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什么是七情六欲（1/1）
“你是谁？”
抱着小老虎的道生道看向陈沂源，离手剑已经悬在陈沂源的头上。
“叫你怀郾如何？”
陈沂源知道，却不搭理那把别人闻风丧胆的剑。
“你自帝皇煞气而生，形态如神，又修的人形，如今半神半人，望你入职之后，能心怀天下，迷途知返。”
“怀郾？你还是第一个敢给我取名字的。”
道生道听不太懂，也不贸然动手，也并不搭理陈沂源。
他锅里的东西要糊了，没错，做了许久的饭，他依旧是个黑暗料理大师。
陈婉婉看他掀开盖，嗯，果然是一塌糊涂的一锅粥，冒着焦掉的黑烟。
“你跟我说说，你什么条件才肯入职天官？”陈沂源凑过来看一眼这一锅粥，“你这厨艺，也太烂了。”
刚说完，那把剑已经直指陈沂源的后心，陈沂源脸色淡定的夹住嗡鸣的剑，“你未必打得过我，怀郾。”
道生道试图让剑挣脱，剑丝毫不动，陈沂源取出一枚凹凸八卦镜，往天上一抛，三重每层六十四卦的阵法启动。
“怀郾，你能破了我的阵法，我就把我孙女许配给你。”
陈婉婉一眼就认出去来，那是道爷第一次让她去公主殿里取的那块。
想来道爷脑子里这会，其实没有“入职”“许配”这几个字的概念，他入了迷的，只有这个阵法。
陈婉婉看他在里面呆了一个月，一次次的试，换算了近乎千种方式，想来应该不是对公职和有个老婆这种事有向往。
她抱着六一又坐到屋顶之上，看着她爷爷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嘲讽道生道的厨艺。
道生道每逢这时，就越想出来揍陈沂源一顿。
整整三个月，道生道第一次对自己破阵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喂，到底什么是入职，什么是许配？”
“入职嘛，就是天上的职位我给你找一个，位列仙班，但是你不能再乱杀生，好好修炼，多少人都在追求这个。”
陈沂源是来当说客的，也是怀了另外一个目的。
“不去。”
道生道直截了当的拒绝，他讨厌人多的地方，管你是人是神。
“好处很多的，每个月有供奉，有自己的行宫，只需要上早朝，和其他仙人交流下感情。”
陈沂源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好处想了个遍，“有任务的时候，出一下任务就行，很轻松！”
道生道这次更直接，什么早朝、交流，听着就不是省心事，“你把我困死在这里，我也不去。”
“油盐不进。”陈沂源收了阵法，道生道瞬移到他旁边，“教我阵法，我就考虑一下。”
陈沂源其实看了，他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这阵法，也是集合了他师尊的毕生所学，再经由他改造，才有如今的作用。
“那这样吧，你喊我一声师尊，我把我孙女许配给你，我就把这三本阵法秘籍和这个法阵，教导与你。”
“好！”道生道点头点的快，接过秘籍如获至宝，又到底不太放心，回来问他一句，“什么是许配？”
“就是……送你个老婆！不会亏待你！”
道生道似懂非懂的点头，脑子里也确实没这个概念，一到秘籍，即刻沉浸。
“不想入职……不想入职……那就先跟着我，也算给他们解决麻烦了。”
陈婉婉和六一打了个哈欠，得了，自己就是这么被送出去的。
陈婉婉和六一睡了一夜，一睁眼，道生道已经恢复至少年状态，她爷爷看着也有四十好几，都穿着中山装。
街上黄包车四处奔忙，街头处处人声鼎沸，这会……是民国？
入夜，道生道和师兄弟们的围猎才刚开始，道生道一马当先解决掉最强的三只妖怪就站在屋顶等集合。
