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吴教授（1/1）

那一年，圣约翰大学附属医院，凌楚楚穿着羽绒服，飞快骑着自行车来到门诊大楼。

据说今天要来一位新教授，她也不敢怠慢，总算在铃声响起之前到达会议室。

教授叫吴鹏程，刚到圣约翰大学留学，年龄约莫四十多岁，看着挺沧桑。

一开始凌楚楚并没有把吴鹏程当回事，直到吴鹏程站在手术台前做了一天的手术，她意识到这个有些潦草的教授并非等闲之辈。

顺理成章，他们几个人跟着吴鹏程学习，虽然她敬佩吴鹏程的精神，但论手术实力，她觉得她并不输给任何人。

时间来到吴鹏程到圣约翰大学之后的第三个月，凌楚楚碰到一个病人，肝门部胆管癌三期，同时患有心脏肿瘤。

凌楚楚不顾一切，并未得到任何人的许可，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奋战，总算成功完成手术。

“你的手术做的很漂亮，但你也只是手术机器人怕罢了！”

面对吴鹏程的评价，凌楚楚很不屑，“患者获救了，我作为医生完成了使命，我觉得没有问题。”

“不，你很有问题，你、没有感情，哪怕患者死在手术台上，你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

“作为医生本来就不该有感情，一开始我还觉得您很厉害，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胆小鬼。”

凌楚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望过。

后来，她被安排到其他科室，离吴鹏程越来越远，她的手术也越来越野。

一年后的圣诞节，吴鹏程被抓了，他的一个病人患有心脏病，需要换心脏，可当时并没有捐赠者，刚巧有一位出车祸的司机被送进医院，司机的存活率非常低，可是心脏并没有问题，于是吴鹏程善做主张把司机的心脏换给了他的病人。

监狱里，吴鹏程的头发被剃光，身上穿着囚服，整个人还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只是眼神里透着些许落寞。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您的那个病人即便死了也不是你的错，我们是医生，只需要做手术，至于患者能不能获救只能看条件。”

凌楚楚本不想来探监，但最后还是来了，吴鹏程在她的心里就是一根刺，不拔不痛快。

吴鹏程看着坐在对面的凌楚楚，深深叹了口气，“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好事？”

“她是个可怜人，丈夫车祸死了，她需要抚养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她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我希望能帮助她，所以义无反顾的做了手术。”

“这个世上可怜的人非常多，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就比如你说的那个可怜女人，她获救了，可她对警察说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操控，她完全不知情，她是无辜的，是受害者，这样一个女人你还觉得她是好人吗？”

“楚楚，人其实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这种生物有两面性，而且有时候还非常双标。”吴鹏程顿了顿，继续说：“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至少当时我为她还活着开心。”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如果是我，我宁可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楚楚，你还年轻，也许过几年你会明白，躺在手术台上的并非尸体，那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感情，有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老顽固！”

凌楚楚最后给出这样的评价，之后的日子她依旧我行我素，直到某一天，她的患者躺在病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个世界的不舍离开人世，她才发现原来她也会心情压抑，也会觉得难过。

叮铃铃……

她猛地睁开眼睛，撑着床坐起身，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并不在国外，而吴鹏程也并不在这里。

她抓了抓头，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跶着拖鞋往厨房走。

“凌楚楚。”

凌楚楚看了一眼李卫杰，不为所动，继续向厨房走。

“你等等。”李卫杰上前拽住凌楚楚的手臂，“关于吴教授，我有话要说。”

凌楚楚眨了眨眼睛，就这么呆愣在屋子中间。

“你别装傻，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火锅，你说过关于吴教授的事情。”李卫杰义愤填膺，“昨天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认为我们应该找一个律师，像吴教授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监狱里。”

“你脑子没问题吧？法院都已经判刑，他也已经在监狱服刑，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没用？我们找律师，只要能把吴教授救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李卫杰坚定的看着凌楚楚，“再说，你不是吴教授的学生吗？自己的老师如此凄惨，难道你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凌楚楚甩开李卫杰的手，“说对了，我确实没有心，况且我跟他的关系非常差。”

“这算什么借口？凌楚楚……“

见凌楚楚走进厨房，慕晨风赶忙拉住李卫杰，“你也别想当然了，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吴教授的学生不少，肯定也有其他人想救他，可是已经被判刑的案子没那么容易翻案。”

李卫杰紧握着拳，“我不甘心，老慕，你知道吴教授是多么优秀的人吗？如果医学界有圣人，他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居然被关进监狱，我难以接受。”

“可凌医生也说了，吴教授当时私自用了别人的心脏，就这件事，放在哪国都不符合规定，即便在国内肯定也会被判刑的。”

李卫杰看了看慕晨风，神情落寞，非常沮丧。

凌楚楚端着杯子走出来，很随意喝了一大口，“你可以去国外探监，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想见你，你有时间在这里伤心，倒不如多救几个人，毕竟他就是这种医生。”

李卫杰看了一眼凌楚楚，转身向外面走，还不忘重重关上门。

“年轻气盛。”

慕晨风轻笑一声，“你不也一样，我听说你给方市长的侄子做手术的事情，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因为那孩子想当音乐家。”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和吴教授其实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