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老师走后(1/1)
一个星期后,田少卿结束了在田螺小学的实习生活。
离开的那天,田少卿特意吩咐胖阿昌不要开车到学校来接他,让保镖把车停的距离学校远远的。
孙校长牵着五年级二班的孩子们的手沿着山路送了他很久。
班里的几个男孩子拽着田少卿的手提箱,哭哭啼啼地不肯松手。
“田老师!田老师!......"
跟在孙校长和一群男孩子后面的女孩儿们红肿着眼睛,有几个只是低着头。
目送着田少卿的身影在山路拐角处越走越远,老校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少爷!”
“少爷!”
一个保镖飞奔着上前接过田少卿手里的手提箱,紧接着胖阿昌熟练地一把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在车门顶部,呵护着自家少爷进入车内。
“回家!”田少卿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车队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骑灰尘。
山路两边的灌木丛和一束野花被车队扬起的尘土吹的不停地颤抖,久久不能停歇。
半山腰的千年古刹里,伴随着木鱼隐隐约约的敲击,传来老和尚断断续续的念经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田螺小学美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不染尘事地静卧在山脚下的小溪旁,一切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
山村的稻谷成熟了,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稻子的腰,一阵微风拂来,沙沙作响。
空旷的山野、封闭的小学,寂静的大山,仿佛千年如一日。
五年级二班的同学升入了新的年级。
学校新来了一位音乐老师,是个斯斯文文的大男孩儿,戴着一副眼镜,为人亲切、和善。
六年级二班的音乐课上,新来的音乐老师正带领着大家学习一首新歌,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扯着脖子、涨红了脸,跟着老师的拍子唱。
只有一个女生,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偶尔跟着大家合唱几声。唱着唱着,那大大的眼眸就莫名其妙地蓄满了一汪清水。
这明明是一首欢快的歌曲啊!
音乐老师走了过去,贴心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张婉儿。”
老师:“是不舒服吗?感冒了吗?发烧不?”,说着,朝着女孩儿的额头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他只是想帮女孩测一下体温。
那张婉儿却“啊!”的一声尖叫,用力地推开那只即将触碰到自己额头的手,身体跳跃着从座位上弹开,中了蛊一样。
老师被吓了一跳,讪讪地回到了讲台上。
......叮铃铃,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坐在张婉儿身后的两个女孩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婉儿,要不要去跳绳?”张婉儿摇了摇头。
“婉儿,那踢毽子行吗?” 张婉儿犹豫了一下,就被两个女同学拽出了教室。
腾空飞起的跳绳中,张婉儿随着高低起伏的绳子来回跳跃着,她不像往常一样边跳边笑,显得心事重重。
没有人看到,一串晶莹的泪珠随着她的跳跃飞舞在空中。
没跳几下,她就无精打采地走开了,一个人默默地朝着空无一人的操场走去。
迎面碰上了老校长,“孩子!” 老校长关切地朝着她叫。
张婉儿愣了一下,看向老校长的眼眸欲言又止。
这可不是平常爱说爱笑的张婉儿啊!
下午放学后,张婉儿并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去了爷爷的坟前。
张婉儿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在打工的第三年,夫妻两人因为一场事故双双丧了命。因为路途遥远,加之叔叔嫌麻烦,爷爷年纪又大了,所以夫妻两人的骨灰只能就地掩埋,远葬他乡。
现在,能陪张婉儿的除去年少不谙世事的弟弟就是爷爷了。可惜,爷爷不会说话!
张婉儿在爷爷坟前默默地流了一会儿泪,就回了家。
......推开家门,迎接她的是婶婶嫌弃的目光。
叔叔不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又喝酒去了。
“咋回来这么晚?晚饭也不做!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白吃白喝还要供你们上学!饭做的少,就剩一碗了,你们俩谁吃?” 婶婶没好气地把一碗剩饭“砰”的一声摔到了小饭桌上。
“姐姐!” 六岁的弟弟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也许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弟弟看着饭桌上的那碗剩饭,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张婉儿揽过弟弟,把碗端到了他的面前,弟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无比香甜。
张婉儿走出屋门,来到猪圈前,背起了箩筐,天黑前,她必须要打够一筐猪草,否则,就会被婶婶谩骂。
背着箩筐 ,张婉儿来到了一处悬崖前,崖上的草无比茂盛。她弯下腰,挥舞起手中的镰刀,用力地割了起来,天马上就要黑了。
割着割着,一串儿晶莹的泪珠又无声无息地滚落眼眶,张婉儿站起身,看着前面的万丈悬崖,她突然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她的脑海里放电影似地反复播放着那天的情景,怎么也停不下来。无数个为什么在她的胸口如万马奔腾......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我敬爱的老师啊!“
张婉儿掼了镰刀,对着空荡荡的山谷拼命地一声嘶喊。
“啊!......为什么?......"
可是,山谷幽静,无人应答。