等到师兄弟都以为是他们都快狠准的解决掉潜伏在各处的妖物，他才落下来，跟随队伍回到客栈。
“小师兄！”队里唯一的女弟子追上道生道，“你今天也好厉害啊！虽然是最后一名归队。”
“嗯。”
道生道不想搭理，径直打开房门走进去，快速关上了门，气得小师妹在门外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小师妹颜值不差，声音也不错，看着香香软软，她要是男生，遇见这种初恋，大概会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
这是陈婉婉的评价。
第二日，师兄弟都要回山上。
道观一共一百多名师兄弟，个个都自有一身本领，驭兽、卜算、雷法、符咒、术法、体术、剑术、太极拳等等各有所长。
可以看出大家都对他照顾有加，道生道都是清冷回应，脑子里只有功法精进。
每夜凌晨三点时，道生道就去敲陈沂源的门，学完一门再一门。
山下无论大小的妖魔鬼怪，全是道生道的练手目标，多的时候，他一夜就能手刃百妖。
此时，他好像已经入编了冥司，山庄就是这会开始归属于他，极其棘手的妖魔到了道生道手里，就是几个来回。
他好像并不满意就这种程度的杀戮，他乐于奔赴群妖群怪的老巢，厮杀一夜。
他的嗜血与冷酷，那种阴冷的杀伐之气，令人闻风丧胆。
连着陈婉婉，都没有办法和幻境里如此的他，直接对视一眼。
没有人再敢轻易接近他，几乎都把他供奉为冥府另一种程度的新神。
如此日子二十年，逢战争全面爆发，全体道士下山。
道生道白日里杀敌军，夜里斩百鬼，他的力量在煞气的滋长下，越发的强。
敌人的术师都是不顾术士底线的邪巫，道生道亲自去破阵，将他们的头颅和式神一一拿下。
他好像平生里就带着恨与怨，把所有子弹都打入侵略者的身体、斩断他们的轮回之路才能平恨。
他好似，从不救人，他脑子里，似乎只有杀。
陈婉婉完全明白他这种愤恨，如此国家危难之际，她都恨扛着炮冲上去的，不是她。
这浴血奋战的十多年间，道生道的师兄逐一离世，他嗜血程度，也越发癫狂。
陈沂源在这十年里迅速苍老，头发花白，救不完、渡不完、敌人杀不尽，他所有爱徒一个个，都在这场战争里燃烧殆尽。
炮声，轰炸声却还未停。
敌人第一次百名巫师全部上阵，斗了三日三夜，对方败了，陈沂源回头，自己只剩十名弟子。
第二次，在新国成立以前。
敌人仅存的三十名巫师再次强攻，道生道几乎扛下大半的攻击，重伤后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再动弹。
陈沂源回头，他带出来的一百八十名弟子，就剩两个。
其他门派带出来的弟子，也只剩几个独苗。
险胜。
对方直接投来弹药，陈沂源带着弹药以坚决之势，坠入悬崖。
陈婉婉听见道生道绝望咆哮，跪在他的身旁，她的手穿透他的脸……
谁说他不懂七情六欲，他明明已经什么都了然。
这陪着他百余年的师傅，陪着他三十多年的师兄弟，从来没把他当过异类。
这一段段情分，早就嵌入他心里。
他去冥界里一个个去找，一个个去确认，找不到，他又去天界。
却再也没见过陈沂源。
他养了许久的伤，他去往世界各地，他斩不同的鬼，他也遇见劲敌，然后旧伤复发。
他像一个斗士一次次站起，倒下，再站起，他不在乎自己到底有多少伤痕，他只想杀个痛快，问问这天命，是为什么。
四十年过去，他整个人越发沉寂，有任务就出，没任务就留在庄里，睡在书房里。
直到翻到最开始陈沂源留下的三本阵法秘籍，他掐算一翻，摇摇头，再掐。
撕开秘籍的牛皮纸，在里面翻出一封泛黄的信，和他们当年对话形成的法契。
“不是！师尊你真给我留了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