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问情（1/1）
洛羽酣然一梦，醒来已是夜间，屋中灯影幢幢，安静祥和。洞开的雕花木窗外，院中的花木在月光的照射下疏影横斜，有微风自窗外吹进来，带来阵阵幽香。
洛羽慵懒地披衣起身，如流水般丝滑的发丝倾泻了满背，他推开门走入院中，广袖博带的白色衣袍拖拖绥绥，身姿若仙。
只见院中那套雕花石桌旁，一个潇洒不羁的黑衣人正悠然的自饮自酌，发丝随意束起，额间的散发随风轻扬。
“兄长！”洛羽微微一笑，朗声唤道。举步过去，坐于那人对面。
洛飞昂首饮尽杯中酒，闭目颇为陶醉的细细品味，少顷才睁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洛羽。
“小羽儿！”洛飞眼含笑意唤道。
“兄长，都说了很多次，别再这样唤我了！”洛羽耳朵一红，微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老这样叫万一被别人听到多不好。”
洛飞邪魅一笑，不怀好意的打趣道：“怎么，怕被谁听到，那位可爱的小公主吗？下次我非要在她面前这样唤你。”
洛羽闻言一惊，含嗔带怒地轻吼道：“兄长，不可！”语带警告。
“哈哈哈哈……”洛飞看他真急了，愉悦的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洛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他戏耍了一次。自家兄长常常以逗弄他为乐，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并不会真的生气。
“对了兄长，你为何教悠儿习武？”洛羽想起一事，疑惑问道。
“为何？”洛飞眯起微微带着醉意的眼眸，脑中忆起那天见那位长得像猫儿似的少女，一脸哀意独自饮酒，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于是忍不住前去逗弄。
“可能是因为，看不惯吧！”洛飞悠然道，他看不惯她那副脆弱的样子，第一次见她时，还是为了弟弟前去掳她，面对危险，她凛然不惧，毅然决然的从守护阵中踏出，有着不惧生死的勇气，让他印象深刻。然而再次见到，竟是那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实在不像话。
“看不惯？”洛羽更困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洛羽悠然一笑，举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醉，然后一口饮尽：“对！她太弱了，我看不惯！我要让她变强！变得无懈可击！”洛飞将空杯高举，朗声说道。
洛羽好笑的看着他，这还真是他兄长做得出来的事，随心随性，无拘无束。所以父亲才会越过他这位不甚靠谱的长兄，定下自己为洛氏的继承人。而兄长也毫不在意，他肆意地在江湖上闯荡，居然也闯出了一番天地，创立了闻名江湖的顶尖杀手组织七星阁。其实洛羽心中对兄长是既敬佩又羡慕的，但是他有他的执念，注定不能像兄长一样肆意洒脱。
安静的水榭顶部，李悠照常端坐冥想中，如今她体会到了术法的妙用，学习起来更加刻苦。她想多多累积，学习更多术法，变得愈加强大，早日实现她成为高手的梦想。
周围的灵力缓缓向她聚拢，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她身上，将她的面目衬托得分外柔美脱俗。
洛羽翩然而来，轻轻的落在她身边，作为洛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术法他自然也是学过的，只是他操劳的事情太多，对武艺一道并没有投注太多心力，是以并不像兄长那样精通，只能算作稀松平常。
李悠未曾察觉，专心致志地冥想中。
洛羽轻轻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的看着她。方才兄长将悠儿冥想之处告知他，说要出门一段时间，然后就自顾自的飞走了。虽然叹息兄长的不负责任，但能陪着悠儿修炼，洛羽自然甘之若饴。
他悠长的凤目怔怔的看着她在月光照映下分外柔美脱俗的脸颊，不由入神。
次日破晓时分，李悠的冥想照常结束。
她轻轻的睁开眼眸，入目的是美人含笑的盛景，她微微怔愣了会，微微一笑。
“洛羽，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羽温柔一笑：“悠儿，兄长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来寻你了。以后，日日由我陪着你修炼，可好？”
李悠闻言笑着婉拒：“有美人相伴，自是极好！可是洛羽，这样你会太累，我并不想让你这样辛苦。”
