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隶臣（1/1）

司空德富走进库房，里面的规模令他吃惊。大库房套着小库房，大大小小的库房有几十种。有弓箭库，有铠甲库，有绢丝库，铜钱库，武器库，牛皮库，稻谷库，盐库，杂物库，车架库，牛马棚。特别是稻谷库，有五个之多，足够万人数月吃的。为什么南海郡不肯用库存交灵帝的北宫加赋，而是要搜刮全体黔首？这和东汉郡君的权利有关系，府库的财富可以视为郡君的小金库，要是把黄灿灿的稻谷用在黔首身上，那不是造孽嘛。

不过库房的物资给司空德富的震撼远远没有库房中的隶臣罪犯来的大。大汉社会的里坊制度是一种社会组织，每个里坊都是有具体生产用途的，农村的里坊就是村落， 耕作附近的农田，在铁制农具没有普及之前，没有共同劳动是不可能有稳定收获的。城市的里坊就是手工业的聚集之地，分别进行冶金木匠等等劳作。南海郡的库房属于官府，库房是不需要黔首劳作，反而是隶臣罪犯适合库房的工作，需要搬搬抬抬的时候隶臣罪犯去干活，晚上关起来，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不用担心他们偷东西，完美的人事安排。

一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着二百多隶臣罪犯，都是刚刚从旁边牢舍中放出来的。这些人紧张的看着全副武装的黄泥亭士兵，脸色惴惴不安。

司愿在司空德富边说了几句话，司空德富点点头，喊道：“我不管你们以前犯了什么法，现在，只要跟着我，我赦免你们，可以重新过日子。愿意的马上去搬东西，套马牛大车！”

司空德富不担心这些家伙逃跑，司愿报告说他们基本上是欠税犯法的，都有黥面，一看就是罪犯隶臣，除了黄泥亭收留他们，没有人把他们当成正常人。其他的刑事犯罪分子回到黄泥城慢慢甄别，不怕他们翻天。

隶臣们没想到有人肯收留他们，纷纷叩头表示愿意追随。司空德富让他们去套车搬货，然后跟着黄泥亭的士兵出发。

一名隶臣突然冲到司空德富面前，几个亲兵纷纷拔刀护在司空德富面前。那个机灵鬼在数十步外跪下叩头道：“大人，我知道郡府的宝物在何处。”

司空德富发出三连问：“你是何人？是何宝物？你如何得知？”

机灵鬼答道：“隶臣名叫施杰，乃是郡府库房执吏，被库房别驾诬陷，罚为隶臣。隶臣知道库房中有一处地窖，存有酎金，足有百锭之多！”

酎金是大汉朝廷向各地州郡收取的一种特别税金，一般在郡府宝库之中。司空德富将信将疑，现在时间紧迫，分出人手是一种冒险。他对义子司从道：“你带着一队人跟着他去发窖，若是骗我，杀无赦。若是有酎金，重重有赏。”

来时三百多人，离开库坊时人手变成六百多，牛马车架百余只。浩浩荡荡的沿着来时路往西城墙退却，这一次乡兵们在前开路，隶臣牛马车架夹在中间，教导队断后。司从悄无声息的追来司空德富身旁，悄声说道：“义父大人，有二百三十八锭之多。如何运走？”

“你们队长每个人带着两锭，其他人每个人带一锭。回到黄泥城交给夫人。”司空德富此次来的目的是搜刮粮食和原材料的，金子有最好，每个孩子带一锭回去最好不过了。他想了想又说道：“把施杰带上，告诉他我回去重重有赏。”

司空德富对命令是尽量拿硝石硫磺，其次是粮食铜钱，也不知道士兵们有没有尽心执行自己的命令。此时，天已经大亮，库房中还有大半存货没有搬走，郡兵已经开始击鼓聚兵，再不离开，四面八方的敌人都会聚集而来。

可能是凌晨的爆炸过于震撼人心，番禺城中的各个里坊按照平常的规定紧闭坊门，正规郡兵又在北门之外，目前来库房察看的是郡府的求盗监门一类的官吏武卒，他们连长兵器也没有，不敢接近黄泥亭的士兵，只能远远的跟着。

回到西城墙，全军转向西门。教导队派出一百五十人，排成三排，火铳和虎蹲炮对着街道。另外五十人带着十斤长炮跟着乡兵们去各个手工作坊抓俘虏。遇到不肯开门的作坊，十斤长炮就开火砸开它，火铳兵用排枪打的没有人敢爬上墙头。乡兵们一拥而入，把作坊里的工匠和家人全部掏出简陋的房子，用刀剑逼着他们带上工具，跟着黄泥亭的士兵出门。

在各个作坊抓了几百号人，男女老少都有，哭哭啼啼的被黄泥亭的士兵驱赶着离开。这一队臃肿的人马从西城门大摇大摆的出来，前往往码头，司空德富对賈过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賈老父带上人手，去码头夺下几艘船来，有船主冈首就说租船，没有船主冈首就对水手说雇佣他们。总之多多益善，和王冈首说，这一次所获有他一份，让他也出人夺船。”

賈过领命而去，带了六十多个刀盾兵出发。司空德富让隶臣们把马匹全部交给賈过，务求打它个措手不及。拉车的活由刚刚俘虏的工匠们干，他们力气大。

黄泥城臃肿的队列逶迤着出了西门，派出的斥候来报告，北面来了一队郡兵，五百人左右。司空德富喝令教导队全体断后，其他人押运俘虏和财物去码头。他这是第一次看见全副武装的大汉朝廷正规军的步兵，刀盾兵在前，矛戈手在中间，弓弩手材官在后。全军以皮甲为主，只有寥寥数人有铁甲，估计是军官。郡兵打着的将领认旗写着个戴字，估计是带队的队率的姓氏。司空德富收集的情报，南海郡骑兵寥寥无几，基本上是步兵水军。自己的少年兵要是上来就遇到曹操的虎豹骑这种重甲骑兵，拿着火铳加上火炮，也没有信心击败敌人，被虎豹骑击败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哨子吹响，教导队二百人排成三队，炮兵横队在前，虎蹲炮三发就要散热好一会，不如拿了在阵前先用，十斤长炮躲在队伍后面 ，装填十斤霰弹，作为万一火力不济的补充。为了对付大汉朝廷正规军的秘密武器也摆到阵地前五十步。

郡兵也看见了对面的敌人，这些敌人铁甲头盔铁面铁护手齐全，没有弓箭手，全军拿着短矛，排成三排，前面还有四个短粗的铁筒子。郡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敌人，也谨慎的在半里外停步列阵。

很快，郡兵阵中响起鼓声。郡兵举盾架着矛戈列，在隆隆鼓声中坚定的匀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