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好，林一（1/1）

明天清晨就要返校了，这一次跟着林一回家，看到了他的家乡，他的妈妈。

我在这个环境中无比的适应，仿佛过去我生活在这里一般。

下午放了晴，我和林一登上了屋顶，3米高的屋顶是能够看到四条街道，房子与房子背靠着背，每一家的位置摆放像是同一个人告知一般，都很类似，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都有一个建在西边的棚子，或大或小，厕所放在西南墙角，这个村庄的建设应该都有一个设计师，看着杂乱的街道其实看起来貌似都是合理的，每个宅院的位置大小也都合乎道理。街道的走向连接像是有顺序一般朝向的主干道，主干道在连接着村庄的另一部分。

整个村子被主路分成南边和北边，南边住的人口较多，也比较密集，主路北边几乎都是不过400米的小胡同，胡同再往北就是农地了。整个村子的农田都集中在这里。

林一家住在北边，离自己家的地很近，就在堤坡的另一边。

站在屋顶上，看着那个堤坡，看着堤坡另一边林一家的地，看的出神。我和林一几乎没有交流，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远方，发呆。

我不能说我身上有故事，只是一路走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一个虚拟的空间，有点太离奇，我又很被动，只能接受向我走来的人或事，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权力。

人生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的，又有多少选择是标准答案，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呢，尤其是我和林一这种普通农村家庭出生的孩子，我们的选择更少，更单薄，走起来或许更艰难，失败的概率越大。

我问林一，他有什么理想嘛？

林一说没有，努力学习，考个大学，找个工作，给父母养老。

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按部就班的生活，健健康康的生活，或许我这种状态也是很多人梦想中的日子，并非只有大富大贵才是标准答案。

并没有什么是失败的。每个人都在倚靠着自己潜在的价值观逐渐靠近自己想要的生活，物质条件的好坏便是能力的问题了，至于能力则可以解构为能否辨析出自己的价值观是容易给别人带来舒适抑或不适，能否给自己带来舒适的内在力量了。

幸福或者不幸福，这就没办法保证了。因为幸福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我问林一：“你知道萧红是怎样的想法吗？”

林一：“她想做一个医生。”

“为什么？”

“救死扶伤吧。”

“你就没有理想中的工作？”

“学成回来建设家乡。”

“也还不错。”

冬天的阳光晒在身上确实很舒服，没有夏天阳光的杀伤力，在阳光下，让人觉得暖洋洋的，直想睡觉。我和林一坐在屋顶房檐上，我问他如果我在这睡着了，不相信翻身掉下去，会不会死呀？林一说他也不知道，这很难说。

突然发现我和林一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少聊天，只是在相互陪伴。

我记起了一个故事，有一只豹子，它下山寻食，逮到了一只兔子，兔子不停的恳求它说：“放了我吧，放了我吧，”，豹子一直不说话，兔子还在不停的说：“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豹子还是不理它，兔子还是坚持不懈的重复一句话：“放了我吧，放了我吧。”豹子受不了了，说“你烦死了！”

豹子张嘴的瞬间，兔子掉下去，跑了。

又想起一个童话故事，我小时候有一本安徒生童话，红色的封面，很厚的一本书。

有一个故事，叫做《海的女儿》，当时这个题目立刻把我吸引住了。我想大海那么大，海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名字带给我的冲击不亚于李白的那句诗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故事讲的是海里统治者最小的公主救了一个王子，王子阴差阳错的将另一个姑娘认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并决定和她结婚。

这位海里的公主对王子一见钟情，想再见王子一面，她去求巫婆，希望自己能够长出双腿，巫婆成全了她，大海的女儿失去了鱼尾，长出了人的双腿，可是每走一步脚底便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婚礼上的王子并不认得她，只是对她说：“你好漂亮。”婚礼结束之后她想回到大海，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可是巫婆告诉她，如果想长出鱼尾，回到大海，她必须一刀刺入王子的心脏。最后她选择保护王子，自己跳入海中变成了泡沫，随着所有的白色泡沫慢慢消失于大海边际。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林一听，林一听完之后说这个公主真傻，怎么能够只见一面就爱上一个人。这个王子相同，见了一面自己认为的救命恩人就决定结婚。果真是童话。

我问他说：“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相信一见钟情，这是我们没办法控制的，后面长出人的双腿，用生命的代价去见一个人值得吗？”

“你觉得不值得，对于海的女儿来讲，思念的欲望会战胜理智。”

“生存的欲望，口腹的欲望，权势的欲望都会战胜理智。”

“甚至因为一时烦恼失去理智而丧失了自己的大餐。”

就像那只豹子。

“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海里面那位公主贪图一时私念，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姊妹，忘记了自己的生活环境，想从一直生存的大海变成陆地，从一个高贵的人鱼公主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漂亮女人，为了一段从不存在的或者已经失去的爱情失去了目前的所有，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立场，失去了自己拥有的一切，你觉得值得吗？”

“王子占据了公主的全部。”

“可是王子已经走了，他们相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那段记忆会一直存在心里的。”

“当然，我们让那段记忆好好的保存在内心，不要去打扰它，往后的生活，还会有不同的记忆，他们可以共生。”

“这段记忆只要存在便会一直折磨着公主的内心，她不会安宁。”

“她不会安宁的原因是因为她不肯改变。”

“她没办法改变，她是一个情种，因为王子的相遇，她无法在接受其他人。”

“因为还没有遇到下一个，总会有另一个王子出现的。”

“林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是你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莫名其妙的一直跟随林一，莫名其妙的和林一萧红回到了他们的家，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知道吗？你知道你是谁吗？林一”

突然一惊，他管我叫林一，林一管我叫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