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秘的道人(1/1)
当我跑到曾家大门口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挂着白布挽花的大门和院子当中被几条长木凳架起的大黑棺。
整个曾家院子死气沉沉,毕竟有重丧,整个院中的气场都与往日不同了。
后半夜了,除了几个顶着黑眼圈勉强打着精神还在守灵的曾家人外,还有两个戴着古怪面具、浑身上下挂满花花绿绿布条的人在大黑棺四周跳来跳去做着法。
那两人不断跳动的身影被院子里惨白的灯光一照,看起来竟然形如鬼魅。
我趴在大门边伸头往里看了看,并没有在院子里发现阿爸阿妈的身影。
这大半夜的,阿爸阿妈不在曾家还会在哪儿?
白跑了一圈没找到人,我正郁郁寡欢的准备离开,那两个围着大黑棺做法的人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脸齐刷刷的扭到了我这边。
两人脸上的恶鬼面具在灯光下显得颇有些骇人,要不是院子里还有其他活人,饶是我再胆大,恐怕也会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到。
“小姑娘,你过来。”
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向我勾了勾手。
这男人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明显不是我们苗寨本地的人。
他身旁那人虽然也戴着面具不发一言,但从身形上看貌似是一个女人。
我们苗寨里的能人也不少,曾家子孙怎么还舍近求远的特意找了两个外地人来给曾家老太奶做法?
莫非这两个戴面具的道人有什么大来头?
我怯怯的走到那面具男人身边抬起眼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这男人的长相,可我却好似感受到了这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种独特的气场——很阴冷,很强大,让人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那男人的手看似不经意的摸着我的头顶天灵盖,我浑身上下一激灵,立即谨慎的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见我不说话,曾家一位阿爷立即站了出来。
“大师,这个小阿妹叫冷寒星,是我们这里田师傅家养着的孩子,田师傅是个赶尸匠。
按照我们苗寨的习俗,我阿妈这次在湘雅医院归西后就是请田师傅走脚帮忙把我阿妈送回来的。
不过这冷寒星不是田师傅和他老婆亲生的,她是在五年多前的一个冬夜被林家人献祭到后山蛊灵庙里的女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外出走脚的田师傅把她捡了回来带在身边扶养,这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
“哦?林家?有点意思了……”
戴面具的男人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曾阿爷明显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勉强冲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我。
“小星啊,这大半夜的你不在你家睡觉还乱跑什么?我家现在正在守丧,可不是能玩的地方,赶紧回家吧!小心等下你阿妈找来再把你臭骂一顿!”
既然阿爸阿妈不在这儿,我也确实没有再在这里呆下去的必要了。
我转身正准备离开,却远远看见我阿爸阿妈从巷子那头追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
“喵~”
是那只在死尸客店里害曾家老太奶借气诈尸的大黑猫!
那大黑猫朝着这边一路腾挪跳跃,身子异常灵活,阿爸阿妈一路在后面追赶!
我正准备在曾家大门口附近帮忙堵住那大黑猫的路,那戴面具的男人却身影如鬼魅一般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我身边。
他身上那花花绿绿的布条一飞,我还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不知他怎么出的手,就见那只大黑猫突然从墙上一头栽了下来倒在石板路上一动不动了。
我看见阿爸阿妈心里激动的很。
“阿爸,阿妈!”
阿爸阿妈一路追来气喘吁吁,阿爸捡起黑猫的尸体,皱着眉头走到我身边。
“小星,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我做了噩梦,醒来后发现阿妈你俩都不在家,便出来找你们,我想着你们可能会在这里,就自己跑来了,没想到……”
“小灾星!就你长腿了啊?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这儿送命来了?!”
不出所料,阿妈对着我又是一顿骂。
我低着头躲到阿爸身后,这才发现阿爸胳膊上之前被大黑猫抓伤的伤口虽然被涂上了阿妈秘制的草药,但不但没好,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开始溃烂了,并且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
阿爸用手扒拉了扒拉那只黑猫的头,最后找出了一根比绣花针还要细短一些的针来。
刚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就是用这东西杀死了这只大黑猫?
阿妈轻轻动了动鼻子,然后也皱起了眉头。
“好一对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你们为什么要来我们苗寨?刚你又为什么要杀了这只大黑猫?”
阿妈阴沉着脸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开了口。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曾家人请我来替死者做法超度,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通灵的黑猫怎么能靠近曾家?万一让死者诈了尸,这里可不是荒山野岭,伤到人了怎么办?”
那男人说话语气平和,不紧不慢,字里行间却夹枪带棒,绵里藏针,竟然呛得我阿妈哑口无言了。
“你……”
一旁的阿爸见状,立即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阿妈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黑猫,是你交到齐改花手里的吧?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做人若心术不正,必会得到报应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田玉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借刀杀人利用齐改花来害我?”
阿爸将那只死黑猫扔到戴面具的男人跟前,又将自己胳膊上的伤向那男人展示了出来。
“这黑猫不是一般的家宠,明显受过特训。
此猫爪上带着一种蹊跷的毒,刚被抓伤时不痛不痒,两个时辰后伤口开始钻心般的痛,并往外分泌恶臭的黑血。
我们苗寨中寻常的止血草药涂上不但丝毫不起作用,甚至还会加剧伤口的腐烂。
你是这黑猫的主人吧?
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在齐改花那里寻到了这只黑猫,这黑猫却像收到了什么神秘的指令一般一路向曾家窜,眼看着我们就要抓住它了,你却用这小小的绣花针将这黑猫给杀了!”
阿爸说的义愤填膺,那戴面具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待阿爸说完了,他才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往曾家走。
“无凭无据,莫名其妙。”
曾阿爷却讪笑着走了出来到阿爸阿妈我们身边。
“田师傅,你看,请你走脚的费用我们曾家也给你结清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你们夫妻了。
现在大半夜的,咱们在这儿吵吵闹闹怕是也不合适,也影响别个家的人休息不是?”
阿妈冷笑一声。
“曾老三,你家办丧事竟然请邪术师,什么人都敢往苗寨带,就不怕以后惹来祸端吗?”
曾阿爷听了阿妈这话顿时变了脸。
“瞎眼婆子,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叫邪术师?
怎么,是不是请你来做法超度就合情合理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形象,两只眼上像糊了两泡屎,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阿妈听了这侮辱性极强的话后瞬间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她朝那曾阿爷一撮响指,曾家阿爷立即变得嘴歪眼斜,口水不自觉的顺着嘴角哩哩啦啦的流了下来。
“呵!禁舌蛊?妇人之仁!”
那戴面具的男人却又不紧不慢的走到曾家阿爷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朝曾阿爷的后脑勺上一拍,一股轻薄如雾的药尘袅袅的顺着他的掌力钻进了曾阿爷的耳朵眼里,曾阿爷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这时阿妈却惨了,她不但立时口歪眼斜的比曾阿爷更甚,嘴角还有一丝黑血混着口水一起淌了出来。
我知道,阿妈这是受到了蛊毒反噬。
她下给曾家阿爷的蛊被技高一筹的人给解了,她要承受的反噬之苦就会比中蛊的人更甚。
“芝兰!芝兰!”
阿爸焦急的扶住阿妈的双肩,然后一脸无奈的看看曾家阿爷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曾家阿爷一看阿妈受到了蛊毒反噬的折磨,竟然不顾自家死了老母,站在那戴面具的男人身边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阿爸!阿妈!我们回去吧!”
我晃着阿爸阿妈的胳膊,眼中噙着泪,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此刻我只恨自己太小太弱太没本事,眼见着阿爸阿妈被人这样折辱,却不能替阿爸阿妈出了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