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斌子经营有道 玲子思维超前（1/1）
这时，搓澡的老王头儿从锅炉房走了出来，他见老三来了，忙笑着迎过来道：“哎呀！你这甩手掌柜的可有小半年没来了，我去喊斌子，他在办公室还睡呢！”说着便小跑着去了办公室。
老三坐在银台旁边的沙发上，点了支烟对大庆说道：“大庆，这斌子把浴馆搞的可以呀！我他么都快不认识了。以前那他么浴巾大窟窿小眼子的，地上都他么是烟头儿！这现在哪哪都利利索索的，看着痛快多了！嘿嘿！”大庆道：“三哥，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斌子有这能耐，就知道他打架挺猛，他还真行！”老三道：“这才叫做事儿，你也得学着点，干啥事儿都要动脑子，认真仔细，才能成大事儿！”大庆不住点头，他心里也是颇有感触。
斌子裹着件浴袍，穿着趿拉板儿，揉着俩眼睛小跑来到老三面前。“三哥，一大早你咋来了？我这昨晚睡得太晚，刚起炕，来不及换衣服，嘿嘿！”斌子有些尴尬的说。老三让他坐下，递给他和大庆一支烟道：“斌子，我有好久没来了，这装修弄的真不错，我之前听董平念叨过，没想到你折腾的还挺像样儿。”斌子笑着说：“三哥，年前东哥还有刚哥平哥，请我们浴馆的几个弟兄吃饭，东哥他说了，三哥你太忙，顾不上这儿，哪天要是没事儿过来了，给你个惊喜，嘿嘿！”老三一听笑道：“小东这小子就是嘴严，一句都没给我透露过，呵呵！这小子！不过确实让我惊喜了一下。我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你，也顺便泡个澡放松放松。”
斌子受宠若惊道：“三哥你那么忙，还想着来看我们，呵呵！我一会儿让老王把里面新弄的单间，调好水温，你和庆哥好好泡泡。”老三一听，还有单间，高兴的说：“走，你跟我们一起去泡会儿，咱聊聊天儿！”说完，三个人起身去了单间儿。
那时候的澡堂子，还没有什么单间儿的概念。斌子这小子头脑灵活，他看到一些有钱人，或有些身份的人，约三五好友一起放松放松，谈点事情啥的，需要有个私密些的空间，便想了这个主意出来，隔出五个单间儿。
老三泡在宽敞干净的池子里，看看这单间里面还有个套间，摆了几张单人床，还有沙发茶几。他感慨道：“斌子你他么这是咋想到的？这个好，以后有朋友来，过来泡个澡，谈点事儿，确实不错，好！好！呵呵！这卫生环境也弄的不错，够干净！”斌子回道：“嘿嘿！我也是瞎琢磨，天天想着咋才能吸引顾客。这卫生都是我对象儿定的一套标准，做卫生的人换了好几个才达到她要求，这是她的功劳，嘿嘿！”
翟老三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破澡堂子，让斌子这一弄，化腐朽为神奇，成了一个上档次的休闲场所。他心中高兴，又对斌子道：“这个澡堂子你好好经营，以后赚了钱给你嫂子交一半儿就行，剩下的你拿着去发展点儿别的生意，把你手底下这帮兄弟都带起来，让大伙儿有事儿干，有钱挣。你们跟着三哥不能光是打打杀杀，都过上好日子才是正道儿！”斌子听了这话好生激动：“三哥，你太看得起我斌子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这帮弟兄，个个都是能打能拼，要说做生意，也有几个脑子灵活的，能带出来！”老三点头道：“嗯，这嘉宁县，一共两个澡堂子，以前我在的时候，四秃子那儿一直比咱这生意好，现在你这一装修，估计他就完了。还有，你再想想，除了浴馆，还有啥正经生意好做的，需要投多少钱你告诉我就行。”老三不用多问，他只是看到这浴馆弄的井井有条，便知道这斌子是块好料。