“能陪着悠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辛苦。”洛羽眼波流转，语气温柔。
李悠见他执意，也就不再劝，温声道：“好吧，随你高兴。”
两人一同起身，洛羽伸手揽住李悠的腰，含笑看她，有些调皮的道：“悠儿，准备好啦！”说罢飞身跃起，李悠惊呼一声，被他带入空中，又飘然下落。
两人衣袍被风鼓起，洛羽在空中搂住李悠的腰，悠长的凤目闪亮如星辰般看向她，唇边含着甜蜜的笑意。两人在空中旋转着缓缓下落，飘飞的衣袂中，洛羽脉脉含情的凝视着她，脸颊缓缓向她靠近，李悠微微睁大了眼眸，感受到那双柔软丰润的唇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洛羽温柔的吸吮着她的唇瓣，缓缓将湿滑的舌尖探入她微闭的唇间，轻轻的挑开，拨弄着她……
李悠羽睫轻颤，如同蝶影翩跹，只觉脑中一片混沌，被他带入陌生的情潮之中……
两人吻得入神，什么时候落地的都不知道，失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悠终于回神，慌乱的将洛羽推开，“我，我该上朝去了！”李悠喘息未定，胡乱说道，匆匆举步离开。
洛羽保持着被她推开的样子，怔怔的站在原地，少顷，他转过身看着少女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林中曲径。
洛羽悠长的凤眸中犹带欲念，他暗暗捏紧双拳，昂起头来，隐忍的闭上了眼眸。
每多靠近她一次，对她的渴求愈加深，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干渴了很久的人，渴望太久，终遇甘霖，于是贪婪的不断索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悠儿会被他吓跑的……
“公主，你可是不舒服，脸为什么这么红?"李悠匆匆回房，春兰秋菊早已备好朝服等候，见她双颊酡红，步履匆匆的回来，春兰担心的问道。
体贴的秋菊连忙将手放在李悠的额上试温。
李悠连忙偏头避开道：“我没事，就是跑过来有点热，时辰快来不及了，你们快为我梳妆。”
两位侍女连忙上前为她洗漱更衣。
李悠换上朝服，匆匆骑马而去。
待入得宫门，李悠下马步行向朝阳殿走去，不由得又想起方才洛羽的那个吻，之前不是没和他亲吻过，但是今天的尤为不同，莫名觉得心慌意乱，隐隐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颇为不适。成婚之前再不可与洛羽如此亲近了，李悠暗自下定决心。
李悠来到父皇的朝阳殿，正遇辰帝盛装出来。李悠上前挽住父皇的手臂，一路往金銮殿行去。
“悠儿可是有何心事？”辰帝见她眉头不展，似有心事，关切的问道。
李悠闻言一怔， 纠结片刻，还是问出口：“父皇，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辰帝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颇为感叹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目视前方道：“你这样烦恼，可是为了洛羽。”
李悠微红着脸点了点头：“父皇，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总是想与他亲近？”她的王夫就老是调戏她。
辰帝颇为好笑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他还以为自家女儿与那洛家孩子早就两情相悦，没想到，悠儿至今都不明白情之滋味，悠儿自小没有母亲，他这个作父亲的少不得要开解一番了。
“悠儿，你问什么是爱，孤觉得爱就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会在意，会嫉妒，会害怕失去，会渴望亲近，会患得患失，会欣喜若狂。”辰帝目光悠远，透着怀念。
李悠震惊的看着父皇道：“听起来有些可怕，那还是不要爱的好！”
辰帝哑然失笑：“悠儿，你说的也没错，颇有佛缘。”
“情是世间极乐也是世间极苦。对于尝其苦的人来说，的确不爱才更好。”辰帝悠悠道。
“但是情之所以是情，是它并不由理智控制，只要生根就难以摒除，是以世人多为情苦。”
李悠认真的聆听父皇所言，心中暗自怜悯那些为情所苦的人，听起来似乎极为难受。
“悠儿，洛羽本就是你未来王夫，再过几月你们就成婚了，就算真喜欢上了，也是名正言顺。”辰帝语重心长的道。洛羽看来是个实心的孩子，辰帝看得出他对李悠的情谊，是以劝解道。
李悠轻轻点头道：“父皇，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自然会对洛羽好。只是一时有些不惯与他亲近，多适应几次也许就好了。”
