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竹甲（1/1）

陶安安挺着大肚子， 正在专注的穿着一节一节的小竹管子，直到司空德富走到面前才发现。陶安安慢吞吞的站起身曲身施礼，司空德富问道：“坐下坐下，你要多休息，多走动，不要久坐。这是什么东西？”

陶安安说道：“妾身给夫君做一领竹围。很快天气热了，贴身穿一领竹围，可以隔汗。衣裳不至于出汗贴身。”

司空德富颇为感兴趣的拿起竹围，这是一件背心模样的竹编。他脱口而出道：“竹马甲，倒是新奇。”

陶安安说道：“竹马甲，这名字倒是贴切。我在陶家见过，我想着给夫君和杨姐姐都做一件，夏天好过些。”

杨婧比陶安安年纪小，但是陶安安坚持要称呼杨婧为姐，司空德富也就随他去了。陶安安编竹马甲的细竹节不是黄绿色的，已经变成褐色的，摸着很光滑冰冷。司空德富问道：“这竹子是煮过的？”陶安安点头说：“加了一点盐，煮的时候不能盖上。竹子的毛刺拿磨刀石磨平，再拿丝线穿过。”

司空德富摸着小竹管子，突然想到一件非常急迫的事情。自从热拉铁丝工艺成功后，锁子甲的制造效率大大提高，估计一个工匠一个月能产出两到三件，但是锁子甲因为缝隙较大，提高整体防刺击的能力需要在锁子甲内套一件皮甲。可是皮甲在岭南这种天气中，大部分时间是体感非常难受的，而且皮甲需要牛皮制作，成本高昂，制作繁琐，成本超过热拉铁丝工艺的锁子甲。如果用竹子做甲胄，贴身穿着，既可以解决皮甲成本高昂原料受限制的弊端，又可以贴身穿过散热。想到这里，他兴奋的来回踱步，弄的陶安安莫名其妙，紧张的望着他。司空德富对她笑了笑说：“你刚刚帮为夫想到一件大事，若是能成，回头我给你一件头面。”

陶安安站起来万福一礼说道：“多谢夫君。妾身有一件事想求夫君答应。”

“说罢。”

“妾身想识字，能否去课堂听讲？”

司空德富上下打量了她的肚子说道：“可以，你和杨姐姐说去，就说我答应了。不过你要小心胎儿。对了，让杨姐姐先考考你 ，看看从何处教起。”

司空德富带着亲兵离开住所，直接去了木匠作坊。木匠作坊的主管李江在上一次蛮夷袭击中丧生，现在是韦庄做主管。他在作坊门口迎接亭长大人一行。司空德富在作坊中巡视一圈，整个木匠作坊只有四五人，产品就是几只椅子，还有一副寿材，明显的产能过剩，没有活计。他知道这怪不得木匠们，东汉末年不可能生产流水线模式的家具，只有定制产品，有需求的人来木匠作坊定制，而船场的木工是他们自己解决的，不需要木匠作坊提供产品。

整个黄泥亭在司空德富影响下，已经接受了桌椅板凳这些家具。他大咧咧的坐在一张交椅上，对站立一旁的韦庄说道：“前一阵子我让你和黄邦都造车轮，谁造的车轮轻，便宜，我定买谁的。你造的轮子还没有好吗？”

韦庄答道：“大人，我这里轮辐能做的又快又好，就是轮圈和轮轴圈要用水曲柳或者黄杨木，价格贵，成型亦难，而且难以买到。这轮子木匠作坊做不成。”

司空德富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心里盘算着，整个十斤炮已经上一千二百斤了，要是加上铁轮子和炮架，整体可能超过一千八百斤，在轴承没有成熟的情况下，恐怕难以依靠人力拖拽。木轮子要是堪用，起码减重一百斤。现在的情况是木匠作坊指望不上了，还是要冶金作坊造轮子。

韦庄看见司空德富脸色阴沉，知道亭长大人对木匠作坊颇为不满，两只脚不安的在晃动。司空德富睁开眼睛，对韦庄说道：“轮子继续研究，看看能不能用铁器代替硬木，做好了有赏。另外，我来问你，竹子做甲胄，可有方法？”

韦庄见司空德富没有纠缠轮子的事情，心情一松。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大人，这竹子造的甲胄，恐怕难以抵挡箭镞和砍刺。”

司空德富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要管竹甲的用处。这样，我说一个规格，竹甲胄以竹片串制，竹片两寸，按铁甲形制做成。竹片要煮过，要磨去毛刺。你先做两件，计算工时报给我。三日后交货。”

韦庄张着嘴，想说一声时间太急迫，司空德富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刚刚站起身又回头说道：“我今日所见，木匠作坊人浮于事，三日后不交出两件竹甲，每个人扣俸禄。”

韦庄顿时呆立当场。

第三天中午，韦庄拿着两件竹甲来到公所复命。司空德富让值班的义子给院子中的稻草靶子先套上麻布衣裳，再套上竹甲，竹甲外套上锁子甲。司空德富賈过和几个义子在五十步外用大汉朝廷的制式弓箭射击稻草靶子。

一轮箭镞射出，稻草靶子稀稀拉拉的插了几枝箭。众人走近前去仔细察看，一支插入稻草靶子深处的箭镞是射中没有套甲的地方，其他的箭镞只是尖头透过铁甲的圆环，浅浅的扎在竹甲片上，轻轻一抹就掉了。賈过大喜过望，用佩剑猛刺锁子甲，两层甲的防御力依旧非常好，他摩挲着竹甲道：“这竹甲单用一无是处，若是配以铁甲，则效用绝佳，比皮甲强。”司空德富说道：“最大的好处是造价便宜，材料易得。”賈过连连点头。

司空德富问韦庄说道：“木匠作坊一个人一天能造多少件竹甲？”

韦庄叫苦不迭说：“一个人五天都做不了一件，竹片好做，可是串制成型太费工，木匠穿针引线可不行。”

死脑筋！司空德富心里骂道。他冷笑一声说道：“这样子啊，要是只做竹片，一个人一天能造多少？”

韦庄愣了一下，心里算了算，回答道：“百片。”

司空德富皱着眉头，接着问道：“竹片要是不打磨，一天能造多少片？”

韦庄拱拱手说：“那就好办了，最少五百片。”

“好，你们木匠作坊现在有五人，以后每日交一千五百片给我，不足数扣俸禄。”

韦庄虽然不高兴，也不敢表露，作揖行礼而去。司空德富命义子找来武氏梅，指着竹甲对她说道：“你寻一些妇人，可以把竹片带回家中编制竹甲，一件竹甲工钱二钱。”

武氏梅喜滋滋的领命而去。司空德富心里大大的满足，小样，前世只要知道小作坊怎么做信封和火柴盒的人，都知道发这些手工活给家庭妇女是多么省成本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