斌子一听，三哥这是要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赶紧道：“三哥，其实我早就有些想法，但一直没机会尝试。咱这浴馆虽然也是正经生意，但毕竟挣的是有数的钱，我看天岗市里头，人家从南方弄来的服装，在商场租的柜台卖，又便宜又好看，小年轻儿都上那去买衣服，卖的可火了！这要是能去批发点儿回来，在嘉宁商场弄个大柜台，准行！”斌子越说越兴奋，接着说道：“还有啊三哥，人家市里头电影院里，单独有几个小录像厅，就用录像机在大屏幕上放录像带，全是香港武打片儿，什么成龙、周润发、林青霞啥的，可全了！咱不用大屏幕，弄几台大彩电放就行，那东西肯定挣钱，小年轻儿的都爱看。”
这两个想法一说出来，老三就乐了：“哎呦我操！你小子可以啊！有点意思，这两件事儿都靠谱儿。服装这玩意我不懂，但我去过广州，人家那边儿确实比咱这发达，全国各地都跑那去进货，你嫂子比较了解，回头让她给你参谋参谋。再有，你说的这个录像厅，肯定行，我在南方见过，人家那街边就有，都是私人开的，电影四五毛钱看一场，连续剧五毛钱看三集，家家都是满的。”老三其实没进过录像厅，他是在广州看到过，然后听大勇跟他讲，天天无聊，没事就去小录像厅看香港录像。
斌子兴奋的说：“对，他们服装就是广州进的，听说可便宜了，回头我跑一趟，考察考察。录像厅倒是好办，找个大点儿的房子租过来，先隔出四五个大厅，买几套设备，简单装修一下就行。咱这可是一家没有，这房子必须要租大一点的，以后人流量大了，能继续增加播放厅。”老三见他想法已经很成熟，当即就拍板了：“行，你立马儿先去筹备录像厅的事儿，做个预算，需要投多少钱回头告诉我，这事儿绝对能干。”
斌子开心的笑着说：“那行，我要不要先去问问，弄这个录像厅都需要啥手续？找哪个部门？”老三笑道：“你先弄着，这都不是事儿，咱他么哪知道找谁？等你干起来就有人来找你了，到时候再补手续。”
那个年代的确是这样，老百姓干点啥买卖，也不知道哪管，先干了再说，以后慢慢再正规化。更何况翟老三在这嘉宁县，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主儿，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是一句话就能办的。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儿，斌子又跟老三说了一件事。他从几个来洗澡的顾客那里听说，嘉宁县以前的一个牛逼人物要出狱了。这个人老三也认识，他叫曲海林，小名叫石头，比老三大个四五岁。此人当年和翟老三，并称为嘉宁县俩大流氓头子，也是拉帮结伙、打架斗殴。后来因为点矛盾，砸了一家饭店，两拨人火拼起来，他把老板打成了重伤，被判了六年。他和翟老三之前没有太多交往，但小县城不大，打头碰脸的也认识，互相都给个面子。
老三一听他要出来了，笑着说：“这石头也算是个人物，等他出来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给他摆个接风酒，面子还是要给的。”大庆在一旁接道：“三哥，这个曲海林，当年他进去的时候，我听说他手底下那几个弟兄，一直在等他出来继续跟他混。斌子以后在县里打算做这些生意，这帮人以后会不会跟咱有啥冲突？”老三笑道：“我还怕他咋地？呵呵！再说，我摆接风酒，就算给足他面子了，他要敢找斌子的麻烦，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那个年代，这道上有不成文的规矩，两个同级别的人物，如果没什么大的隔阂，即便不是很熟，出狱了都要给对方个面子，给送些钱物，让他不至于因为穷困潦倒，失了老大的台面。老三这点儿面子还是有的。
泡完了澡，老三临走时跟斌子说：“你以后东跑西颠的，得有辆车，我那辆伏尔加你开着吧，回头让东子教教你开车。学驾驶证太他么慢了，你要有时间就去考一个，没时间考就先开着。”说完，他上了奔驰离开了浴馆。
