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烂醉如泥（1/1）

2023年7月15日，我和小涵像往常一样过着居家带娃的生活，我们的房子三室两厅两卫，她住大房间，我住书房，孩子住小房间，我负责家务和带孩子玩，她负责孩子作业和做饭，看上去这个离婚不离家的组合倒也挺和谐，晚上等孩子睡着后，她提议要亲自调鸡尾酒给我喝，我说你还会调酒？接着她就开始忙活起来，朗姆酒，冰红茶，精酿白啤，野格，柠檬，冰块，看她这熟练程度，还真不是第一次做，两盆龙虾一份螺蛳，咱俩就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她：“想想以前，我有多少次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但那时候，我压根没意识到那是一种冷漠，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冷漠是我的底色，等意识到以后，想对你付出我所有的热情时，你已经不需要了。”

她：“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像现在这么冷漠，我不光对你冷漠，对所有男人都很冷漠，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你很迁就我，惯着我，惯的我现在根本接受不了除你以外的任何男人，记得2020年，有一次和你妹妹一起去酒吧，桌上一个男的对我有兴趣，以为我喝多了，动手动脚，最后还亲我，亲我的时候，本能反应，一口咬破了他的舌头，当场血流不止，被送去附近医院抢救，人家医院还不收，让他赶紧转二院去，哈哈，这男的一辈子接吻时，都会想到老娘我。”

我：“昨晚洗澡，看着自己身上好几处牙印指甲印，就知道靠近你的男人得有多惨，这几年，就没遇到一个你能看上的人吗？”

她：“没，我身边这些闺蜜无一例外的劝我不要离婚，但我为什么就是不行呢，她们就可以以自己老公为中心经营家庭，而且我压根没觉得谁老公比你强，你真的已经很好了，是我的问题，离婚后我必须经济独立，但我又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没文化，没收入，没专业，有一颗准备吃苦的心，却又迈不出第一步，就像你说的，脸皮太薄，人还不自律，情绪不稳定，在舒适圈待了11年，整个人都废了，假如像网游那样可以删除角色重建，我会毫不犹豫的删了自己，然后从小努力学习，做个有自己擅长领域的人。”

我：“你这不是会调酒吗？今年整体经济动力不足，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和我说，至少要等到2025年才能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移动小酒馆，这种轻型创业比较适合目前的大环境。”

她：“我有考虑过，和我一起学跳舞的一个女的，离异，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摆地摊赚钱在长江之歌买了房，最近我看她在做早餐三明治，生意还不错呢，一早上卖四百多份。小红书上我也观察了好几个项目，9.9咖啡，移动现榨果汁。”

我：“你自己考虑吧，需要我配合你的时候，尽管和我说。其实我也好矛盾，一边觉得你太需要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和孩子，另一边我又想狠心一点，离你远远的，不顾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找事做，该有多难，或许只有远离你，你才能真正独立起来，但又放不下，不想你受任何苦，就这么一直让你废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

她：“我谢谢你能接受离婚不离家，这种考虑是我太自私，如果你真难以接受，就搬走吧，何必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只是这孩子一天到晚爸爸长爸爸短的，你要考虑孩子情感上对你的需要。隔段时间就回来陪陪他。”

我：“你这酒，怎么这么上头啊，好难受。”

她：“知道野格号称什么吗？”

我：“什么？”

她：“失身酒，你喝着像饮料，后劲很大的。”

我：“涵，你有看过心理医生吗？你确定自己没有抑郁？”

她：“没有，我还不想死，怎么敢抑郁？李玟就是例子，我承认经常失眠，但绝没有轻生念头，我还指望儿子给我养老呢。”

我：“还记得吗？12还是13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带你去三亚玩，在一个街头，你故意跟我玩失踪，找的我好崩溃，知道你是故意耍我，当时真想发脾气怒怼你，想想还是忍了。”

她：“你别忍，忍了心里难受，然后在平时释放冷暴力，那样我更痛苦。”

我：“如果能重来，我会选择当场发脾气。还记得我们自驾西藏，因为在外时间太长，你居然想家想到哭，而我，就算离家半年，也不会有什么想家的念头，毕竟那时候你才十几岁，再看看现在，估计让你在外面浪个一两年，也不会想父母了。涵，如果你没有遇见我，我相信会更好，但我们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你该走出舒适圈去做点自己的事了，既然你朋友可以独自带娃创业，为什么你就不行呢？我会帮你走出第一步，看你有所起色，我再离开。”

