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耳光（1/1）

B市一中有三栋教学楼，从南往北依次是“立德楼”“立功楼”“立言楼”，每个楼里有二十个教学班级。

教学楼的西边有一个四百米跑道的大操场，操场的西墙挨着马路，过了马路有一个正在开发的楼盘，25层高。

高三13班在立言楼的三楼靠西边的教室，学生们吃完早点拿出英语书准备上第一节课。

这也是一模成绩下来的第一节课，大家已经做好了听岳老训话的准备。

岳玢瑶从办公室出来向教室走去，正在楼道里打扫的清洁工突然一声惊叫。

“有人……从那边那个楼……跳下来了……”清洁工语无伦次地说着。

岳玢瑶顺着清洁工指的方向看去，现在太早，那栋楼今天还没有开工，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人坠楼的痕迹。

清洁工已经扯着嗓子顺着走廊喊过去，办公室出来几个老师，教室里学生开始骚动。

每天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岳玢瑶懒得管，她转身向教室走去。

班里学生们显然听见了清洁工的喊叫声，议论纷纷。

岳玢瑶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声音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消失了。

“我们先用一点时间说说这次一模成绩——”岳玢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她看到靠后门的座位空着。

“楚亦飞呢？”岳玢瑶问。

“从您办公室出来向楼下跑去了。”张扬大声回答。

这个孩子学习不行嗓门倒是大，他的话让岳玢瑶的心咯噔一下，跳楼的人一下子就蹦到岳玢瑶脑子里。

她摇了摇头想:不会的，学校封闭管理，学生拿不到老师假条是无法出校门的。

何况从校东门出去，就算跑二十分钟也跑不到那栋楼顶，岳玢瑶二十分钟前刚刚和楚亦飞谈过话。

不过那个小子的精神状态确实堪忧，哎，真是操碎了心。

“张扬，你和孟齐超下楼在校园里找找楚亦飞。莫一笑，你帮忙在楼道里转着找一找，你的一模成绩很好，不需要再听分析。”岳玢瑶安排完接着她刚才开的头说第一次模拟考试情况。

大约过了十分钟，张扬和孟齐超回来了，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的。张扬汇报说:“老师，操场上没有楚亦飞，行政楼、实验楼和宿舍区那边也都转了，都没有。”

同样是差生，这个张扬就阳光开朗，万事不放在心上，那个楚亦飞就神神叨叨的。

岳玢瑶想着早晨的事情皱了皱眉头。

“张扬，孟齐超，你俩下午活动课来我办公室，我们分析一下一模成绩，找找提升的方法。”岳玢瑶看着张扬快回到座位说。

张扬比了一个晕的造型，一下子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差点把张扬闪了。

张扬回手边给了椅子一记耳光边说:“叫你不听话。”

全班同学都被他逗笑了，连岳玢瑶也没忍住，脸上浮起了笑意。

莫一笑在大家的笑声中回来了，她永远冷着脸，但思维无比清晰，向岳玢瑶汇报了自己找的地方，结果当然是没找到。

岳玢瑶拿出手机正要给楚亦飞家长打电话，突然班级的喇叭响了:“请高三年级全体班主任迅速到三楼中厅小会议室开会！”

这是个临时会议，岳玢瑶工作了五年多也没有开过这么紧急的会。

岳玢瑶进去时已经有十来个班主任了，校长陈国伟，副校长贺涛以及政教主任万钢都在会议室。

过了几分钟班主任就到齐了，校长陈国伟开口说:“刚刚警察打来电话，对面楼盘有一个人跳楼了，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陈校长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政教处已经派人过去了，反馈回来的消息说，跳楼的是个男孩子，一米八左右，穿着咱们高三年级的校服。脸已经摔得看不清样子了，没法比对是谁，大家迅速去班里给请假的或者缺课的男孩子家长打电话确认孩子情况。”

有十几个班主任说他们班今天全勤，包括岳玢瑶在内的五六个班主任都拿出了手机。

这个时候班主任严防死守，对自己班请假人数了如指掌，直接打电话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回去查人。

不大的会议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喂，麻烦问一下楚亦飞回家没？”岳玢瑶拨通了楚亦飞母亲的电话。

“没有呀！一早就上学走了？怎么了？有事？”岳玢瑶特别怕和这个女人打交道，她不知道从哪儿滋生出的优越感，每次说话都盛气凌人的。

“没事，孩子早晨闹了点情绪，现在没在课堂，我想看看他回家没。”岳玢瑶耐心的解释。

“怎么回事呀？孩子交给你们学校了，你们怎么不看着点！”女人尖声说。

“哦，不好意思，我正在让孩子们找，找到给您打电话。”岳玢瑶说着挂了电话，她没时间和这个家长纠缠。

这时候其他几个班主任都已经打完了电话，他们各自班请假的孩子家长都已经联系上了，并且都确认了孩子安全。

包括陈校长在内，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岳玢瑶，现在只有她那儿的学生联系不上。

而楚亦飞个子一米八，瘦瘦的，与描述相符。

岳玢瑶腿一下子就软了，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小岳，你别坐了，我们过去一趟，看看那个孩子。”陈校长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岳玢瑶回办公室拿东西，徐眉黛看到岳玢瑶脸色惨白，走路晃晃悠悠，想陪她一起去。

米老师拉了一下眉黛说:“你一个年轻姑娘不要去认人了，现在去班里安顿学生，等楚亦飞回来马上给我们打电话，我陪着去。”

任何坏消息都是长了翅膀的，比如此刻，徐眉黛一走进高三13班就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

“早晨我看见楚亦飞脸上有一个手掌印，岳老打的吧？”

“我也看见了，他从办公室跑出来时哭着。”

“岳老下手够狠，上次她用戒尺打我手心，打得肿了两天。”

……

徐眉黛不是班主任，又是年轻教师，学生们显然不怕她。她走进教室，学生们继续窃窃私语，只是声音稍微压低了一点。

“楚亦飞妈妈那可是有名的厉害，要是楚亦飞真有事，她妈妈能把学校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