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糖块(1/1)
行李已经摆放在房间里,梁善把药拿出来。
平时都是一早吃,今天睡到中午,行李又不在身边,她怕转脸给忘掉。
药片进了嘴,瓶盖拧不开,孟既明刚好走进来,随手帮她拧开。
以前也吃,为了避孕,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没刻意让他看见过。现在吃是为了调节身体,不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而且是和其他几种药混在一起吃的。
刚才和小孩子玩得开心的男人面目沉静下来,从镜子里看着她把分装药盒收起来,回身去给浴缸放水。
靴筒里进了雪,又湿又凉,梁善想泡个澡。
赵阿姨早中晚发来信息提醒,比她还上心,没理由不爱惜自己。是自己的身体,得自己照料好。
在浴缸里坐了一会,孟既明又进来了,朝她伸过手去。
梁善下意识往后躲,被托住脑袋,塞了块糖在嘴里。
甜丝丝的。
梁善不大吃糖。小时候喜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果没有人递给她,就不会再主动去吃了,也不想吃。
水才蓄了不到一半,她坐在里面抱着自己的腿,水温有点高,还在努力适应。
孟既明站在旁边没走,她扬起脸看过去,含糊不清地问:“你要……泡一会么?”他连靴子都没穿,肯定蹚了一脚的雪。
一边的脸颊被糖块撑得鼓起来,眼睛被热水熏蒸得雾蒙蒙。
恍惚间,让人以为那是渴望,就像小时候家里的那只猫。
不是什么名种猫,不知道从哪里跑进院子的小野猫。喂不熟,也不走,每天就在孟家吃吃睡睡,大白天在院子里晒太阳,天一黑就进屋。谁都不许抱,摸一下都会躲,偶尔想亲近你了,主动往身上蹭,就是这个眼神。
有一天放学回来,喂了好几年的猫不见了。
孟既明还记得,当时哥儿俩出去找了好久。
丁媛感叹地说肯定是去了更好的人家,去过好日子了。
梁善扒着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喃喃地说:“可能……死在外面了。”
那时几岁?上初中吧。孟既明见过同学欺负梁善,怎么欺负都不哭,那天晚上眼泪顺着窗玻璃往下流。
浴缸里的人仍是扬头看着他,孟既明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才应了一声,不一会拿了杯温水回来,又在浴缸台上放了盒烟和火机,还有烟灰缸。
梁善趁着喝水的时候悄悄把糖吐到了杯子里。
这块糖也太甜了,还有股奶香味,混和着刚才融化在嘴里的药味,又甜又苦,一言难尽。
随声进入水中的还有人。
男人的手握住女人的脚腕,轻松拉过去。
孟既明问:“好吃么?”
梁善点头。
手一伸就托住了后脖子,连脑袋都撑得仰起来。
“我尝尝。”
嘴里的苦味褪了,只有甜,还有浓浓的奶味,遍布各个角落。
梁善喘不过气才勉强分开,抵着他的肩大口呼吸。
吻落在耳后,男人低声:“好吃,真甜。”
……
满缸的水溢出去不少,又重新换了热的。
孟既明点了支烟,梁善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枕着肩膀吐出烟雾,随着水气飘浮于半空。
仰起的细长脖子上有一小块红紫色,再亲上去的时候就有点疼。
以往亲热的时候,极少会留在看得见的地方,两人如有默契般都会克制注意。
梁善哼了声疼,吮吻的嘴唇便往下移去,疼变成了痒,酥麻麻的引人颤栗。紧紧抱住深埋的头,男人抬眼望过来,眸光湿漉漉的,头发也是,往下淌着水。
每每见他这副模样,梁善总是会感叹,长得好的男人天生会勾人,尤其这个时候带着丝克制的欲气,尽显男人的性感,还混杂着鲜见的少年血气,是女人都会喜欢吧。
又和以往亲热时不同,敛了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莫名的温存体贴。
哪里还有什么距离呀,轻易就令她沉浸其间。
梁善抹去男人脸上的水,按灭指间夹着的烟,缠住脖子吻上去。
今晚,他没叫过她的名字,不管是梁善还是孜孜,或是那些兴致所至时他随意叫起过的。
她也没有叫过孟既明一声,什么都没有。
几乎没有言语交流,有的只是身体,和眼神,是和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感受。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雪一直下,天都被映得白了,比月光还亮。
后半夜,孟既明抱着她,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年下雪。梁善背靠着他,几乎睡着,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和他说的字句重叠。
也是在上京,寒假没有回家,和同学去郊区玩。说好了过年前回安城,结果遇上大雪,七八个人被困在山里。
那时年纪小,真是不知道害怕,几个人在山上一住就是好几天,好在有各种防寒设备,食物备得充足。
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没有吃上团圆饭,甚至都没敢告诉家里人当时的情况,只说出去玩了。
梁善和孟既明窝在帐篷里面,听着风声绕山而过,看着外面卷起的雪。从白天看到黑夜,看到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山里,月光都没有一束,只能靠着盏小小的户外灯,看见彼此。
那时多好,他是孟既明,她是梁善,身份同样有别,却也保有着同学的关系。
二少爷没有那么刻薄,不会对她说难听的话,佣人的女儿也还没有把自己完全不当回事。
校里校外,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孟既明,也有喜欢梁善的男同学。
那时,他和她,是最纯洁的关系。
再也回不去了。
“你还记得,追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么?”
安静许久,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梁善困意渐消,睁着眼睛想了好久,“不记得。”
她是真的忘了,连长相都不记得。也没有追多久,就是很普遍的那种大学生式的追求,没过几天就不出现了,后来听说和别的女同学交往了。
孟既明低笑,在她颈后吻了吻,又问:“追我的呢?”
哪一个?
梁善回想,那可太多了。一开始都是直接去追孟既明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来找梁善,可能是知道了他们住在一起,情书、礼物通通送到了梁善的手里,客气地请她转交给孟既明。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帮他收礼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