一觉醒来已是7点半，6点的闹钟响了N遍，愣是没叫醒我，给孩子游泳课请个假，收拾收拾昨晚的残局，继续补觉，直到下午头脑才恢复正常。

我是个恋爱脑，没的治的那种，我开始怀念以前。

2017年夏天，我和小涵带着孩子自驾去厦门旅游，离厦门还剩50公里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小涵座在车后喊我开慢点，孩子正靠在小涵的腿上睡觉，于是我把速度降到140，当时正处在最左边车道行驶，忽然车辆猛一打滑，瞬间撞向左边的护栏，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又快速将车辆弹向右边护栏，左右护栏瞬间撞成凹凸形，车子的左前轮，右后轮撞歪了，我的左臂疼的厉害，被震的，再看看后座的小涵，完了，眼睛上全是血，我问她怎么样？她说好像被什么铁片似的东西划了一道口子，我立刻下车去后座查看，一旁的孩子吓哭了，但毫发无伤，嗯，没伤到眼睛，在眼睛附近，我立马报110和平安车险，等待救援，不一会儿，120来了，我们去了医院，好在不会留疤，最后，车修了19.8万，一家三口都没事，万幸啊，如果当时右车道有车，就GAME OVER了。

如今，孩子已经忘了自己四岁时发生的这件事，但我和小涵恐怕一辈子都会记得，她说：“通过那一次，我看到了你的应急反应，你妈也是，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冷静快速，情绪稳定的处理，给你点赞。但你开车太快的问题，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尤其下雨天，别拿生命开玩笑。”

我：“通过这次，下雨天我也不敢开快了。”

2018年夏，我和小涵深夜出去做足疗，那时候，我们都中意瑶池足道的泰式按摩，所以隔段时间就想过去放松一下，但在按摩之前我们俩都小酌了几杯，也是感觉喝的又不多，就开车出发了，等开车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查酒驾，怎么办？互换位置？咱俩都喝了，喝的少，吹不出来？怎么可能？我自己都能闻见自己的酒气，交警设了路障，示意靠边停车，前面还有两辆车再等待吹气，就剩一辆了……好了，到我们了，我缓缓开到交警面前，正打算开窗户，后面有一辆车看到交警就立马调头逆行，所有交警蜂拥般追了上去，我趁机赶紧走人，就这样躲过一劫，是什么样的神助，让我如此幸运，小涵说：“感觉像在拍电影。”

2013年夏，我和小涵正在自驾西藏的回程路上，当时正处在无人区，地图显示可可西里野生动物保护区，车辆行驶在青藏线上，路况不错，车辆也少，我便加了点速度，没想到一直平直的道路突然出现凹凸型路面，让人防不胜防，车子随惯性抛出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瞬间屏幕出现黄色警告提示，车开不动了，好在正好砸停在路边，否则让车都是个问题，我尝试重启，不管，尝试推车，不管，打电话叫救援，结果要等时拖车才能到，毕竟是无人区，能理解，当时已经晚上7点，我和小涵打算在车上睡一觉，但越夜越凉，好在带了被子，给她裹上，打开全景天窗，夜晚11点的星空，美到窒息，那么近，那么繁密，那么闪闪发亮，让我这辈子都不能忘怀，印象深刻。

两个人从亲密关系到越来越陌生，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过程。刚出来的时候，我就提议给她买辆新车，然后我开旧车，自从离婚提上日程，彼此之间开始分清楚，你的车你开，我的车我开，你的房间你睡，我的房间我睡，说话时带上了“谢谢”“不好意思”等很久没跟对方说过的词；你的手机我不碰，我的手机你也不会拿，在孩子，家人和朋友面前依旧保持着一种无任何肢体接触的朋友关系，熟悉中带着一丝冷漠，陌生里夹杂着习惯性的依赖。

再这么下去，我会心痛窒息而死，在这段感情里，我彻底的输了，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是有结果的，有些人，遇到就已经很难了，我们好像不该这样，但却只能这样，纵使结局不如意，相识已是上上签；听过最温暖的一句话，我只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如果你不需要我，那我就不会出现了，但你要知道，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人，如果真的要有人孤身的话，那也只能是我。我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就只爱一个人，我不要新鲜感，我只要那个我坚定选择的人。突然发现我好像没什么朋友，也没有那个很爱我的人，心突然就空了，原来我这么孤独，茫茫人海，终归还是我自己。

好无奈，好心酸，但再舍不得，我也只能放手，这么耗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看看离婚协议内容，没问题的话，签字吧。”

