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换粗盐（1/1）
男孩站在原地红了眼，无措的搓动着手上的泥垢。
直到真的确定杜若离开了不会回头，才缓缓蹲下身子，盯着王老幺还有余温的尸体发呆……
杜若和孟祈山俩人一路就着夜色快步前行了好一段距离，才惊疑未定的缓下了脚步。
“我刚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我知道，这样挺好的。”
“那小孩……我确实动了心思……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杜若说完，有些内疚的咬紧了下唇。
她原本想着，那孩子看着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哪怕跟那群人待久了，扭转那些学来的恶习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等遇到了他的家人，或者送进城里交给官府，也算是能救下一条命。
却没想到，那男孩已经足足五岁了！
而且，通过他为数不多的说辞，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早在他遇到领头男那一伙人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家人，或者其它流民吃过死尸了。
这样的孩子，几乎没有拧过来的可能。
杜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的准备，消磨了自己多余的善良，却没想到，还是栽在一个小孩身上。
孟祈山听出了她话里的低落，主动走在杜若身旁，和她并排而立。
“没事，你之前一直有爹娘护着，这种事情没遇到过也很正常，这世道，真正善良的人是活不久的，而现在，我们的首要之急，就是活下去……”
孟祈山不会说话，也很少安慰人，今晚却滔滔不绝的将一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杜若听。
杜若没有打断他，一边赶路，一边认真的倾听孟祈山的话，直到孟祈山反应过来，才有些尴尬的指着不远处的几堆篝火对杜若说道：“我过去和他们商议一下，看能不能在附近将就一晚。”
逃荒路上，有稳定的队伍比他们这些散装路人要强得多，歹匪们看到也不敢轻易招惹。
这也是为什么孟祈山之前选择了在领头男周围休息，只是遇人不淑，碰上了想打劫的而已。
杜若笑着点头：“好，我慢慢走着等你。”
孟祈山看了眼怀中黑吃黑来的布袋，欲言又止的看着杜若：“那个,我想拿点东西……”
杜若立马明了，接过他怀中的袋子，放到地上整理了起来。
“火折子照一下，我们归置归置，到时候取拿也方便点。”
孟祈山闻言，也不磨叽，立马抽出了腰后别着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星，和杜若一起收拾起来……
一共四个布袋，三个是领头男“上供”的，剩下的一个，这是杜若从王老幺身上扒拉下来的。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斤左右的粟米，两斤左右的杂粮，三个半的杂面饼子，和一条不知道咬过多少次的两指大小的肉条。
东西不算多，但比起遇到黑蛇之前的杜若两人，还是富裕了不少。
杜若取出被啃过一半的杂面饼子和肉条递了过去：“这些够了吗？”
她们现在有黑蛇新鲜烤制的蛇肉干，暂时还看不上被领头男舔过的肉条。
况且，这肉……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肉。
孟祈山点头，拿了一个空余出来的布袋，将两样东西装了进去：“够了，你等我消息，要是不对劲，你就赶紧跑，找地方躲起来，谁叫你都别出来。”
“我知道，你注意点。”
杜若收起地上的东西，将砍刀递给了孟祈山：“这个你拿着。”
“不用。”
孟祈山拧开水囊抿了一小口水后，递给了杜若，背起地上的药草就往火堆的地方走去。
杜若默默的收好砍刀和水囊，放慢了脚步，遥遥的坠在了孟祈山身后。
孟祈山脚程快，没多久就到了那个队伍的周围，被冒出来的几个男人带到了为首的一名老者身旁。
杜若不敢靠近，只能停下脚步，等待交流结果。
孟祁山将准备好的布袋递给老者后，老者打开粗粗的看了一眼就同意了，虽然当目光接触到孟祈山身上的血迹时，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挥了挥手，让孟祁山找个边角歇息，不打扰到他们睡觉。
看着孟祈山回来的脚步轻快，杜若便知道，此事成了，赶紧迎了上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孟祈山摇了摇头，接过她怀中的袋子：“没有为难我，走吧，我们离近点休息。”
两人在队伍边缘处找了一棵枯树作为遮挡，直接坐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糙米，只不过多了两块蛇肉干，这对杜若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没跟孟祈山客气太多，囫囵的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咽下了肚。
烤干的蛇肉并没有多大的味道，但她还是担心暴露出来的这一会儿功夫，就被别人给捕捉到了。
孟祈山嘴角含笑的看她吃完，才慢慢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看他们队伍纪律严明，物资也算充裕，我想拿东西换点粗盐回来。”
没有盐分摄入，白日里又流汗过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虚弱下来，这是孟祈山不想遇上的事情。
“你拿就好，不用跟我说明。”
杜若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孟祈山的眼睛说道：“这些东西，都我狐假虎威哄骗来的，咱该省省，该吃吃，保证良好的体力才能活下去。”
孟祁山默了片刻，伸手拿过了装着杂面饼和杂粮的袋子。
“盐比较难得，我不确定能不能换来。”
杜若安慰道：“尽力就好，实在不行，我们明天在路上找别的队伍试试，总有人愿意的。”
孟祈山取走的粮食不算少，省吃俭用也够一个成年人活十天半个月了，愿意做这笔买卖的人大有人在。
果然，当孟祈山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捏着两块拇指大小的粗盐。
“成了。”
孟祈山连声调都带着些兴奋，回来后立马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小心翼翼的将粗盐包裹了起开。
“刀给我。”
杜若赶忙将砍刀递上，就看到孟祈山用刀背一下一下的将盐快敲碎后，从里面捻了一小撮丢进水囊里摇了摇，然后剩下的重新包好，递给了杜若。
“你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