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的四个月后（1/1）

齐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摇曳的红色火焰，微弱的烛光并不能完全照亮漆黑的房间。

房间里的电力早就停了，倒不是说忘记交电费了，而是因为已经没有人在运转发电站。

所以不管如何按动开关，房间的的灯都不会再亮起来了。

齐望慢慢靠近被窗帘严严实实遮盖住的窗户，稍稍打开窗帘的一角，谨慎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到。

无论是房间里的灯还是汽车的灯，毫无例外地都没有打开。

天空被乌云覆盖，没有月光洒下。

整座城市一片漆黑。

哒——哒——哒——

是敲打玻璃的声音。

不知何时，外面刮起了大风，雨滴被风吹着拍打在玻璃窗上，声音越来越大。

从白天开始这里就一直下着大雨，能在被完全淋湿之前找到这间屋子真是幸运。

齐望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某栋公寓顶层的一个房间。

公寓是豪华公寓，还算大，但他进来的时候却空无一人。

这里的主人要不就是都死了，要不就是变成了感染者。

齐望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几个房间的门都大敞着，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喷溅出来的血液撒了一地。

感觉不是被抢劫过，而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室内撕咬活物。

以防万一，齐望把门锁着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就连房间角落里的柜子都没有放过，确定了这栋公寓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确认完这一点，齐望才下定决心把这个房间当做目前的根据地。

这个房间里相对还整洁一些，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许是这里的主人在外出的时候遭遇了不测没能回来吧。

但不管怎样说，门锁完好无损，内部没有被破坏的房间是非常少见的。

而且所处的楼层也很高，因为感染者很难抬头，所以不怎么注意高处，只要不把光线泄露出去，不大吵大闹，就不会被感染者发现。

通往这里的楼梯口也被齐望上了锁，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声音，住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好饿……”

为了防止发出响声，齐望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铺有海绵垫的地板上，面朝窗户。

把背包里的东西借着桌上蜡烛的灯光拿出来，纠结了半天，终于在其中选择了一盒猪肉罐头和一瓶纯净水，又把剩下的装回背包里。

“奢侈一次咯……”

齐望喃喃，慢慢拉动罐头的拉环，打开罐头。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齐望看见这种食物都提不起进食的欲望，但如今就连罐头都是无比贵重的食物。

物资虽然不算贫瘠，但还没有泛滥到可以人人吃饱的地步，前两个月就有人为了抢夺物资而袭击商店。

齐望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油腻的肉罐头，连带汤汁一起咽了下去，只是为了增加一点饱腹感。

齐望背包里的存粮还有富余，但这不是他无节制消耗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补给会是在什么时候。

吃完晚饭，齐望决定再去搜刮一下公寓里的屋子。

首先是最重要的水资源，如果运气好的话，公寓顶层的水箱里还有水，打开水龙头在房间里就能使用。

齐望一边用水漱口，一边端着蜡烛在屋子里走动。

因为房间里看不出什么破坏的痕迹，所以说不定还留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之所以不使用手电则是因为要节省电池，再者就是手电的光太过强烈，搞不好会被外面发现。

齐望来到的第一个位置便是厨房，打开冰箱，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

冰箱里面的东西因为长时间断电几乎都腐烂掉了，但齐望还是在其中发现了几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煤气炉上面的柜子里还有几罐水果罐头和一小包大米，甚至还有不少调味料。

只要注意一下声音和气味，就能做出久违的家常菜。

仅是搜查了一间厨房的收获就基本达成了齐望搜寻物资的目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也去检查一下别的房间。

搜查完之后，齐望的收获颇丰。

在卧室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工具、电池、打火机和医药用品，在没有办法去医院看病的当下，医药用品尤为珍贵。

齐望仔细把这些东西打包好，分类放进背包里。

这间屋子应该是一个三口之家住的，齐望在这里发现了像是孩子住的房间，柜子里装满了童装和校服。

书桌上散落着作业习题，齐望还在习题下面找到了孩子偷藏的答案。

真是个不老实的孩子啊。

看着他的房间，齐望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虽然说是过去，但也不过是几个月前，那时候和现在不同，大家过着和平安乐的日子。

对，就在几个月前……

晃了晃脑袋，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让齐望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回到客厅，从沙发上拽了一个抱枕，然后躺在海绵垫上，用抱枕当枕头。

从口袋里拿出在孩子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一个随身听。

差不多巴掌大小，有一个不大的显示屏。

齐望从里面随便挑了一首，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在吹灭蜡烛之后的漆黑房间里，耳机里开始播放轻松明快的音乐。

我是罗大右，看着我~

他是曾志韦，阿库玛你说摸裤头~

骑着俺的金坷拉~

好裤头啊~

什么质感~

一首很久之前的曲子，没想到那孩子的品味还不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齐望这么嘀咕着，睡意突然袭来。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了，虽然身体确实比以前更加结实，但也毕竟只是十七岁的身体。

又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可能不眠不休地连续行动几天。

入睡前，齐望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所做的防御措施，确保没有疏漏。

首先这里是六楼，感染者无法轻易地在外面发现自己。

外面还下着雨，即便发出一些响声也会被掩盖过去。

楼梯口自己也已经封上了，并且还给自己留下了紧急逃生的路口，就算被袭击了也没有问题。

虽然还是很担心自己所在的房间被感染者攻破，但齐望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这里很安全。

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中，筋疲力尽的齐望终于无法忍耐睡意，放松了下来。

“8月24日，现在进行晨间新闻播报，对于前几天开始在扶桑发生的暴动，当地政府联合发表了请求外国支援的紧急声明……”

在四个月之前，世界还很和平。

尽管扶桑发生了严重的暴动，造成多人死亡，齐望也只把这一消息当做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在餐桌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啃着干硬的干粮，毫不关心电视里的事情，父母也没有想去理会的意思。

完全没有把这条新闻放在心上。

“从前些天开始，轰动整个扶桑的神秘暴动，有开始向外扩散的趋势，这场暴动已经造成数万以上的人死亡……”

几天后，当这样的新闻被报道出来的时候，大多数人仍旧肯定这件事与自己无缘。

比起数万名素不相识的人死去，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利润。

“根据相关机构的研究发表，这次暴动的原因其实是某种新型的病毒，由受到污染的大气迅速传播……”

“有关部门怀疑，污染源可能与扶桑在大海中排泄的废水有关。”

“感染此种病毒的人呢会失去理性，变得极具攻击性……扶桑已下令封锁城市边境……”

又过了几天，当事态突然变得严峻的时候，齐望依旧没什么实感。

从那个时候开始，少数敏锐的人已经准备去人烟稀少的地方避难了，但大多数社会人士还是照常上班。

每个人都想把注意力从迫在眉睫的危机中移开，通过认真工作来麻痹自己维持生活。

一直想要逃避的麻烦，不会因为无视而消失。

结果是，很多人都想继续下去的日常，当然没有持续多久。

直到那一天——

“……！”

齐望醒了。

随身听早就播放完了所有的曲子，安静地躺在齐望身下，拿起来查看却发现已经没电了。

阳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齐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七点钟了。

揉着眼睛，齐望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昨日的大雨仿佛只是幻觉，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因为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齐望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在灾难降临的这几个月里，齐望一直重复地做着同样的梦，一想到这里，齐望就有些害怕。

虽然齐望已经接受了现实，但那天的事情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伤痕，难以痊愈。

一不留神就会想到过去的事情，一直站在这里走神也不行。

齐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给自己打气。

今天一天也有很多必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