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梦境(1/1)
门外,白祁去往司谨严为他安排的住处。
在岛上的这段时间,会有司谨严的人专门照顾或者说是看守他们。
等终于到了无人的房间,身旁的侍从终于忍不住问白祁:“他会按照我们说的做吗?”
“他”指的是池礼。
白祁躺在靠近落地窗旁的椅子里,黄昏的霞光落在他身上,他垂眼看着一本书,闻言眼睫轻轻颤动了下,“已经被卷入命运漩涡之人...”
他轻声道:“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我,不过是尽到一点浪花的力气,推动命运之轮再快一点前进。”
侍从并没有从白祁那儿接收到“是”或“否”的答案,闻言,有些懵懂地看着白祁,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不管如何,白先生一定可以的。”
得到了白祁的一声轻轻的笑声。
侍从哼着轻快的小调给白祁准备沐浴的用品,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和白先生一起出远门的机会。
侍从还比较年轻,鲜少出远门的他还处在浅淡的兴奋之中。
他一边准备,一边回味着白祁刚才说的话。
白祁在下一盘棋。
而不论如何,他知道,白先生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
晚餐,司谨严和池礼同坐于餐桌旁,这是距离他们对峙后——时隔五天,再一次平和地坐在一起。
池礼抬头看了司谨严一眼,又平静地垂眸吃饭。
在池礼看不见的地方,鱼尾轻打在毛绒的地毯上,不大动静被柔软的毛毯隐去,焦躁也如同消音般被掩盖。
良久的沉默后,司谨严道:“池礼。”
池礼闻言抬头看向司谨严,不作声地等着司谨严继续说下去。
然没等到司谨严开口,池礼眉头微蹙:“怎么。”
下午池礼忽然的犹豫,让司谨严仿佛看到某种希望,心突突直跳。
但如今一错再错的局面,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将成为碎小却坚硬的砾石,揉进池礼的伤口由池礼严防死守竖起的边界,容不得司谨严再跨越。
除非池礼主动放下戒备。
在池礼的注视下,最后,司谨严只是道:“之前是我的错,之后如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帮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司谨严眼神深沉且认真,池礼心忽然一紧。
池礼低下头,敛下眼里的情绪,声音沉闷:“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桌下,鱼尾尖晃了晃,又垂落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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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司谨严离开后,睡梦中的池礼忽然眉头紧蹙。
他被梦魇缠住了。
池礼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在做梦,却无法醒来,于是外在的表象上,躺在床上的人眉头紧蹙,指尖微微抽动。
他看见了一场大火,大火里的两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却令他格外熟悉。
直到他眼睛酸涩,视野模糊,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望着火中的两道人影在流泪。
“父亲”两个词突然蹦入脑海。
那是他的父亲们。
身为他养父的叔叔,包括后来的皇帝,都曾经告诉池礼,他的omega父亲和alpha父亲是伟大的,最后他们都为科研献身。
池礼从未在过去的新闻、书籍等资料中找到过他的父亲们,尽管他们“伟大”,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眼前的局面也和那些描述不一样,如若他们是伟大的牺牲者,那么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周围似有若无的谩骂,熊熊大火灼人的温度,火舌触碰到池礼时,传递而来的却是能冻结血液的冰冷,颤抖、恐惧和痛苦充斥池礼的胸口。
火里的人影始终未曾挣扎,他们坚定、不屈,只是一个影子紧紧地抱住另一个。
池礼心底涌起愤怒,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父亲们未曾做错过任何事情”。
当他扑向那团火,想抓住点什么时,他却穿过那片火海。
世界忽然变得寂静,视野昏暗一片。
当他在睁眼时,还没从方才死亡的梦境中回过神,眼前的人又让他呼吸一窒。
司谨严出现在他面前,池礼心猛地一跳:“司谨严?”
应该是少年时期的司谨严,稚嫩的长相,但神情透着成熟,让池礼无法准确猜测他的年龄。
然而,对方听不见他的声音。
池礼又注意到司谨严坐在轮椅上,皱眉低声:“你的腿...”
“司谨严”依旧听不见。
司谨严看着眼前的人,温柔地笑:“小池,想要我给你的礼物吗?”
池礼如游离的灵魂,以第三视角,看见“自己”满眼期待地点了点头。
司谨严:“那小池闭上眼睛。”
池礼看见自己闭上了眼睛。
“司谨严”开口,嘴唇微动,但池礼什么都没听见,闭上眼睛的“池礼”迷迷糊糊地倒入司谨严的怀中。
紧接着,池礼看见令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场景——
司谨严垂眸,手移动在胸口前方,忽然变成利刃的指尖直直地毫不犹豫地刺入胸腔,那是心脏的位置。
池礼见过很多次,失控的司谨严身上浮现鳞片,指尖锐利得似刀刃。
池礼瞳孔剧烈颤动,“司谨严!”
然而他无法阻止司谨严。
司谨严眉头开始紧蹙,指尖轻微地搅动。
片刻后,裹着粘稠血液的小半个掌心大的物体出现在司谨严的手心。
几秒后,物体上的血竟逐渐消失,呈现出它本来的模样。
一枚纯黑色的鳞片。
池礼的呼吸都屏住了。
司谨严垂眸看着他怀里的人:“会有一点疼。”
司谨严盯着怀里的人,眼眸深沉,浓稠的爱意里夹杂着无尽的担忧和不舍。
池礼神情震颤。
司谨严低声:“我们会再见面的...”
“你要平安...”
那块状似鳞片的物体被放在“池礼”的胸口,“池礼”眉头紧蹙,鳞片透过皮肉扣住心脏的痛感,让他不停地挣扎。
司谨严声音透着疲惫:“乖,不是说,想要我给你的礼物吗?你要接受它,我才能给你。”
随着怀里人的挣扎逐渐减弱,池礼看见那块鳞片,司谨严掌心按着那块鳞片,贴在“池礼”的胸口、陷进去。
那块的肌肤依旧光滑没有痕迹,但是那块鳞片已然从司谨严掌心消失。
司谨严抱起还未醒过来的“池礼”,吻了吻“池礼”的额头,司谨严疲惫的眼神中透着真切的高兴:“我们的‘心’贴在了一起。”
等池礼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
池礼怔怔地望着窗户外的天空,太阳的光亮填充视野,让他有了脚落实地的感觉。
梦中的一切虚幻又真实,那些事围绕“池礼”展开,池礼却毫无印象。
然而它们带来的冲击感,又真实得仿若他曾生生走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