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病理性哀伤(1/1)
赵耀说:“病理性哀伤引起的。你长期无法从孩子离去的痛苦中抽离出来,远远超过了正常的丧亲反应。
我会帮你从两个部分入手。
一个是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一个就是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清楚。
原因是这个病理性哀伤的治疗过程,需要患者积极的配合,患者意志强会降低一定的治疗脱落率,也就是失败率。
你想尽快好起来吗?”
吴小南说:“我想,我特别想。我的丈夫对我那么好,我一定要努力好起来。”
赵耀说:“很好。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你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我会和你一起努力。
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面对这个挑战。”
前后经过三个月认知重建和行为干预。吴小南的心理状态有了很大的改善。
虽然还有症状,但已经缓解了很多。
赵耀庆幸自己的诊断正确,对症进行心理疏导,才会起到效果。
这天吴小南治疗结束,起身要走,突然转身对赵耀来了一句,“赵医生,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在孕期我就不对劲了。”
赵耀问:“孕期?具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吴小南说:“孕期我就老是觉得有人要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还经常批评我,想要控制我。”
赵耀问:“那些人是指什么人?”
吴小南回忆,“我家保姆。邻居什么的。”
赵耀震惊地说:“你的被害妄想和关系妄想,不是发生在孩子离开后吗?
你对精神卫生科的医生,对我的主诉病情时间点,都在孩子离开之后。
从第一次见到我,直到刚才之前,这么长时间你都是这么告诉我的呀。”
吴小南说:“我也忘了怎么跟您说的了。我之前脑子很混乱,现在才渐渐清晰了。
我刚刚回想起来,真正觉得有人在监视我,控制我,最初的时候是在孕期。”
赵耀很崩溃。非常崩溃。
赵耀很少有让自己深呼吸镇定的时刻,此刻就是这样的时刻。
吴小南走后,赵耀来到了陈年办公室。
他需要和同是资深心理师的陈年聊一聊,他需要在聊天的过程中,找到问题出在了哪儿?
赵耀将吴小南的资料给陈年看。
赵耀说:“我让吴小南做了大脑的影像检查,她的大脑伏隔核的奖赏区域过度激活。
这样我才下了诊断,确定了我的判断。
吴小南的孩子死亡,长期的自责和悲伤,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使她的情绪和行为偏离正常轨道,最终形成了PGD。
病理性哀伤PGD导致了抑郁,抑郁发展成双相,双相发展到一定程度,产生了精神病症状。
目前对于PGD的治疗,药物并不理想,心理治疗是首要方法。
于是我刚开始的顺序是基于PGD做的治疗。
按治疗效果来看,是正确的。
如果顺序变成了精神病症状在第一位,那么精神分裂将会成为诊断结果。
治疗方法完全是南辕北辙。”
陈年也很疑惑,“对啊,如果时间顺序掉个个儿,按照她的症状,会被确诊为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症药物是主导,心理治疗是辅助。
你的治疗应该不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年说:“会不会吴小南有什么动机?
毕竟咱们心理师就是要在一堆假亦真时真亦假,乱花渐欲迷人眼中,精准找到真相,还有真相背后的动机。
动机往往比真相更重要。”
赵耀说:“可是她图什么呀?
吴小南的收入不好,能看得出来她的治疗欲望强烈,她没有必要花钱耗时说谎。
至少从这一段治疗时间来看是这样的。”
陈年问:“在你的认知中,来访者会说谎吗?”
赵耀说:“当然会。
但有时候人们并不会故意说谎。
往往人们的话一出口,已经带了强烈的主观色彩。
这些主观色彩能将一件事的真实面目掩盖。”
陈年说:“你的倾向是?”
赵耀说:“随着治疗的深入,她错乱的时间秩序终于回到了原位。”
陈年说:“有这种可能。
双相发作起来是有可能产生时间和空间的错乱的。
还有一种可能,你的诊断没问题,治疗也没问题。
只不过是分阶段的。
第一个阶段,吴小南的精神状态,从孕期开始就不好,本来就有人因为孕期特殊的激素水平和焦虑心态,产生短暂的精神分裂症的症状表现。其实是孕期抑郁。
你现在治疗的是第二阶段,也就是病理性哀伤PGD产生的双相。
只有这样能解释。”
赵耀说:“我准备下次着重对吴小南孕期精神状况进行评估。
重新整理时间线。”
吴小南准时来了。
赵耀说:“我们今天先不做治疗。
你讲述一下你孕期发生的事情,以及你感受到的一切。”
吴小南问:“从哪开始说起?”
赵耀说:“你想从哪开始说就从哪说。”
吴小南想了想,“好。我刚怀孕的时候,医生说我坐胎不稳,让我多休息,不要干重活儿。
我和我丈夫原来租的房子是一个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上下一趟要爬七层楼,房子很窄小,周围环境很嘈杂。
我丈夫为了我和孩子,决定换一个条件好一点的房子租,他看了很多地方,最后选定了一个比较高级的小区。
我一看那房子照片就不同意租。因为租金肯定不便宜。
我丈夫说这个房子是朋友介绍的,房子主人出国了,正好需要有人照看房子,所以我们只需要出少量的租金就行。
于是我们就搬了进去,我丈夫外地有个活儿,时间不长只有几个月,但给的钱多。
他和我商量,我知道他想趁着孕期多挣点钱,孩子生出来用钱的地方多。
他是个要强的人。我只能依着他。
他帮我找了一个保姆。这个保姆就住在家里,什么活都干了。
我丈夫每隔一个月回来一趟看看我,他告诉我,如果保姆哪里干的不好,一定要告诉他,他立刻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