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道不公（1/1）
“那我再问问你，你第一次出山前，我对你说过什么？”那老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来自无上大道的威压，师尊的脾气有这么暴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入世出世皆随心，道心自在万物生。”
“那你再告诉告诉我，浩劫将至，我又是如何对你们说的？”
“天道不公，视万物为浮尘，命途多舛，置苍生于苦难。我道门弟子，当如广厦根基，擎天之柱，卫庇世间苍生，镇守九州！”
“赤翎羽仙！”老人都声音庄严而洪亮，就是这个感觉。
“弟子在！”
“你的业太深。”老人字字清晰地说道：“你本不应如此，你在逃避什么？在忘记什么？”
“师尊……”
“给你自己带上枷锁的，正是过去的你。”师尊的身影逐渐消散，鸾翎羽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一潭漆黑的死水中，道道锁链从深渊中探出，将鸾翎羽束缚的结结实实。
沉重的压力，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我在逃避什么……
万生道门，只要有向道之心便可成为道门弟子，因此除了人类，也有许多的精怪被收入其中，入了道门，便无高低贵贱，应视同门为手足同胞，尊长而护幼。
道门的弟子数不胜数，而鸾翎羽则是师祖【佑生荡魔黎天显圣真武天尊】收下的第九位亲传弟子。
那一年，万仙来朝，道门的昌盛达到顶峰。
但盛极必衰，还是赤翎羽仙的鸾翎羽早已窥探到道门将衰败的运势，用了近千年的时间游历四方，寻找破解之法。
可能是道门的昌盛给了鸾翎羽太多的信心，也可能是一直生活中师尊的庇佑下，让鸾翎羽产生了一丝依赖。
曲终人定之时，一切都像一场梦，道门的繁华强盛，自己在乎的那些人，都像是泡沫，转瞬间皆在自己眼前接连消逝。
恨意蒙蔽了鸾翎羽的双眼，等她意识到所谓的浩劫不过是卑鄙者和天道共同策划的一场灾难，一切都已太迟。
复仇……
赤翎羽仙在鸾翎羽的身后，死死地抓着她身上的锁链。
你应当复仇！
杀光他们，这些天道的走狗，一个不留！
“走开……”
你忘记了师尊的恩情，忘记了同门道友的友谊。
“我没有！”
那你又在做什么！你何时变得如此懦弱，赤翎羽仙！
我……
鸾翎羽缓缓抬起头，周围骸骨遍地，天空灰暗，大地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她抬起手，殷红的血迹粘在她的手上，顺着手臂缓缓滴落。
我是…赤翎羽仙……
不……
不对！
我是鸾翎羽！
“天道不公，视万物为浮尘……”
天空传来滚滚闷雷，豆大的雨水滴落，打湿了她的发丝。
这雨真是，冰冷刺骨啊。
“命途多舛，置苍生于苦难。”
鸾翎羽口中喃喃自语，她拿起插在地上的剑，撑起身体缓缓起身。
“我道门弟子，当如广厦根基，擎天之柱，卫庇世间苍生，镇守九州！”
赤翎羽仙……我已不再是赤翎羽仙。
重生之后的鸾翎羽过着的是安居一隅的生活，她正是因为太过于在乎身边的家人和朋友才选择无所作为，经历过赤翎羽仙的一生，她太害怕失去了。
没错，正是过去的赤翎羽仙束缚着鸾翎羽，让她止步不前。
师尊，您是为此而来提点弟子的吗？
鸾翎羽抬起双手，感受着这冰凉的雨水，嘴角微微上扬。
磅礴大雨落下，鸾翎羽的视线变得模糊。
雨很快就停了，阳光再次洒落大地，大地上的伤痕似乎都已被抚平。鸾翎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年幼的赤翎羽仙。
师尊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向万生道门。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道门弟子，道门在，这里便是你的家。”
那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有安全感，鸾翎羽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不好，怎么想哭呢？
鸾翎羽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平稳住了心情。
那一老一少越走越远，身影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鸾翎羽转过身，看到的是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师尊。
“羽。”老人缓缓开口。
“弟子在！”鸾翎羽拱手作揖，在老人面前低下头。
一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鸾翎羽的头上。
“辛苦你了。”师尊的声音传来，鸾翎羽不敢抬头，她怕自己一抬头，就像曾经一样，所有的美好全都转瞬即逝。
“你为道门做的已经够多了。”师尊说道：“接下来如何活，都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我永远都是道门弟子，您的弟子。”鸾翎羽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她紧咬着牙，但泪水还是难以抑制地涌出。
“哭吧，羽。”师尊轻声说道，他抚摸着鸾翎羽的发丝：“不必厌恶自己的泪水，不管这泪水中夹杂着的是什么情绪，你都可以放声大哭，所有的灵魂都是从这滴滚烫的泪珠开始复苏。”
“师尊……”鸾翎羽缓缓地抬起头，大颗泪滴从脸庞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看看你，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师尊微微笑道：“这让为师如何放心的下？”
“我……”鸾翎羽已经哭的说不出话，她呜咽着，靠在师尊的怀中。
“人间的末路将至，你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天道已经开始缓缓产生变化，天地之间的联系再次交织，我这才能够与你联系。这场浩劫远强于万年前，而这也是世间苍生最后的机会。”师尊说道：“要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就像道门所教，天道不公，将你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鸾翎羽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她已经确定了，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正的师尊。
“行了，别哭了。”师尊拍了拍鸾翎羽的后背：“都几万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鸾翎羽抬起头，红红的眼眶和微微抿起的嘴巴看起来是那样可爱。
“师尊我还以为你死了……”鸾翎羽小声说道。
“快被你气死咯。”真武天尊叹了口气：“天道不消，圣人不灭，你不必担心为师，若不是在你灵魂上种下一道神识，为师也没办法在这芸芸众生里找到你。”
“神识？”鸾翎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魂与意识挂钩，如果自己的灵魂里有一道师尊的神识……
“是啊，你这丫头平时那些古灵精怪的心思，为师都能听见。”真武天尊冷哼一声：“你可真有能耐啊，看不出来你平日乖乖巧巧，嘴巴甜又讨人喜欢，心里头这么多弯弯绕绕，要是在万年前，我非要好好治治你！鸾翎羽啊鸾翎羽，枉你学了万年的道，真是能把我给活活气死！”
“能把圣人气死，我还怪厉害的。”鸾翎羽挠了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反正心里话也藏不住，不如直接说出来。
“一边去！”真武天尊手一挥，略带嫌弃地把自己这个宝贝徒弟推开：“时间差不多了，鸾翎羽。”
“弟子在！”
只要师尊呼唤，一千声，一万声，鸾翎羽也不会觉得厌烦。
“去做你该做的事。”真武天尊负手而立，注视着鸾翎羽，不再言语。
“遵命！”
鸾翎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莫陌满是好奇的眼睛。
“你做噩梦了？”莫陌问道。
“也不算是吧。”鸾翎羽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看向供桌，三根香正好烧的只剩下最后一点，青烟缓缓消散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