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认我这个大哥(1/1)
五月将至,温暖和煦,沧翎国终于迎来了春天。
人群熙攘热闹,车内却寂然无声。池阙没想到岑旌尘竟然真的说话算话,用过午膳后便带她出府。
便是她困在燕王府上近一个月,只要自己能回到靖侯府,自己就能问个清楚。
她透过车帘的缝隙张望,只盼着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再攥下去,衣服都要被你攥破了。”
温厚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池阙猛的看向身边正襟危坐的岑旌尘。
池阙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衣裙不知道何时被自己抓在手中,起了道道褶皱。
岑旌尘眼眸一沉:“就快到了。”
池阙诧异道:“王爷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那点心思全写脸上了。”
岑旌尘风轻云淡的扫了她一眼,心道:自己又不瞎。
自打上了车,她的眼睛就没从窗子上离开过。
无非就是惦念荣夜风那个病秧子。
“那王爷可真是厉害,随便看一眼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撇撇嘴,直勾勾的看着他:难怪大哥总能猜到他们的小心思。
一番端详下来,她发现他长得竟然甚是英俊:虽是习武之人,但他的皮肤甚是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嘴唇虽薄,但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甚是相配。
还真是俊朗。
仔细看着,他左眉尾竟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岑旌尘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随口搪塞道:“你可真吵。”
池阙白了他一眼:“我没说话!”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将人扯到怀里,吓得池阙伸手就去推他。
岑旌尘垂眸:“王妃既然这么喜欢看我,不如离近些一次看个够。”
“谁要看你啊!”池阙有些恼火,她真的很想给他点教训。
怒火顺着黑宝石般的瞳仁溢出,飘到岑旌尘的面前,他轻笑一声:“有长进,知道不能跟我动手了。”
“王爷,王妃,靖侯府到了。”待到马车停稳,何饮推开车门。像是门上有火似的,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属下无意冒犯。”
池阙的脸瞬间涨红,正要开口解释,岑旌尘先她一步下了马车。
她正要从车上下来,就见岑旌尘将手伸到自己面前。想到他刚刚的举动,池阙将头一撇,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岑旌尘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看了眼身旁眼神乱飘的何饮,假装无事的随着池阙进了靖侯府。
蓝色的粗布衣衫池阙再熟悉不过,原本挺立的身形也被如流的岁月冲的微微佝偻。
府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惊讶之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叔?!”
张叔见是她,更是快步上前,道:“二小姐!”
“张叔!真的是您!”池阙见他要行礼,忙伸手拦下,难掩心中喜悦,“您怎么回来了?大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好些?二哥和阿姐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二小姐您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有点记不住了。”张叔瞧见她身后衣着不凡的二人,作揖问道,“二位公子是?”
“在下何饮,这位是燕王殿下。”何饮作揖道,“殿下此次前来,是陪王妃回府探望靖侯。”
张叔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本着“来者皆是客”的原则,他将二人请到侯府的正厅中稍作休息。
岑旌尘打量着靖侯府中的事物:来的路上脚下的石砖有几块略微松动,府上的仆从也是屈指可数,少的可怜。
靖侯府怎会如此落魄不堪?
池阙挂念荣夜风的病情,一进府便径直奔向荣夜风的住处。
屋外端着药的小桃见她出现,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二小姐!”
“小桃你怎么不进去?”池阙见她面露难色,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桃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侯爷他…他这几日不知怎么了…不许我们送药进去…”
池阙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安慰道:“你去忙吧。”
大哥怎么还耍起性子来了?
见她长舒了一口气,池阙大概知道张叔是被谁接回来的了:自己的二哥荣夜锦。
看来这几日府上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荣夜风长发披散,脸色苍白胜雪。他着了中衣坐靠在床榻上,用惨白细长的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虚弱的嗓音夹着不耐烦:“我不是说了,谁都别来打扰我!”语罢还咳嗽了几声。
胸口疼痛加重,牵的他脸上血色全无,他用手死死的压着希望有所缓和。
“大哥?!”
汤药随着池阙慌乱的步子晃出碗中,洒在托盘上些许。
她将药放到一旁,焦急道:“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大夫不是说已经有所好转了吗?”
“阙儿?”
“你怎么回…咳咳…”
对于她的出现,荣夜风错愕万分。只是话还没说完,嗓间又是一阵刺痛。
池阙忙上前轻拍他的背部,待到咳嗽声止住,她将药碗端到他面前:“大哥,先把药喝了。”
荣夜风动作干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眼前替自己掖着衾被的人甚是沉默,他低声道:“阙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池阙一言不发的将衾被细细掖好,坐在榻边,眼神落在他身后的枕头上:“大哥,先不说这个了。”
“阙儿……”
“府里出了什么事?”她抬眼凝视着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疑惑道,“二哥呢?阿姐呢?怎么不见他们人?”
荣夜风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他们有事出去了,要过几日才回来。”
那日荣夜锦一身风尘匆忙回府,刚在屋中用过早膳的他还在想:这才走了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荣夜锦额头满是汗珠,语气焦急的问:“大哥,明月回来了吗?”
见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荣夜风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没有,她不是应该同你在一起?”
话音一落,荣夜锦“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道:“大哥……明月她…她不见了!”
“什么?”荣夜风难以置信,追问道,“怎么回事?!”
荣夜锦将事情从头至尾将给他听,他的胸口突然发闷发麻,像是压了块石头后又被无数只针刺一样。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体内咳出来似的。
嗓中涌出一丝腥甜,鲜血随着他的咳嗽声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白色的衣裳。
荣夜锦心中一惊,欲起身去扶,却被厉声呵斥:“跪着!”
便是平时再惧怕面前人,他此刻也都抛之脑后,起身将荣夜风扶到座位上道:“大哥!你当心身体!”
荣夜风甩开搀扶着自己的手,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找!找不到明月你也别想踏进侯府!别认我这个大哥!”
荣夜锦低下头由着他厉声呵斥,本就是自己疏忽才会酿次大祸。他对着荣夜风深深的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大哥,你保重身体,我定将明月找回!”说罢就消失在屋中。
荣夜锦走后没几日,张叔便回到了侯府。他本是在城郊颐养天年,架不住荣夜锦苦苦哀求,这才告别家中亲人回到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