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中宁战事(1/1)
雪花片片飘落,夹杂着密集的箭雨,二十丈的射程内,城墙上弓箭手的准度很高,只一瞬间,前排冲锋的风奴就被射倒一片。
“再射!”
老胡子手中没有弓箭,但是他站在城墙的最中间高喊指挥着,风奴自然不是来当活靶子的,冲到二十丈范围内的风奴也纷纷掏出了弓箭进行反击,城墙上出现了损耗,不时有人到下又有人补上缺口,老胡子挥舞着手中的旧刀,一边抵挡着风奴的箭,一边喊着县兵抓紧补充箭枝。
天暖之时,中宁这种边县的县兵几乎都要跑远一些,到山中伐木砍枝造箭,等到冬日来临一定会派上用场。
风奴在接近县城城墙的时候人仰马翻,但是二十丈的距离仍然在不断的缩短,仅仅靠弓箭的攻击是不可能饱和打击的,有零星的风奴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城墙下是盲区,若是想射到城墙下的位置,人必须站到城墙边上去向下射击,但若是站上城墙边缘,自己也会成为靶子,县兵只会越打越少,每个都是宝贝,不能这样损耗。
“金汁!金汁呢!倒金汁!”老胡子不愧是五年老兵,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控十分在手,一旦有人闯到了城墙下面,那二十丈的射箭范围就已经岌岌可危了,所以立刻下令。
“草乃吗狗日的风奴杂种!”几个人合力将一大缸热气腾腾的金汁抬到了城墙边上,不用老胡子指挥就自发的舀着一桶接一桶的向城墙下倒去,惨叫声立马传来。
滚烫的金汁在这寒冬天里带给风奴的不只是温暖,还有烧灼和溃烂,一旦倒在了城墙下,那就已经是宣判了死刑,即将成为垫脚石。金汁的臭气连漫天的飞雪都抵挡不住,但是低温让金汁的持续时间变得很短,若不及时将金汁倾倒一空,转凉之后杀伤力就大打折扣了。
每年的造箭并不需要很多,因为二十丈的距离很快就会被拉近,战况转瞬即逝,风奴没有良好的工程器械和手段,只能架设粗陋的云梯登墙,冲车对于风奴这种游牧民族来讲并不适用。
即使是占据了中宁县城,风奴在搜刮一空之后也会退去,大河对岸本来也有村庄在,但是如今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另外的半个凉州,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了,这个骨子里没有种地概念的种族,除了游掠之外,就只剩下靠天吃饭了。
风奴操着听不懂的口音嚷嚷着,城墙下堆积着数不清的人影,马到了城墙下完成任务后,会被立马宰杀,马在草原上很值钱,但也不值钱,至少没有命值钱,此时用做踏脚石正合适,云梯还没有送到城墙下,有入了先天的风奴高手已经踩着脚踏石运起真气冲上了城墙。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风奴是先头部队的什长,一身先天的实力让他冲过了箭雨顺利登上城墙,而城墙之后就是属于他先登的财富和粮食女奴。
但还不等他完全站在城墙之上,他就看到了城墙下风奴同胞们诧异的眼神,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飞起来了?是我的......脑袋飞起来了。”
“李阿泽在此!杀!!!”
李阿泽并没有和义军们先去了客栈,而是一直在城墙之上,此时他一手横抓平奴剑,一手侧提荡寇枪,平奴剑上已经染了血,荡寇枪也嗡嗡作响渴望着痛饮!
城墙之下风奴们虽然很少有懂得中原语的,但是李阿泽三个字的发音,就好像魔障一般令他们却步,书将军的名号在风奴帐中可以止小儿啼哭,在凉州边县的百姓眼中,更是一面旗帜,县兵们大受鼓舞。
“杀!”
“杀!”
“杀!”