辰帝闻言微愣，心想那洛家小子不会真对悠儿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急忙打探到：“悠儿，你和那洛家小子，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就算即将成亲，也不可如此胡闹。辰帝已经后悔让李悠搬入洛府了。
李悠闻言脸颊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亲吻算不算不好的事，他们亲了三次了。
辰帝见她如此，脸色迅速的沉了下去，心里暗道非要把那洛家小子叫过来训斥一顿不可，一边命令李悠道：“你今天就别去洛府了，以后就住宫中，大婚之前，不可再与那小子亲近。”
“是，父皇。”见辰帝面色不愉，李悠乖乖应是。
之后的路程就在陈帝沉着脸一言不发，李悠小心翼翼安静如鸡中走完。
朝上，今日朝中论题主要集中在如何嘉奖即将班师回朝的将士们，尤其是此次立下不世战功的弗余更是重中之重。他此番的功绩足以载入史册，青史留名，是必定要重重嘉奖的。
众臣就此事议论纷纷，有提议为他加官进爵的，有提议赐他金银玉帛的，甚至有提议为他赐婚高门贵女的，弗余的父亲武安候非常明智的称病告假今日并未上朝，是以群臣讨论起来毫无顾忌，畅所欲言。
李悠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和弗余朝夕相伴六年的人，李悠真心为他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只是赐婚？说起来弗余已是二十有二，早就过了弱冠之年，在启渊青年才俊中确实算晚婚了。就连她自己如今才十六岁，不也有婚约了吗，弗余他也确实该成亲了。李悠想到这里，胸口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臣认为此番班师回朝，陛下应该派遣重臣相迎，以显对凯旋而归的将士们的看重。”兵部尚书姬衡提议道。
辰帝赞许点头道：“这是自然，不仅如此，朕打算亲自迎接凯旋的将士们。”
“陛下不可，臣等知晓陛下仁爱，然而对新将们荣宠过盛，恐令他们骄傲，还是由将士们亲自来觐见陛下较为妥当。”林丞相出列道，言词恳切。“臣提议，不如让帝姬殿下前去相迎，既不失帝君威严又彰显了陛下对将士们的看重之情。”
辰帝赞许点头道：“林丞相思虑周全，是朕一时高兴，失了思量。就如林丞相所言，令帝姬前去迎接班师回朝的将士们。”
“儿臣遵旨！”李悠躬身应道。见能帮上忙，李悠是非常乐意效劳的。
此事就此定下，李悠想到弗余不日就要到达都城，两人再度相见，也不知是何景象，心中叹息。
下了朝，李悠依父皇意思并未回洛府，而是回了晨曦殿，嘱咐人前去将春兰，秋菊接回宫。
而辰帝将洛羽叫到朝阳殿中，辰帝坐于案后正批改公文，洛羽被内监带来，恭敬向他行礼，道：“洛羽参见陛下！”
辰帝抬首看向他，温和道：“免礼。”
洛羽被匆匆叫来，心中疑惑，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辰帝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一叹，从案后起身，示意洛羽跟上，两人向园中走去。
园中阳光灿烂，风景怡人，有凉爽的微风吹来，颇感舒适，两人一前一后走于其中，辰帝轻声道：“羽儿，我已让悠儿回宫，你与悠儿，于婚前，要谨记分寸，不可再行逾越之举了。”
洛羽闻言一惊，心中微乱。
辰帝转过身来，见他神情慌乱，放缓语气劝解道：“羽儿，少年慕艾，情难自抑，孤也经历过，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悠儿是帝姬，你不可让她在臣子与百姓面前失了颜面。”
洛羽恍然大悟，心中松了口气，辰帝应是误会了，也不知悠儿说了什么才让辰帝误会至此。遂红着脸，垂目轻声辩解道：“陛下，我与公主她，并未越过雷池。”
“哦？”辰帝讶然看他，转念一想，瞬间领悟，想是悠儿于情事懵懂，误导他了。遂释怀道：“孤正疑惑，羽儿不是如此没有分寸之人。原来是孤误会了。”
洛羽温和一笑，忍不住向辰帝打听：“陛下，不知悠儿是如何让陛下误会至此。”
辰帝想起早上那一幕，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悠儿于情之一事尚且懵懂。”
洛羽闻弦歌知雅意，温柔一笑，轻声道：“公主殿下单纯，赤诚，羽甚是喜欢。”
辰帝欣慰地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道：“羽儿，记住你对孤的承诺，好好保护她，不要辜负孤的期望。”
洛羽肃然行礼，认真道：“请陛下放心！羽必定信守承诺！”
翁婿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此事揭过。两人开始聊起别的话题，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