她简单看了下协议内容，毫不犹豫的签了字。

我：“领证后我就搬出去，你一个人肯定兼顾不了做事和孩子，我让妈过来帮你。”

她：“谢谢。”

又是一个她和闺蜜喝酒后回到家的夜晚。

她：“醒着没？我想和你聊聊。来我房间。”

我：“一直就没睡。”

她：“你爱过我吗？”

我：“以前不爱，现在很爱很爱，从2019到现在。”

她：“那你爱我什么？”

我：“不爱的时候，你走，我不留，因为不是非你不可，不爱的时候内心会希望谈更漂亮更温柔的女朋友，爱你以后，非你不可，谁也替代不了，会连同你的缺点一起爱上，会觉得你比任何女人都更有魅力，会在心里排斥其他异性，会放大你身上的优点，更能包容你的缺点，会对你性欲更旺盛，会傻傻的看着你的脸发呆。”

她：“你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因为你的孝顺，我们自己带娃，牺牲了多少二人世界的机会，我们从来都是带着孩子去这去那，如果你晚上要出门，我就必须在家，我出门，你就得在家，我们的生活，让我感觉，你只有这个家，但没有我，我是女人，是需要你关心爱护的，平时我也不少暗示你，可每次都毫无反应，比如你刚出狱那会，我暗示你想吃海鲜，呵呵，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反应，难道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我：“我爱你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尽量让你多一些轻松，比如帮你取快递，自己多承担家务，多陪孩子，好让你少操心，多赚钱，好让你不必为钱烦恼，我爱你，就是想这么照顾你一辈子，有任何事，我愿意挡在你前面，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情况下，第一时间出现，不管你怎么数落我，我还是一样情绪稳定的和你正常沟通。至于你说的海鲜，就像节日礼物一样，在我这个直男的眼里，把你支付宝里的钱充足了，想要什么你自己去买就好，省下来的时间用于赚钱，赚钱才是根本，等没钱了，你这些小情绪小伤心，真的就不值一提了。就像狱友阿江和我通电话时，我说我现在正和老婆闹离婚呢，哪来的心思去赚钱，可人家心里可能会说，真把人逼的连饭都吃不上了，离婚也能叫事吗？”

她：“你这种方式不是我想要的，我也压根感受不到你爱我，我们两个人最大的问题是不同频，你去找那个和你同频共振的人，好吗？不要再委屈自己改变自己了好吗？我们都放过彼此吧，不要再相互消耗了。”

我：“时间会让我放下，出来后的这两个月过的好慢，让我体会到被自己最爱的人看不起，嫌弃，是个什么滋味，既然你早就下定决心，我又何必死缠烂打呢。再说我们两个的年龄差距，40岁的人和30岁想法是不一样的，40岁更在乎家庭完整，30岁更在乎个人情绪，排序不同，等你到40岁的时候也是一样，会把家庭完整放在个人情绪的前面去考虑，会更有耐心和对方就差异化进行磨合和消化。最后谈心境，我们彼此经历不同，只有年龄大了以后，彼此才会经历更多相同经历，相同经历多了，心境才会越来越一致，所以年龄差距十岁的我们，相同经历太少，造成差异化更严重，分手不可避免。”

她：“和年龄无关，从那晚你说害怕和我出去旅行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离婚。这三年多，你以为我就好过吗？其实我更希望进监狱的是我，让你感受感受我这几年的苦，呵呵，身边所有知道我有离婚想法的朋友，都觉得这几年，你不在，我是不是有其他男人，就连我最好的闺蜜都这么质问过我，想想还真不如在这几年里谈个男朋友，既然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又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我：“你在我服刑期间就已经决定离婚了，包括你来信说抖音上一对男女经历七年恋爱，还是没法好好磨合，我就知道你内心已经偏向离婚了，口头上你希望等出狱看我是否有变化，实际上三年的偏向心理加持，我即使有诸多向好的变化，也抵挡不了某一条照旧。一直以来，你都是被保护着长期待在舒适圈里的人，你还说要跟我互换，小妹妹啊，真的是不经历社会的毒打，你永远无法成熟，真想长大，遇一次坏人就够了。”

无论对谁，太过热情，都会增加不被珍惜的概率，倘若没有过度的欢喜，便不会有极度的悲伤。

是你把我解救出来，又把我推下深渊，你凭什么说你能感同身受？针，扎不到你身上，就永远感受不到有多痛。

相遇总是措不及防，离别都是蓄谋已久，我们要习惯身边的忽冷忽热，也要看淡那些渐行渐远。

在所谓的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