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师（1/1）

黄泥里所有的劳动力，不分男女都投入到建设晒盐场的工作中。第一天，到十里外砍大毛竹，配合韦庄制造竹槽，第二天，百分之三的人开始挑海水制盐，余下的继续砍竹子造竹槽。以此类推，每天做完的竹槽，第二天留下相应的人手制盐，余下的接着制造竹槽。

司空德富手把手的教了李江干活，统筹安排从人手分派到垫高土坡角度等等。两三天后李江就能够独自安排工作了。杨婧作为记账员，既可以记账，又可以监督李江，让司空德富能当甩手掌柜。

没事干的司空德富身穿防爆服，腰挎一柄龙泉剑，戴着一顶快递员的头盔在里坊中溜达，毕竟防爆服配套的面具头盔戴着不舒服。他像是一只黑熊，出现在杨婧家中。

杨婧的父亲，一个高高瘦瘦的文士，四十多岁，三缕胡须尽显儒雅之气。他拄着一根拐棍，平静的来给不速之客开门，淡淡的说道：“不知里正来小民家中何事？”

语气是客气的，但是人家也没有行礼，一脸的生人勿近，生怕自己有所图。司空德富暗暗骂了一句，不知道这些读书人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还是一个流放到边鄙之地的犯人，要是高门阀第人家，只怕要翻白眼了。司空德富不能失礼，拱手作揖道：“可是杨言先生当面？司空有聚拜见。”

“听闻司空里正不是我大汉土著？”杨言捏着鼻子把不速之客让进屋子，在几案旁就坐道：“不知仙界可有生死？”

司空德富经过了几十天的同吃同住同劳动，已经可以听说大汉的语言了，就是调子古怪。作为前世常年泡论坛贴吧知乎的键盘手，他知道在三国之前，中国人的生死观还是视死如生，所以要厚葬。希望有长生不老的神仙，希望成仙。司空德富回答说：“仙界和凡间无异，成仙之人只不过没有疾病，没有冻馁，长生不老罢了。我等只是仆役之人，一样会冻馁死亡生病，不过我等仆役在仙界吃饱穿暖有病能医是没疑问的。”如果和东汉末年三国乱世相比，后世的百姓生活几乎是大汉黔首的天堂。

杨言表情是不相信的，作为儒家弟子，敬鬼神而远之是正宗的意识形态。接着聊了一些儒家经义，这个里正是完全不懂的样子。扬言虽然不相信神仙之说，但是他的学识让他敏感的意识到，这个粗鄙的下等小吏不是儒家弟子，也不像是道家的弟子，说话有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于是又问道：“你可曾经拜何人为师？”

司空德富说：“没有拜师，不过仙界书籍众多，闲暇时可阅览，我博览群书，不求甚解。”

“好一个不求甚解！”扬言鼓掌大笑道，仙界又不用当官，自然不用精研儒家经典。他说道：“听闻里正命全里坊十二岁以下儿童全部要读书，可有此事？”

司空德富心里暗喜，每个人都是有痒痒肉的，这些老夫子对于意识形态的争夺是发自内心的本能。他点头道：“是的，仙界仆役之流必须识字，任何事情可以露布宣之，上传下达甚易也！”

扬言急切的问道：“教何经义？”

司空：“我准备自编课本，每人能识千字即可，还要学习算术，无需学习经义！”

“荒唐！你这是误人子弟！”扬言果然气愤无比：“不学儒家经义，如何明天地之理，如何为人为官？”

司空德富对儒家没有意见，这是维护中国之所以成为中国的底色。但是不能说只能学这个，其他的数学格物等等都成了非正途的学问。他讽刺道：“杨先生精通儒家经义又如何？皇帝明发诏书，就是要搞党锢，先生能念经除了奸佞否？”

扬言气的脸色如同猪肝，看着倒是健康了不少。他说道：“越是如此，我等更加要坚持，有一日必然能教化万民，以至盛世！”

司空德富心里道，你要是知道再过十几年就要三国乱世，人口减少七成，后面还有五胡乱华，人如羊彘，恐怕就不会如此自信了。不过他来的目的不是惹老夫子生气的，连忙点头说道：“先生有何教我？”

扬言发了一阵火，冷静下来也知道在这个边鄙之地，能让黔首子弟读书已经是天大的德政了，不应该强求研读精通儒家经义，识字是主意目的。他说道：“我愿意到里坊中教学 ，编书一事就罢了吧。”

司空德富说：“识字之人读经义容易还是不识字之人容易？肯定是识字之人。我编个课本，先让孩子们识字，先生再交他们经义，岂不是事半功倍？”

“好一个事半功倍。”扬言再一次拍手叫好，这个粗鄙小吏经常能蹦出几个让人吃惊的词句。

司空德富趁热打铁道：“仙界有一本少儿开蒙的文章，我读给先生听一听。”

扬言正襟危坐在几案旁，拿着笔和竹简，听司空德富背千字文。千字文是司空德富大学时做家教背的，印象深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代成书，内容在这个时代不至于突兀。扬言好像一个考试的学生，工工整整的做完了听写考试。他有一点相信司空德富是从仙界来的，要不然这个粗鄙小吏，怎么可能写的出如此构思精巧，对仗工整，典故熟悉的文章。

一事不烦二主，司空德富对扬言说道：“黄泥里坊中没有教室，扬先生可否督建一处房屋，类似亭子，能遮光挡雨就行。过几日竹槽完工，我让木匠韦庄来安排人手。”

扬言抚摸着胡须，点点头道：“可以，这是好事。”

“多谢先生！”司空德富真心的大礼作揖。这个时代识字之人太缺乏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能忽悠扬言来教书，自己以后使用人才就不需要找外面的世家大族，做事情不用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