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顾家（1/1）

“娘，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嚷嚷什么。”

林红云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剪着板栗，头也懒得抬。

四岁的顾晨武，蹲在老顾家的那两只大鹅旁边，说着悄悄话。

他见自己爹从地里回来了，欢腾地抱住顾河大腿，“爹，你回来了。”

顾海一把将儿子抱起：“喊人。”

“大伯、大伯娘、二伯。”

顾晏捏了下侄子的小脸，瞧一眼老娘，见她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娘，我们去屋里聊，大哥，小弟，你们把媳妇也叫进来。”

林红云放下剪刀，“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是在我这耍滑头，你下次祭祖也别回来了。”

顾晏微一颔首，过去想要扶一下老娘，被她嫌弃地推开。

......

正房里，顾晏喝下一口水，一直没说话。

林红云心往下沉了沉，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想回家不会编个好理由？

现在进来了又一言不发！

到底想做什么？还是惹出了什么事端？

“娘，您莫要着急，等小妹跟妹夫来了，我再一起细说。”顾晏见老娘脸黑，赶忙安抚道。

不到半炷香，顾清跟周丰收急吼吼地跑了进来。

“二哥，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叫来？”顾清拉着周丰收，往旁边一坐，大大咧咧道。

顾晏目光扫向这个小妹和小妹夫，两个人差不多高，大概1米72左右，他觉得原主的身高拖了老顾家后腿。

他没给两人喘口气的时间，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以及刚才里正跟他说的事情。

众人都懵了，这刚秋收，就要打仗了？要是打仗，他们该往哪里跑？

顾河好歹在烈国待了两年，最快反应过来，“烈国的国力和我们越国相当，就算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

众人点点头表示认同，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想背井离乡。

“我们赌不起！如若越国输了呢？到时候再跑？考虑过征兵问题吗？如若被抓壮丁，你们让家里人怎么办？”

顾晏冷肃的敲了敲桌面，看了看老大、老三和妹夫。

他们显然还没想到这一层，被顾晏一提醒，顿时慌了起来。

顾清、任氏和陈氏更是面色如纸，紧紧地拽着自己男人。

顾晏再放一个炸弹，“咱们行省今年收成不错，但是越国这几年天灾不断，楚安行省，淮顺行省今年都有旱灾，我们这边的税收粮早被调过去救灾，战事一起，朝廷粮草如若跟不上，强征粮不是没有可能。”

林红云听完后傻眼了，发颤的手扯着老二的衣袖，愣愣地问：“如果征兵、征粮，我们用银钱代替，行不行？”

得，他娘跟李元宝一个想法，顾晏只能耐心解释。

“我们这里是边境，如果战事起，战况不妙，我们这里的男丁，极有可能就会被强制征兵。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我有功名在身，一样要上战场当炮灰。

征粮也好，征兵也罢，只要前面加个“强”字，我们有钱也没用。”

“我们跑去山里躲一段时间行不行？”

林红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整个人已经六神无主，完全失去方寸。

“娘，您听我说，陈国兵力强，烈国跟越国向来合纵连横，来掣肘陈国。

如果这次烈国和越国首先开战，那么很有可能战败国会被另外两国分食。

我们就算是躲进山里避祸，也不能是黄芽山脉。

这是烈国和越国的交通枢纽，必经之地，躲在这里很容易被发现。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

林红云听了老半天，啥也没听懂，就听儿子在那边碎碎念，也不知道念个啥。

她一拍大腿，哭嚎道：“这老天不给活路啊，半只腿都进棺材了，这会来战事，不是要人命嘛！还有，还有你们爹也在这，我怎么能丢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呜呜。”

几个女眷跟着一起抹起眼泪，屋外瞎玩的三个孩子听到屋里的哭声，也跑了进来。

这一下，又是哭，又是喊的，乱成一团。

顾晏脑子都要炸了，天知道这些人的嗓门怎么会这么大，他都有点耳鸣了。

“娘，你等会儿再哭，现在先别耽误时间，很忙的，爹那边您跟他好好聊聊，让他把魂儿附在牌位上，咱们带上牌位走也一样的。”

顾晏说话的时候，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把屋内的其他人给吓到了。

他们奇怪地看向林红云，总感觉这屋子里头阴风阵阵的，让人不寒而栗。

林红云瞬间哑声，抹了抹脸，觉得老二想的很周到，“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跟你们爹好好唠唠嗑，你们继续说吧，唉，白给你们取这名字了，当时为了给你们取名，费老大劲了。”

顾晏无语扶额，“娘啊，我们是人，又不是神，您给我们取个海晏河清，还指望着这名字能保天下太平？那皇帝都得来巴结我们。”

众人：“......”

见没人说话，顾海觉得自己作为大哥，应该打破僵局，“二弟心思缜密，先跑路的决定是正确的。”

众人这才回过神。

顾清看向顾晏：“二哥，是不是只有跑路一条路了？”

“对，为了咱们的安全考虑，先离开鹿城府，到时候再走一步算一步。

你们先把行李收拾好，明早出发。

行李尽量精简，若是行李太多，会拖慢大伙儿的速度。

咱们也不缺银钱，到时候安定下来再置办。

还有，如果两天内我没过来，你们就自己走。”

顾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先交代一通。

顾海惊得一拍桌子。“什么叫两天内你没过来？这种时候，你要去哪儿啊？咱们一家人肯定得在一起啊！有什么事情，跟哥说，我去办。”

顾晏心中一暖，笑着安抚，“我哪儿也不去，就是怕以防万一，先交代一声。”

顾河在一旁问：“我们走的时候，要不要通知里正他们？”

“我们只说自己搬家，里正心里门清，至于村里其他人怎么安排，我们管不着。”

顾晏的语气很平静，林红云听的却十分恼火，抬起手就给顾晏手臂狠狠来了一下。

“老二，你怎么这么冷漠！再怎么说都是乡里乡亲，平时有个什么不愉快，也只是斗斗嘴，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能一点人情味没有。”

顾晏无奈道：“娘，我都说了，李元宝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很清楚！我再有人情味又能做什么？吆喝一声，村民就会跟我一起走？村里几乎都是李家的人，李元宝已经知道这事，我们还掺合什么？”

妹夫周丰收接话道：“娘，二哥说的对，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们可以配合里正，但是让我们出面组织人，确实不合适。

再说，现在还没打起来，万一以后这仗没打起来，我们就成了散布谣言的人，那还不被人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