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悲剧准时发生(1/1)
题安重新去了一趟果洼村。
这次他将所有村民分开询问。
他们商量好的口供,只够应付笔录。
题安他们只用了一点点审讯技巧,村民们的话就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集中审问,题安已经了解了事情全部经过。
凶手是村子里的另一个光棍,二戈子。
二戈子好吃懒做,家徒四壁,年过四十还是形单影只。
十里八乡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
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经常坐在墙根下的太阳地里,暖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点上一根香烟,吐出一口惬意的烟圈,说着那句属于他的口头禅,“做个光棍真不赖,生活自由又自在。”
二戈子的爹是个木匠,人有能耐,对人又厚道,村子里的人都受过二戈子爹的恩惠,所以二戈子沾了死去他爹的光。
村里人虽常常开他的玩笑,也没有欺负慢待过他。
几天前一向好脾气的二戈子,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他像只斗鸡一样,眼睛腥红拿着家里的一个破担水扁担,到处找人拼命。
原因是二戈子有条相依为命的大黄狗,突然间就不见了。
大黄狗从狗崽子的时候就跟着二戈子,跟了他七八年,有天出去了之后再没回来。
二戈子认准一条,黄狗不会不认得回家的路,它没回来,就是被人给害了。
二戈子没事干,他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自己的大黄狗,还往每户人家院子里张望。
村民们被他扰恼了。
这天村里的屠夫敷衍二戈子,“许是被破窑里的傻子宰了吃了狗肉。”
二戈子听后就去破窑打了傻子流浪汉一顿。
回来思前想后的二戈子越想越气,夜不能寐,第二天逢人便说,自己要杀了那个傻子。
傻子怎么杀了大黄狗,他就要怎么杀了傻子。
于是他从上喜两口子家院子里拿走了不要的蒸笼,拿着镰刀砍了些干草,从屠夫家里借了绳子......
做完了这么多些准备工作已经晌午了,他回家吃了肉喝了酒,趁着酒劲用一只手指勾起趿拉的布鞋后跟,跌跌撞撞走向了破窑。
这天中午村子里的人破天荒的都没有睡午觉,他们已经都知道了二戈子要杀傻子的事,知道了每个细节,他要把他捆住,然后活活蒸了他。
但悲剧还是按时发生了。
村民们拖家带口,占据了有利的“观看”位置,只等好戏开场。
村长也并非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判断是,二戈子不及他爹脚后跟上的死皮,一个孬娃子,说说而已,不敢真动手的。
等到流浪汉在蒸笼里发出了惨叫,有人觉察出了不对,要出事。
慌忙去报告了村长。
村长赶到一巴掌掀飞了二戈子,把蒸笼打开,流浪汉浑身通红,已经没气了。
人死在了眼前,村民们一哄而散。
还是村长的大喇叭把各户代表喊到了村委会。
果洼村开了本年度最郑重其事的一次会议,讨论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大家郑重其事地表态,肯定是都站在二戈子这边的,乡里乡亲的,胳膊肘没有往外拐的道理,肯定是帮本村人。
二戈子抱拳。
村长命令他蹲下。
村长最有话语权,他清清嗓子,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全票通过,那么接下来就是尸体的处理问题。
这个问题产生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冤死的鬼会复仇这个思想震慑了大家。
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讨论终于有了结果,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尸体,但把现场的脚印都拿墩布擦干净,让警察不知道是谁干的。
全村村民统一口径,都说不知道。
二戈子则去外省姑家避一避,等避过了风头再回来。
村长是整个村里最有权威的人,由他出面应付警察。
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马上要实施了,每个人脸上挂着要去赴考一样的紧张和威严。
这可是他们一生中面临的最大考验。
如果谁没有回答好警察的问题,那么这辈子他在村里人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二戈子走了。
流浪汉臭了。
村长打电话报了警。
就在每个人吐了真话以后,他们脸上挂着的沮丧,令题安真正的胆寒。
二戈子在外省警方的出动下很快被逮捕。
二戈子委屈地说:“我本来只想在村里人面前表现一下,我不是好欺负的。
我大声嚷嚷,就是逞个能,有个人拦我一下,我也就算了。
没人拦我,有人给我拱火,还有人给我借东西。
我给架上去,下不来了。
人是非杀不可了。
要不然我得被他们说一辈子孬。”
二戈子故意杀人案开庭,村长率领着村民跪在法庭外,为他们的村民二戈子请求法律的原谅。
题安找赵耀打网球。
赵耀很惊讶,“你怎么有时间找我打球?”
题安说:“我其实是找你来心理疏导来了。其实我也知道心理疏导没什么用,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好受点。”
赵耀说:“你遇上什么疑难的案子了?”
题安叹了一口气,“不是疑难的案子,连难都算不上。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案子,弄清真相只用了一上午。
第二天就逮捕了凶手,按时提交了检察院,法院按时开庭,凶手被判故意杀人罪,死刑。”
赵耀说:“那我就不明白了。
这么简单的案子怎么需要心理疏导了?”
题安说:“觉得不得劲,心里憋得慌。
甚至还有点绝望。”
赵耀笑,“呦呦呦,能让我们的题队长绝望的,是什么案子?”
题安说:“全村的所有人都提前知道有人要杀死一个流浪汉。
但这个流浪汉还是被残忍杀害了。
可笑的是,凶手是谁......
被害者是谁......
凶器是什么......
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就连杀人的地点都提前被村子所有人知晓。
依然无法阻止这场谋杀。
这场谋杀自然而然地,理所应当的,甚至带有某种宿命的意味准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