的逮捕术强行把人摁在床铺上。生病中的人反应激烈到难以理解的程度，优等生不得不加大力度，一边打量田昭绫的模样，暗自心惊。

无他，这模样和他记忆中的一些情况非常相似，隐隐约约能够对上。

有些知识离日常生活很远，但又和人们距离很近。

优等生作为全课程A、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自然还是能猜测出一二这副模样的原因。其中一种就是他最不想确认的一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他粗暴的撸起对方手臂上的衣袖，在上面找到了“证据”。

针孔，在出发前留下的伤痕怎么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愈合，红艳艳的很显眼。

什么都不用猜了，已经摆在眼前的东西要怎么否认？

“......”降谷零复杂地一边加重力道，一边质问，“这些是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可是未来保护人民的警察！”

田昭绫痉挛般的试图抽回手，被降谷零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像一只按在案板上剥了壳的虾听他厉声质问。

真要这样，那现在就是剔虾线环节了。

汗水打湿的被褥滚落到地上，现在没人去管它。

每位警校生在入学前的第一课就是要明确一个道理：法不容情。

要做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心智坚定的法律维护者，要守卫普通民众乃至国家的和平与安宁。所以尽管是自己的同期，降谷零也没打算留情去隐瞒。

…只是这事带来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让优等生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在他看来，不管对田昭绫的意见有多少，他都不希望对方会变成违背誓言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戒断反应来的又狠又凶，受害者只能满头大汗的露出笑容，阴恻恻的，很快笑容扭曲成厌恶，不知道是在恶心什么，降谷零头一次在这向来冷漠的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黑头发的年轻人没有回答金毛的话，俨然一副被痛苦摄取全部心神的恍惚模样、除了那药液没有东西能拯救他。

看起来很难受，但他活该。

手底下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大的了，降谷零只能咬牙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去摁着他，试图等人完全清醒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年轻人张口咬住他的手臂，很疼，优等生抽空看了一眼，已然溢出点血丝来。

真疼啊，跟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似的，他这么恨他吗？

戒断反应持续了多久，田昭绫就咬了多久，中途一直保持着眼神空茫，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凶狠的牙印在巧克力色的皮肤上也十分显眼，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降谷零也有点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了，只是隐约确认按着的那具躯体安静下来，如同尸体一样不再动弹，才试探性的撤回一只按压的手，拍了拍麻木的脸庞。

“...田昭绫。”

他放轻声音喊，没有回应。

“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次有了点变化。

暗淡的褐色眼睛转向了他。倒映出降谷零的身影，优等生才发现自己似乎很难过。

在没有情绪的眼珠里，金发警校生年轻的脸庞有愤怒，也有显而易见的悲切，以及对同期的行径表现出的不解。

为什么非得是我遇到这种事啊？

降谷零心里有声音在抱怨。刚刚激动之下思维走了误区，现如今稍微冷却，深思后，聪明的他仅凭微末的了解就猜到了事情有误会，可能并不是自愿，但是法不容情。没人比他们这些维护法律的人更明白这个道理。

优等生的疑问仍旧没有得到回答，但就像是能听懂的那样，褐色的眼眸携带着浓浓的疲倦闭上。

降谷零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心感受到了平稳的心跳。

绵长的呼吸声。

啊。

他睡着了呢。

—

诸伏景光再见到降谷零的时候，他已经在和松田阵平商量在哪里才能更加合理的找到目标的踪迹，甚至不惜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

五人在出发前决定分头行动。按照诸伏景光的记忆里解锁出的内容，他们一共找到五位手肩臂上有纹身的嫌疑人。这些人的身份、性格、职业都各不相同，为了节省时间速战速决，他们打算分成三个小队。——如果田昭绫来了的话确实是这样。

事实是他们没有找到田昭绫，而降谷零也在出发前十分钟被一通电话叫走。所以现在的分队是：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为A组，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为B组。

A组那边调查的是一名经常往来车行的飙车族男子，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和老板交涉上，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B组这边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想要调查的是一名图书馆管理员，今天正巧身体出了点问题和同事换班到下午，于是他们两人只能先守株待兔。

诸伏景光没有打算随便虚度光阴，他走到最近的书架前一目十行，缓慢又仔细的掠过摆放整齐的童话故事书。

“随便看点什么吧…唔，这边是儿童图书板块呢，松田你有喜欢的童话故事吗？”

周边没什么人，来这里的小孩子也比较懂事，都在安静的看书，也没有借着彼此之间距离很近窃窃私语。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他们两个大人不是很乖巧了。

他伸手拿下一本还算是被划分为成人童话的《小王子》翻了几页。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时间，收回。听到蓝眼同期的话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接着双手抱臂，“没有，这个年纪还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也只有笨蛋了。”

诸伏景光微妙的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嫌弃，“笨蛋…？”

“啊，”松田阵平瞥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书，“刚好。笨蛋就喜欢这本书。”

再傻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笨蛋是有指向性的了。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封面很精美的故事书。除却华贵的烫金字体，封面十分富有童趣的画着Q版小人。Q版小人守望着一朵被玻璃瓶罩起来的玫瑰，背后是蔚蓝的星空。

心思细腻的诸伏景光心想这应该不是萩原研二会喜欢的风格，那么说的只能是另外一个了。

得出结果，诸伏景光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他会喜欢这样类型的…”

松田阵平摊手，“以前就因为我说这个都是假的和我骂起来过。”

想不出来表情冷漠的人和人对骂起来是什么样子，诸伏景光思维发散，因为想象出的虚构画面“噗嗤”一笑。

——降谷零也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们身边。

优等生的外貌条件还是很优秀的，一进图书馆就吸引了较多人的目光。对他十分熟悉的同期们当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而作为幼驯染，诸伏景光除却他的出现，还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其他东西。

于是降谷零刚走近两人就听到了幼驯染的话，“不高兴吗？”

松田阵平闻言打量混血优等生的脸。

真奇怪，降谷零的脸上表情明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笑容弧度都没有变化，眼里也带着找到他们的高兴。怎么看都和不高兴搭不上边吧？

想想自己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感觉笑着的萩原研二和冷着脸的田昭绫身上感觉出相反的情绪，松田阵平有些释怀。怎么说来着，这就是幼驯染之间的感应吗？

降谷零含糊不清的“嗯”了一下，没有说原因，诸伏景光见他少有的表现出“不想说”的样子，贴心的没再多问。

他说明了一下两人呆在这里等候的情况和要找的人换班的意外，降谷零点点头。“那本书是？”

诸伏景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点是自己手上的《小王子》。

莫名其妙的，他皱了下眉，感觉到自己竟然有点不太想解释这本书。没弄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就听到了松田阵平说话了。

“那是礼物。”卷毛警校生说，“给这个年纪还看故事书的笨蛋的。”

诸伏景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降谷零并没有多问，倒不如说他根本不感兴趣，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连问是要送给谁的也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时间，指针来到了下午三点二十五分，这个时间也应该到了下午换班时间了。

其他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诸伏景光把书递给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冲他挑眉——接着和降谷零一起去了前台。

站在原地的卷毛警校生低头看书思考了有一会儿，才耸耸肩追上去。

他倒是说的和想的一样。

嗯……如果是用这个当作破冰礼物，那倒是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