斌子送走了三哥，心里百感交集，今天这番谈话，让他觉得有了大展宏图的平台。他转身回到办公室，看到女朋友玲子正在洗漱，他激动的站在洗手池边上，跟玲子说了刚才三哥和他聊的那些话。玲子听完，兴奋的赶紧拿毛巾擦了嘴边的牙膏沫，拽着斌子坐在炕上，跟他合计如何弄这个录像厅。
玲子是斌子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高中毕业之后，闲了两年，家里给找了个商场售货员的工作。因为斌子家里条件差，又整天跟一帮社会人在一起，玲子家里一直不同意俩人的婚事。玲子死活看上了斌子，她见家里不愿意，干脆辞了商场的工作，跟着斌子打理这个浴馆。这丫头要长相有长相，要头脑有头脑，帮斌子把浴馆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多点子也都是她想出来的。
俩人越说越兴奋，感觉未来无限光明，说干就干，穿好衣服，把银台钥匙交给了女部做卫生的阿姨，便骑着那辆28永久自行车，开始去找房子。
你还别说，花了两天时间，真就给他俩找到一处合适的空房子。这是坐落在县医院对面的一栋浅黄色二层小楼，还是当年苏联打退关东军之后，苏联红军留守期间盖的，完全是苏联风格。这楼本归县粮食局所有，因年头太久，门窗有些破旧了，房顶的瓦也有一些碎裂的，但整体完好。
俩人托了好几个人，最后找到了粮食局负责这房子的一个副局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爷的大儿子刘永福刘副局长。
粮食局副局长办公室里，刘永福端起茶杯看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问道：“你俩是干啥的？找我啥事儿？”斌子忙掏出一盒儿阿诗玛，递上一支烟道：“刘局长，你抽根烟，我慢慢跟你说。”刘永福接过烟，斌子赶紧给他点上，然后坐下来说道：“是这样刘局长，我打算干个录像厅，找了好几天，看上你们粮食局这个小二楼了。那房子我看也空着，能不能租给我？”斌子有些激动，说话语速也不自觉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刘永福想了想说：“哦！你说的是医院对面儿那栋小二楼吧？那房子好几年没用过了，门窗玻璃都让人卸走了，房顶子也有点儿漏，那能行吗？再说，你这录像厅是个啥？能挣钱吗？租这么大个房子，可是要不小的投入。”他虽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其实非常愿意把这房子租出去，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那钱就等于是白捡的，粮食局还有好几处这样闲置的房产。
斌子马上接道：“对，就是那个小二楼。这录像厅就相当于小电影院，只不过规模小，都是隔成小放映厅，拿放像机和电视给观众放录像带，放些香港武打片、枪战片啥的。我觉着能行，我们自己改造一下，问题不大。只是这租金你看能给便宜点儿就行。”
听了斌子这话，刘永福心里有了数儿。这录像厅的投资可是不小，在当时也算是大买卖了。他笑着对斌子说：“嗯，照你这么说，这录像厅还真能行！不过这房子虽然空着，它咋也是粮食局的公产，往外租的话，要几个领导一起研究，租不租，租多少钱，不是我自己说了算。你过两天再来，我到时候给你答复好吗？”刘永福弹了弹烟灰，看着他俩。
斌子一听租不租还要几个领导研究，他心里立刻没了底，忙说：“刘局长，你看这房子都破成那样了，闲着也是闲着……”不等他说完，刘永福打断他道：“公家的事儿就这样，局里不缺这点儿房租，租了还麻烦，放在那闲着大家都清净。所以，我得去说服那几个领导，这不是你说租就租的。听我消息，过两天你再来吧。”刘副局长说完，站起身把烟头儿在烟缸里捻灭了。这动作便是送客的意思，斌子一看，只能先回去等消息了，便知趣的带着玲子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