弓箭已无用,县兵们抽出身上的兵器,每一把刀剑都经历过无数的主人,无数的亡魂缠身在这些兵器之上,在寒光之下,渴求着风奴的鲜血。
缓过神的风奴们即使怯懦心起,但是冲势之下没有人能够后退,不然只会被碾成肉饼,城墙之上瞬间爆开无数的血雾,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节省身上的力气,有十分力甚至不惜使出十二分,国仇家恨加持在钢刀之上,风奴简易的皮甲能够起到的防护作用十分有限,县兵虽然着甲严密,但是依然不时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
县兵们的意志弥漫在城墙之上,即使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将手中的刀送进风奴的腹中,狠狠的插向他们的胸腔,斩断他们的头颅,乃至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风奴们虽然胆寒,但是边军的疯狂早已经深入风奴的心,为了粮食,为了活命,即使是魔鬼,他们也要抢上一抢。
客栈之中的义军们拍马赶到,李阿泽斩下一个头颅之后,立马回身跳下城墙,骑上了自己的马,风奴源源不断冲上城墙,若是没有什么转机,久守必失!
“义军随我出城!冲阵!”
城门外不时有刀剑砍在城门上的声音,守门将见书将军李阿泽要冲出去,立马高喊。
“开城门!”
“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仅仅露出了一个缝隙之时,就有风奴挤了进来,但迎接他的是直踢面门的马蹄!
“随我冲锋!!!”
李阿泽的剑已经收回了腰间,在马上,荡寇枪才是王者。
“冲!”
义军们喊着响亮的口号,追随着李阿泽呈锥形三角阵,如同钢针一般钉入了风奴军阵之中,城墙上的危机立刻有所缓解。
紧跟着李阿泽左手边冲锋的,就是崔稚,崔稚默默无语的挥舞着长枪,他善用拳脚,但是在战场之上没有个长兵器难以发挥。此时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看似冷静的观察和冲杀,实则内心中的热火几乎要焚衣而出,上次在临潭,只不过是小股的风奴,而且是在城镇之中捉杀,与他寻常打架没什么区别,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经历战场,激动难掩。
义军的队伍仿佛龙卷风一般,冲到了哪里,哪里就留下一片尸体的空档,城墙之上的危机缓解之后,老胡子立刻组织县兵一边将尸体抛入城内焚烧,一边重新架弓射箭,他和李阿泽不是第一次配合了,默契自然是有的,若是放任李阿泽这样冲杀看戏,一旦冲势停下,义军队伍顷刻之间就会损伤重大,唇亡齿寒,中宁县也大概是保不住的,这次风奴攻势猛烈,人数众多,远非中宁县能够抵挡的住。
尸体若是扔到城墙外,只会成为风奴新的垫脚石,不及时焚烧,恐生疫病,此时顾不得什么尸身完整了,在这边县,风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至于罪孽?老胡子想的只有今天死在城墙上还是明天死在城墙上,哪管的了什么下辈子。
风奴后方。
几十个奴隶抬着一架高挂的庭帐,其内坐着一位身上挂着不同坠饰的络腮胡大汉,左右手各有一美姬服侍着他吃着寻常风奴都见不到的果子。
“书将军?不是在南边么......”
“先撤回来吧,叫千长们来我帐中。”
“是!大当户!”
义军已显疲态,虽然李阿泽带头在前面冲阵无往不利,但是李阿泽是巅峰宗师,再加上边境多有战事,常年冲杀之下,体力充沛的离谱。而锥阵的后方的义军,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有几个义军跟不上冲势掉队了,只能在原地和风奴换命。
冲势已经起了,就不可能停下或者慢下来,一旦被包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哪怕有人掉队,也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打扫战场的时候若是能侥幸碰到尸身完整的,还能拖回来埋了,大部分都只能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中找到眼熟的兵器或者衣装来判断一下是否是往昔的同僚。
好在义军的冲杀让风奴大乱,此时风奴缓慢撤军,义军也无力阻拦,李阿泽见好就收,赶快带着义军回到中宁城中。
天色渐晚,城墙之上点起了油火,与白天的喊杀冲天相比,此时的城墙上静谧的可怕,风奴的尸身都被烧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是县兵们的尸身。
“阿牛,放心吧,明天哥再砍两个风奴下去陪你,到了下面可不要和狼崽子讲道理,他们下去了肯定没脑袋,你只管欺负他们就是了。”
“臭傻子,老子给你道个歉,你不是孬种,你今天挺猛啊......比老子猛......”
“春儿......”
......
城墙上到处都是和战友道别的场面,即使白天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晚上也有偷偷靠着城墙哽咽的,死者的刀兵会重新发放给递补的县兵,甲具是他们唯一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